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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歿

第六十一章:青蕪所愿

岫歿 巫一檸 5696 2024-04-27 06:43:56

  岫鸞宮:

  沁素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蕪岫安安靜靜繡著玉棠花樣式的平安符,鶯歌在一旁給娘娘遞著針線,屋里暖陽陽的,今日日頭真好。

  宮里的這幾年,娘娘每隔一段時候都會做一玉棠花樣式的平安符送去姑蘇花寺過了香火后分發(fā)給流民,還會特意取出自己的積蓄用于在符包里塞上幾些銅錢,做盡了良心事卻又從不留名,以致那些每隔一段時候去寺廟領(lǐng)平安符的難民們還以為是菩薩現(xiàn),感激涕零地誠謝上蒼眷顧一家溫飽。

  此前不知為何,但如今細細想來,玉棠花乃是坊間流傳長將軍喜愛之花,而長將軍從來都是百姓心里守護般的存在,娘娘此般怕是心中始終都有一份意是向往著宮外的天,而平安符便更像是娘娘寄托之物,所以娘娘才不懈地做了這許多年,這又何嘗不是表示著娘娘盼了許多年。

  娘娘從未認命,她在反抗,在掙扎,在呼吸,只是動作太隱晦了,隱晦到無人發(fā)覺,卻又處處思念入骨,澎湃駭浪。

  可,她就算懂得了又能幫娘娘做什么呢?她不能,也不行。

  一晃神,耳邊傳來蕪岫溫柔的聲音喚自己去和鶯歌一起嘗糕點,沁素回過神來努力扯出笑意謊稱自己身子不舒服,略看著狼狽地逃回了自己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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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里的日子平淡極了,華清臺閉門不出,長信宮也鮮少走動,岫鸞宮上下更是全心全意照料著蕪岫肚子里的龍?zhí)ゲ桓荫R虎半分,又因先皇后去世不久,合宮上下都不敢亂招惹什么是非。

  鶯歌和成御更是整日黏在一處,如膠似漆,好不快活,蕪岫默不作聲地也開始偷偷籌備著鶯歌的嫁妝,成御也在大張旗鼓地搜羅各地的奇珍攢聘禮,就連遠在姑蘇的玉書弈都籌了一份厚禮送去了驃騎將軍府,成御那憨人的勁兒甚至連祖?zhèn)鞯挠衽贫贾苯幽脕矸旁诹耸忈哆@里充做定禮。

  不久,整個京都便都知道岫貴妃身邊的宮女鶯歌就是未來驃騎大將軍的將軍夫人,連岫鸞宮的宮人們都開起了鶯歌和成御的玩笑,鶯歌每次都羞紅臉地跑出去。

  而蕪岫這次跟玉書寒提及時,他竟意外地未曾阻撓,笑著點頭說年后那月的初二便是個好日子,若是他們二人真的情投意合,便讓她做主賜婚。

  趙文軒倒是突然靜默了般,不再有過分示好,蕪岫雖是松了口氣,其實也略替這位丞相惋惜來,年紀輕輕坐上大歷第一丞相的位置,定然不是等閑之輩,只可惜他與鶯歌有緣無分罷了。

  有時時機錯了,那便事事皆錯。

  只是這一切太過順利,順利到讓人覺得隱隱不對。

  風輕輕吹過殿宇的一角,順著宮城角的一側(cè)悄悄地吹來,帶了一絲獨屬于宮廷的疲怠,岫鸞宮里那棵荔枝樹此時也顫顫巍巍結(jié)了幾顆果子出來,風一吹更顯搖搖欲墜。

  蕪岫面對著殿門的方向躺在貴妃椅上,左手斜支著頭,身著一身淡藍色的華服,繡娘精致的繡工在寬大的袖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銀藍金三線交股而成,形成波光粼粼的魚尾戲水的花樣,纖細的胳膊上搭著深藍色扎著孔雀翎的披帛,銀色的雀羽流蘇從慵懶的貴妃椅上一直滑下拖到地上,青絲如今被兩根并簪挽起,梳了個略微蕭瑟的發(fā)式,顯得她更為消瘦。

  “沁素,這幾日怎么見你總是心不在焉的?”

  “?。堪?.....沒有,阿岫娘娘,沁素......只是這幾日沒睡好。”

  蕪岫冷不丁地關(guān)懷讓本就心事重重的沁素嚇了一激靈,甚至直接跪了下來,蕪岫微微蹙起眉頭,只當她是不舍得鶯歌離開才這般別扭于常,微微笑著坐直,伸手拉過她靠近自己:

  “鶯歌確實馬上要離開岫鸞宮了,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我早已也把你視作了我的妹妹,待鶯歌出嫁了,下一個就是我們的小沁素了。你放心,阿岫娘娘會幫你好好留意,你也會以我妹妹的身份出嫁,我一定會讓你們兩個都風風光光地離開這。”

  “得到......”

