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只是一瞬間,程曳就反應過來,他不認為他對溫箏有如此強烈的吸引力,能誘引她通過不同的渠道接近他。
他不值得被誰喜歡。
“撒謊?!背桃窋嘌浴?p> 他沒有說自己的感受,溫箏想辯駁解釋,無從下手。靜靜地看著他,她漂亮的嘴角輕輕勾翹,放低幾分聲音:“你為什么不自信?人和人相處是有磁場的,我就喜歡和你玩兒?!?p> 程曳沒說話。
溫箏習慣了,就在她以為他又要以沉默結(jié)束與她的對話時,聽到對方冷淡的嗓音:“你一天天很閑嗎?白天找我,晚上也找我?”
能言善辯的溫箏喉間一梗,竟覺得有幾分面熱。
“你這么說,好像我很不正經(jīng)?!彼€在笑,語態(tài)略顯嬌嗔,嬌氣得很。
程曳不擅長和女生接觸,察覺自己剛剛形容得不恰當,想改口,又找不到更合適的說詞。
男生不說話,溫箏以為他默認了,頓時有些羞恥,扭頭緊盯著他:“你罵我。”
不是疑問,是肯定句。
對上她虎視眈眈卻只顯得嬌憨可愛的目光,程曳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溫箏追問,不依不饒。
程曳抿唇,像是無奈又像猶豫,緩緩開口:“沒意思。”
“……”
對一個悶葫蘆感興趣是上天給溫箏最大的懲罰。
但她每次都沒有退縮,反而迎難而上。
“晚上放學等我一起走?!睖毓~故意逗他。
果然,下一秒,程曳一向寡淡的面容有了情緒變化,那個看過來的眼神,溫箏察覺得到,他覺得她瘋了。
“你可以當我開玩笑。”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粉唇永遠都揚著,眸色聰明又有點小算計,說道:“也可以認為我在認真?!?p> 習慣性的沉默再次出現(xiàn)在程曳身上,溫箏氣定神閑,早知道這事兒沒戲。
“如果我沒理解錯你的意思,我勸你盡早放棄?!彼麘B(tài)度一直很清晰,身體四周好像有銅墻鐵壁,堅不可摧地抵御所有情感,一字一頓:“如果我理解錯了,一切到此為止?!?p> 不想交朋友,也不想交女朋友。
溫箏被他拒絕早已習慣,臉皮厚得臉不紅氣不喘,笑吟吟地聽著。
“這是從我認識你起,你對我說過最長的一句話?!?p> 說實話,程曳在她心里和啞巴無異。都說啞巴是男人最好的醫(yī)美,這句網(wǎng)絡梗不無道理。他越悶,她越想讓他說話,讓他給她回應。
程曳沒想到,自己已經(jīng)把話說得這么清楚,溫箏還沒有改變的意思。
“你……”
“咱倆都有肌膚之親了,你能不能別對我這么冷漠?!?p> 男生剛開口就被溫箏打斷,她如貓咪一般圓潤的眸子輕輕眨動,纖長眼睫落下無辜的漣漪,像是真被他欺負了一樣。
程曳啞然,太陽穴直發(fā)緊,“誰和你有肌膚之親?”
溫箏笑看著他,雙手虛空做出摟抱他脖子的動作,笑腔明顯:“你抱我了?!?p> “……”
程曳開始頭疼,這個疼法很急,痛感有些尖銳。
“因為要送你去醫(yī)院?!彼m正事實。
“那不管啊?!睖毓~環(huán)抱住自己,漂亮長睫顫動,羞答答的樣子,有意作弄他:“這么多年,只有你一個男生抱過我?!?p> “……”
溫箏現(xiàn)在的樣子,特別像舊時代那一套,眼看著就要強買強賣了。但他又很明白,她沒有認真。
程曳無話可說,收回目光。
“你多和我說說話唄?!备兄剿~墻鐵壁有了軟處,溫箏集中火力,什么話都敢說。
但對方?jīng)]有想回答的意思,就在溫箏熾熱目光緊緊盯著他不久,程曳喉嚨滾了滾,語調(diào)平緩:“我有病,這樣你能離我遠點嗎?”
“什么?。俊睖毓~不信,“你感冒了?還是頭疼?”
程曳目光冷沉,與她對視:“精神病?!?p> 短短三個字,溫箏卻覺得耳邊有道炸雷驚響,震得她半天說不上話。
在她情緒處于震驚發(fā)懵時,程曳起身走下臺階,沒和馮靳打招呼,徑直離場。
好一會兒,溫箏才緩過神來。換別人說自己有精神病,她只會覺得對方開玩笑,拿她當傻子糊弄。但這話由程曳說出來,她莫名的相信。
走下臺階,她闖入籃球場,拉住還在打球的馮靳的胳膊。
“干嘛?”馮靳覺得她莫名其妙,這么一鬧,等會全場都得以為他倆處對象。
溫箏一語不發(fā),拉著他來到寂靜無人的地方,才松開手。
“程曳說他有精神病,什么情況?”她問得直接。
聞言,馮靳一愣,環(huán)顧一眼籃球場,沒看到程曳的身影。
“是不是真的?”
溫箏的聲音拉回馮靳的注意力,他回過頭,看向她的眼神審視起來,不答反問:“他連這事兒都和你說了?”
沒有回答,溫箏默默看著他。
馮靳破罐子破摔地點點頭:“既然他都說了,我也不瞞你。你要是真想追他,沒戲?!?p> “理由。”溫箏此時冷靜得可怕。
看了看她,馮靳沒在她臉上看到胡攪蠻纏的沖動和狂熱,才緩緩開口:“他已經(jīng)不能算一個完整的人了,情緒不穩(wěn)定,精神緊張,家里情況復雜,未來渺茫,現(xiàn)階段并不適合陪你談戀愛?!?p> 他話里暗含一種貶義,是對溫箏拿錢消遣,沒心沒肺的貶。
溫箏不在乎他這零星半點的情緒,認真思考著他的話,試探問出口:“他爸爸拋棄他和媽媽了,是嗎?”
她記得馮靳說過,程曳現(xiàn)在瘋狂賺錢,是為了送媽媽禮物。
她從沒在他們口中聽到他爸爸的存在,估計是不愉快的記憶。
馮靳拉長尾調(diào)嗯了一聲,猶豫過后,才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也算是拋棄,但是精神上的。他現(xiàn)在……自己一個人生活?!?p> 沒有把程曳的私事說得太詳細,馮靳知道誰和自己更親近。
默默聽著,溫箏還是最關心程曳的病,問得小心翼翼:“他說的精神病,是什么?”
“躁狂癥?!瘪T靳嘆了口氣,“上次打架發(fā)了病,要不是我攔得及時,他連女生都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