求親?
外人對他的稱贊,書中對他的描寫。
還有他的偽裝,所有的一切,在她腦海中構(gòu)成了顧清照這個人。
連她都沒有看破的人。
如果從頭到尾都是偽裝,他該有多可怕。
而顧清照看著她退卻了一步的身影,眼尾在黑夜中紅的已經(jīng)不成樣子了。
好像多年來的偽裝在這一刻全部被擊錘,潰不成軍。
她害怕他。
她遠離他,她在權(quán)衡利弊的猜忌他。
只要這樣一想,他心里有個兩個力量在撕裂他。
一個力量在告訴他,快上去占有她,囚住她。
另一個力量在告訴他,要冷靜,要做回平時的那個顧清照。
他此刻不敢開口,一旦開口,一旦聽到她口中再說出他不想聽的話,他就會再也忍不住。
“顧先生。”
安寧又喚了一遍。
她嘆了一口氣,“你想送我什么畫?”
她剛剛細細的想了想,那種眼神,那種偏執(zhí),那種占有欲。
像是對愛人。
就像前幾日,在夕陽下,他同樣一閃而過的眼神。
可那樣的眼神,是悲傷的,讓人動容的,不同與今日。
短短幾日而已,是什么讓他克制不住了,是什么讓他在她面前露出這種神情。
心里面好像有一種答案快要呼之欲出了。
他們眼神交視。
可顧清照此刻已經(jīng)恢復的冷靜眼神并不能掩飾剛剛那種可怕氣息的出現(xiàn)。
那種讓安寧覺得脖子被人捏住的感覺。
從來從來沒有過,就連第一世,在太子暴怒面前,也從未有過。
顧清照只是看著她,卻答而不語。
他睫毛微顫,聲音壓的特別低。
“抱歉。”
安寧皺眉。
“我想知道,顧先生,你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讓人尊敬,神秘,危險,未知。
她好像觸及到了一個不應該觸及的領(lǐng)域。
一旦打開了這個領(lǐng)域,一切都回不去了。
而幸好,他們現(xiàn)在不是敵人。
他喉嚨滾動,隨即轉(zhuǎn)移視線看向了還在燃放的煙花。
此刻冬日,可旁邊那嬉笑的氛圍本應該讓天氣變得不那樣冷的,可因為顧清照身上的冷氣,周遭卻是冰冷的嚇人。
“我本···有一個兩情相悅的姑娘?!?p> 安寧在一旁靜靜的等待他說下去。
“后來卻不知是天災還是人禍,我的姑娘···”
他頓了頓,隨即又看向了她。
“不記得我了?!?p> 轟——
一瞬間,安寧腦海中都要炸開了。
她心中有一萬個猜想,卻又浮現(xiàn)出一萬個否定。
“后來呢?”
“后來,我便辭官了。”
安寧心里驚起一道又一道波瀾,眼神不住的顫動。
原來,這才是他辭官的原因。
“那,她不記得先生了,先生是打算怎么辦的?”
幾乎是一瞬間,剛剛安寧感受到的危險似乎又回來了。
他的眼神變得好暗沉,甚至整個人都變得陰暗起來。
“成全。”
成全?
安寧的眼中閃過驚訝,他的那種眼神,和剛剛在門外說的話,可不是成全的人能說的出來,做的出來的。
他那低啞的嗓子再次說道:“安姑娘不是也說,人要往前看嗎?”
“顧先生,身體可騙不了人?!?p> 他的身體,她一把脈就探出來了,哪里是往前看的人了。
誰料顧清照低低一笑。
“顧某看不開便是看不開吧,只要是她想要的,顧某怎樣都無所謂?!?p> 這番話可謂隱忍到了極致,哪怕是再愛的人,他也不強人所難。
看不開只是他一人的事,跟其他人有什么關(guān)系。
他糟蹋身體也是他自己的事,他又沒有傷害別人。
這番話,讓安寧又覺得他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顧清照了。
深明大義,只不過現(xiàn)在為情所困了。
方才在門口的話,也不過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付諸行動。
“顧先生,我能問問,那個姑娘···是誰嗎?”
顧清照的眼神變得變幻莫測,又像是回憶起來從前的模樣。
“你會知道的。”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了。
安寧看著顧清照清瘦的背影,心中的異樣感越來越強。
她方才在看著他的眼神時,有一種那個姑娘就是她的感覺。
一開始還有那種詭異的熟悉感,莫名的信任感。
他說她不記得了···
若是只有一個人不記得可能是因為出了意外,可若是所有人都不記得了···
安寧緩緩看向掛有一輪明月的天空。
那就只能是天道做的。
加上前幾日聶遠對她的那番警告,他似乎很篤定,顧清照對她有別樣的情愫。
她要證實這個猜測。
“顧先生。”
安寧在后方叫住他。
顧清照轉(zhuǎn)身的同時安寧跑過去。
她披著很重的狐裘,到了他面前喘了兩口氣。
“既然放下了,不如試一試新的路程新的人?!?p> 顧清照皺眉,“安姑娘何意?”
“我喜歡你?!?p> 安寧觀察著顧清照的神色,發(fā)現(xiàn)他眼里一閃而過的驚訝,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難不成她猜錯了。
而此刻的顧清照卻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手不住的在顫抖。
“所以呢?”
他的聲音也沒有任何起伏。
七個字,都是拒絕的話語。
若是尋常女子定要覺得顏面盡失了。
但這恰巧也是讓安寧察覺出不對的地方。
且不論顧清照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般君子,但起碼在面對一個女子求愛的時候,他會把握分寸,尊重對方。
而不是現(xiàn)在這般顯得如此刻意。
“你愿意,與我結(jié)親嗎?”
此話可謂大膽至極。
自從百年前攝政長公主逝世之后,政權(quán)被暴君把控,此后的女子地位便沒有那樣高了。
發(fā)展到現(xiàn)在,更沒有百年前那種女子當街求愛都算正常的態(tài)度了。
現(xiàn)在這句話若是讓旁人聽了,少不得說她傷風敗俗。
可安寧不是一般人。
見顧清照不語。
她又問了一遍:“顧現(xiàn)在,愿意與我結(jié)親嗎?”
煙花落盡,整個周圍陷入一片黑暗。
她看不到他的神色了,只能從他說話和周身散發(fā)出的氣息來感知他的態(tài)度。
顧清照在黑暗里,唇角勾起一個她看不見的弧度。
眼神也比方才更加放肆了些許,但盡都克制在她剛好察覺不到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