  “得到幸福?!?p>  沁素看著蕪岫猛地一頓,心下幾多明白,娘娘止口不言的或許便是那深宮之人難得的自由吧。竟是可笑,娘娘地位尊崇,卻終其一生被困于她不喜歡的地界里,反倒是她們這些命如螻蟻的人輕易便能得到尊貴如娘娘費勁心力也得不到的東西。

  更別說,她還聽到了金鑾殿那番談話,那日后每一日待在娘娘身邊便更是為她的阿岫娘娘難過。

  阿岫娘娘是怎樣良善的一個人啊,縱使自己已進無可挽回之死局,也要在絕境一般的棋盤里為她們這些不足掛齒的棋子謀得一份生機。她對誰都好像傾盡一切,不求回報,長將軍是,元妃娘娘是,鶯歌是,難民是,就連她,一個圣上眼線的后路她都在為自己潛心謀劃著。

  可她,卻無法告知她一切,她早已擔負其主,是圣上的人,可如若告訴了阿岫娘娘,自己這樣一個弱如浮萍的人的下場怎會有好?元妃娘娘有愛她的燕赤,鶯歌有愛她的成將軍,阿岫娘娘更是圣上和長將軍心尖尖上的人,她們每個人即使走錯了路也會有人替他們護著,可自己呢?無父無母,命如草芥,若是連圣上的庇護都沒了,自己還能剩下什么呢?

  何況,自己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奴婢,阿岫娘娘能信自己嗎?信了的話,圣上想來也會有一萬個法子讓自己說的一切都成自己的一己之詞吧。

  姑蘇城:

  今日姑蘇微風細雨,算是沖淡了幾分近日的燥熱,但周遭的氣壓依舊是悶得讓人難以喘氣。

  “主子,你真的打算親自打這場仗嗎?這仗看著有些玄弄,高麗早已受到重創(chuàng),短時間內(nèi)怎會輕易再掀戰(zhàn)事。恕屬下多言,這不像戰(zhàn)事,倒像是針對您的一場局。”

  成御抱著劍身站在一處,似有擔憂地看著案上正獨自下棋的玉書弈,這場戰(zhàn)事來的蹊蹺,他都能看得出來,想必主子也早有思緒,他不懂為何主子一定要接下這道旨意,去打這場仗。

  “雖說,本王也覺著這場仗有些古怪,但本王也說不出哪里不對。不過圣上既然讓本王出征,那定是有不得不打的理由?!?p>  “雖說,因為阿岫,我們二人生分了不少。但是在戰(zhàn)事上,國家大義上,本王堅信,圣上和本王始終是站在一處的?!?p>  玉書弈將手里的白子下于棋盤的一處,此局,云波詭譎,但卻隱約可現(xiàn)白子之劣勢,黑子已成四面楚歌之勢態(tài)圍剿白子,白子處境艱難,困囚高臺,滿盤已是死局之態(tài)。

  玉書弈看著面前的棋局,呼吸不由沉重起來,這一局,白子早已是機關(guān)算盡,可黑子攻勢太盛,咄咄逼人,步步蠶食,白子早已困守于原處,再無神之一手的機遇。

  “無論阿岫選擇了誰,都不會影響本王要守護這大歷江山的安穩(wěn)?!?p>  大歷的安穩(wěn)于玉書弈而言早已不是年少的抱負,母妃的遺愿,如今于他而言,費盡心力,千辛萬苦守護這大歷的安寧,或許僅僅是因為有一人于一朝,他想她能安樂余生,不知何時,他要護的那處早已在某時某刻于他心里天翻地覆。

  “爺,又要出征了么?”

  只見青蕪一襲青色裙裳緩緩走了進來,頭上別著似乎剛摘下來的芙蓉花,玉白的襯著,讓她整個人平添一抹溫憐。

  “阿蕪?”

  青蕪將手中燉好的千紅粥放在桌上,似是不經(jīng)意的發(fā)問,瀲滟的眸子卻一時不離地看著案旁的玉書弈,姣好的陽光順著明透的窗紙傾灑進來,柔柔的光暈附在玉書弈優(yōu)越的美人骨上,那一顆細小的痣也在陽光的聚焦下顯得玉書弈更為清潤。

  “爺這次要去打誰?要去哪?”

  “青蕪姑娘,此次是圣上命主子出征高麗,平叛余亂。你不必擔心,高麗早前便被大歷重創(chuàng),此番不會傷及到大歷將士幾分的?!?p>  聞言,青蕪只是淡淡地蹲了蹲膝蓋骨,頭微微側(cè)著,身子也有些傾斜,她一貫是柔情慣了的,說話也是溫言噥語,在玉書弈的記憶里,她似乎從未有過半分不愉,一直都是這般溫柔的模樣,像是日光下的小溪靜靜地流淌,像是一縷清風吹散角落的塵埃后攜花香卷逃,整個人都是一幅似水流年的詩情畫意。

  “青蕪知道爺神勇,青蕪只是女子家的擔憂,不想爺離開,不愿爺出事?!?p>  “阿蕪......”

  玉書弈脫口而出一句阿蕪后似是頓了頓,開始慢慢地收起桌上的棋子,似是不經(jīng)心地談起她的婚事:

  “你也陪了本王多年了,本王一直有意為你尋一門合適你的親事,卻一直沒有頭緒。如今于陽也已長大成人,曾也不止一次跟本王提及想娶你為妻的想法,雖說于陽有些年少,可到底是個有擔當?shù)?,如今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本王便有意許你和他結(jié)為良緣,你意下如何?你若不愿......”

  青蕪聽著他的話語,眼里是說不出的落寞,自始至終她的眼里都只有王爺一人,雖說爺心中早已有人盤踞,她也并不在意,只想陪著爺久些再久些,一直陪在爺身邊就好。

  “爺!阿蕪......愿意嫁給于陽將軍,但是青蕪有一個請求,需要爺答應(yīng)?!?p>  誰也沒曾想到青蕪竟會允下此事,她這些年來對玉書弈的情意跟在玉書弈身邊的人都是知曉的,只是大家互相不戳破,成御也確實想見著主子身邊多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好過自己孤單地留守姑蘇,便也有意幫著青蕪了解主子的喜好。

  只是玉書弈癡心一片,明著暗著和青蕪保持著極為恰當?shù)木嚯x,青蕪性子溫吞,卻也明白爺?shù)男乃?,只是她同樣也是一個苦情長情的人,她并無過分苛求過玉書弈什么,只是靜靜地陪伴著,久而久之,眾人也都默許了這一切。

  “但說無妨,只要本王能做到的,都會允了你,嫁妝上也絕不會......”

  “不是?!?p>  青蕪輕輕地搖搖頭。

  “嗯?”

  “青蕪跟在爺身邊多年,早已有了不少積蓄,對那些身外之物并無苛求,爺隨心備便是。青蕪求的,是一件事?!?p>  “青蕪想隨爺此次一同出征?!?p>  一語既出,頓時寂靜。意料之中,幾乎是同時便傳來玉書弈的一句:

  “不可?!?p>  “戰(zhàn)場上變化莫測,你不懂武功,又毫無自保能力,一介弱女子會出事的?!?p>  成御也是愣住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后也開始勸著青蕪。平日里也就算了,戰(zhàn)事兇險,這么些年,青蕪姑娘無名無分跟在主子身邊這么些年,無欲無求,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和他們也早已有了情分,他是斷看不得她出事的。

  “對啊,青蕪姑娘,你還是留在這吧。戰(zhàn)場不比別處,兇險得很,主子怕就是有心照看著你也可能會有萬一之故啊?!?p>  “爺......你讓青蕪嫁給小將軍,阿蕪是愿意的。但青蕪只有這一個請求,望爺垂憐應(yīng)允。”

  誰也未曾發(fā)覺,青蕪自稱上的變化,她從來都是對著王爺自稱青蕪,從未有過阿蕪,此番第一次說出口,竟是允下自己與旁人的婚事。

  青蕪被玉書弈撿到的時候,覺得自己很臟,恐沾染給這位如同神祗的人半分不凈,一直是極為沉默的,可她卻在玉書弈一句一句的“阿蕪”中迷失自己,淪陷其中,反應(yīng)過來時早已是深陷之內(nèi),不能自拔。

  爺喚她“阿蕪”時往往是爺最溫柔的時候,一開始她也時常眷戀著爺這為數(shù)不多的柔情,但后來她才漸漸明白,爺透過她這雙眼睛,嘴里喊著字眼時,都像是在看著叫著旁人,那個......令爺愛而不得,癡心不悔的人。

  她開始抗拒這個稱呼,卻也深刻懂得,若不是自己名字里帶了一個和那人一致的字,或許自己遠不能結(jié)束自己苦難的前半生,本就是憑這個得到了爺?shù)木祛?,得到了憑她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應(yīng)得到的關(guān)懷,她又有什么資格去怨怪。

  她裝作不在意,一個人默默地瞞下了所有思緒,扛著滿腔愛意小心翼翼地跟在爺?shù)纳磉?,雖然爺?shù)拿看巍鞍⑹彙倍紩屗y過上一分,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留在爺?shù)纳韨?cè),貪戀著幾分虛幻的情意。

  “絕對......”

  “爺......青蕪知道爺憂心青蕪的安危,青蕪保證,不會踏足戰(zhàn)場之上,只是跟在爺所在的邊疆之城等著爺回來,給爺做粥。青蕪會很聽話,絕不會給爺惹麻煩的,還請爺應(yīng)了青蕪?!?p>  “主子......”

  成御似是被青蕪說動了,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玉書弈冷冰地打斷,頭次,成御見到溫潤如主子竟是帶了幾分怒意。

  “不必說了,絕對不行?!?p>  “青蕪唯此一愿,別無所求。若是爺不應(yīng),那便算了,青蕪告退,萬望爺珍重?!?p>  青蕪似是認命般嘆了口氣,依舊是欠了欠身子,轉(zhuǎn)身欲離去。

  “等等?!?p>  直到青蕪行至門口,玉書弈的聲音才從她的身后緩緩傳來,聲音是冰冷的似乎沒有溫度,可青蕪卻聽出了他話里的妥協(xié)和溫存,她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子第一次直視地看向玉書弈,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爺也在看她。

  “爺......”

  “......可以帶著你,但是你只能待在城里,哪都不能去,知道嗎?”

  “是!青蕪......青蕪一定!一定在城里安分守己,絕不惹事,等著......爺回來?!?p>  青蕪的面容上是肉眼可見的開心,她歡喜地行了禮,連聲音都帶了幾分歡快的意味。

  “等此次戰(zhàn)事勝了,回到姑蘇,本王便把你從這府里風風光光嫁出去,此后你便可脫離賤籍,過上安樂的日子了?!?p>  “......是,青蕪多謝爺疼愛。青蕪這便去收拾行囊,隨軍出發(fā)?!?p>  青蕪面容上的笑容似乎滯了一瞬,但她依舊是溫和地笑著低著頭,欠身退去,似是看不出一絲難過,即使屋內(nèi)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嗯,去吧?!?p>  直到青蕪真的離去,成御才猶豫地開口問道:

  “主子,您當真讓青蕪姑娘隨您出征?”

  “本王也知道這個決定并不是個好主意,但是......本王虧欠于她,她的情意本王不是沒有看出,只是本王一心只有蕪岫,斷容不下旁人,便只能辜負了她。此番,是她多年來第一次有求本王,本王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p>  “便索性縱容她這次吧......此次過后,她嫁了人,便會有別的過活了?!?p>  成御撓了撓頭,似是懂了又卻像是沒懂:

  “所以,主子是對她有愧,才會將她破格指給于陽那小子做妻子?青蕪姑娘雖然貌容妍麗,但是畢竟出身微賤,按常理是絕不可能嫁給于陽那小子為妻的?!?p>  “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于陽屬意于她多年,本王是看在眼里的,將她嫁給誰本王都不是很放心,不如嫁給一個知根知底的。于陽也算是本王一手看大的孩子,雖然他們二人年歲上差了點,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p>  “兩個人之間,但凡有一個人有情那也是好的。世上相知相愛的人本就少,他們二人至少有于陽的情維系著,青蕪不會太難過,總好過本王和阿岫,兩個人都......”

  玉書弈看了看袍子下的棋盤,嘆了口氣,將最后的白子收回丟進棋罐里,白子敗局已定,確是無需再看。

  “成御明白了。這些年阿岫姑娘在皇宮里算是得天獨厚一份的寵愛,可是屬下看著她總不似從前那般快活。阿岫姑娘接納了圣上之后,終日消磨時間,變著花樣給自己找事情做,看著是人有生氣了起來,笑容也漸漸多了,可是屬下看著,總覺得那并無幾分真心。”

  “鶯歌總是跟屬下說,阿岫姑娘是個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照顧到的善人,卻從不曾見過她為自己謀求什么。屬下之前不懂卻也覺得這般活著是真的累,如今懂了幾分,便更是心疼阿岫姑娘。”

  玉書弈離開了桌案前,慢步到窗前碰了碰琉璃花瓶里的放著的玉棠花,花似乎有些蔫了,可因為瓶底倒了水的緣故,依舊在努力地綻放著,只是強撐來的漂亮,又撐得了多久呢?

  “她過得......并不快活是嗎?”

  “屬下不是阿岫姑娘,不知阿岫姑娘心中真正所思所想,只是屬下覺得,一個真正快活的人,是不會有那樣一副模樣的,就像是......就像是用別人的快樂充作自己的快樂似的?!?p>  “本王何嘗不知,她的快活是因為她想讓本王覺得她快活而快活,她想讓本王不再牽掛著她,可本王怎能做到呢?”

  終究是她低估了我們之間的情分,也高估了我釋懷的意愿。

  只是如今,棋局已成,死局一定,再無轉(zhuǎn)圜余地,他們二人好像被世俗鎖在了一個看不見的囚牢,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再無半分看得見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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