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浮生流月
丫鬟送來酸梅湯,一一端給大家。
炎熱時喝上一碗酸酸甜甜的酸梅湯,身心舒暢。
阿蝠還需看顧芳霏,沒有多待。大夫們舒適一些,繼續(xù)埋頭苦干。
藍笛和秋文柏與幾位大夫一起在林元殊身上試藥,以便清楚多少藥量能徹底根除百姓體內(nèi)的東西。
秋凝以及其他大夫按照藥性,將葫蘆火絲分成莖、葉和花瓣。各自碾成汁液,放入不同的瓷瓶中。
林元殊喝下藥,吐出的黑水變得清澈。若將那物比作毒,余毒快清了。
眾人露出欣喜的笑,成果可見。
此番一忙便是一整天,夜幕降臨眾人方歇。
丫鬟進屋行禮:“夫人問候各位辛苦。晚飯已在飯廳備下,請跟我來。”
其余大夫隨丫鬟去。
秋文柏婉拒:“我與妹妹便在藍兄這里用吧。不勞煩夫人了。”
“是?!毖诀吒I硗讼?。
藍笛邊寫用藥數(shù)值邊打趣:“你是饞阿紫的廚藝吧。”
“藍兄,看破不說破啊?!鼻镂陌睾ζ鹕?,活動活動胳膊。
林元殊吐了一天,鐵打的身體也不是很舒服。
阿蝠進來請:“晚飯備好,幾位請。元殊公子辛勞,特意備了補湯?!?p> “正好,我們餓了。藍兄,快走走?!鼻镂陌丶焙搴逑刃幸徊健?p> 秋凝垂頭跟上。
林元殊隨阿蝠過去,順道瞧芳霏。
藍笛留下收拾妥當,走到門口望外面。盈兒還沒回?
秋文柏出來尋:“藍兄,你在看什么?怎么還不進來?大家都等你呢?!?p> “來了?!彼{笛進廳。
阿紫盛飯過來:“小盈那份我已經(jīng)留出來了。你們先吃便好?!?p> 藍笛頷首。
接過碗筷,秋凝垂眸。
秋文柏好奇問:“誰?。窟€有人的話我們再等等?!?p> 阿蝠與林元殊看過芳霏進來。
說起等水盈,阿蝠微笑道:“不用,她還有的忙。”
大伙坐下吃飯。說起明日的分工,全城大夫一半守在自家醫(yī)館,一半留在林家制作特效藥。
不知多少百姓遭殃,特效藥自然越多越好。驅(qū)魔師除了應(yīng)付百姓,還需對戰(zhàn)怪物。
“明天估計城中會有不少傷亡?!鼻镂陌匦挠胁蝗蹋盁o故遭災(zāi),可憐啊?!?p> 林元殊喝補湯:“敵人處心積慮,如今已算很好的狀況。”
誰能想到,暗地里有那么一個大陰謀。針對淮業(yè),針對林家,想想便覺后怕。
藍笛心里擔憂,心不在焉。
秋凝瞧見,不由瞥阿蝠。他們二人好似不是那種關(guān)系……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
藍笛第一時間放下碗迎出去,見到水盈溫柔一笑:“回來了?”
“嗯。”水盈輕聲應(yīng)。
阿紫利索去盛飯。秋文柏和秋凝做客人的站起來,與人打招呼。
藍笛搬來椅子,擠在身邊。
水盈坐下道:“別客氣,都坐。今天辛苦你們了。”
阿紫遞過去一碗飯:“那邊商議得如何?應(yīng)該由你帶隊出戰(zhàn)吧?”
“對。”水盈接碗道,“明日我無暇顧及阿笛。阿紫,拜托你了。他啊恐怕沒法安心待在府里,必想出去救人。去醫(yī)館也好,好過在這里心里不是滋味。但要小心自個?!?p> 藍笛含笑點頭:“知道。我是救人,不是送死。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抱阿碧在腿上,阿紫摸摸它:“那我明日隨阿笛去醫(yī)館。為防萬一,阿碧留在府中?!?p> 幾個里面,阿蝠修為最低。
明日城中紛亂,難保府中是否安全。留下阿碧,才妥當。
水盈吃著飯應(yīng)下:“你自己也當心。話說回來,你應(yīng)該與枉夭相熟才對?!?p> 阿紫搖頭:“我們與她皆不熟。若真如猜測那般她想復(fù)活妖王,我們會是她的目標?!?p> 動作一頓,水盈微微皺眉。是了,想復(fù)活妖王只收集血煞之氣怎么夠。
由妖王煉制,蘊含其妖力的九色妖珠才是重中之最??磥聿挥脫钠渌派c她合謀,利益相悖。
當然,不乏對妖王狂熱之徒愿意現(xiàn)身。她想,這類應(yīng)該在少數(shù)。
秋文柏和秋凝完全聽不懂在說什么,只能安安靜靜扒飯。
林元殊心往下沉,看來淮業(yè)之禍只是開始。枉夭所圖,將成為整個世界的敵人。哪怕同為妖的九色妖君也不會支持。
阿蝠擔憂望阿紫,他會有事嗎?
有外人在,阿碧不好上桌。反正它一天都在吃,這頓稍遲也沒什么。
甭管什么人,敢動它廚子試試。一爪子拍死,不行就兩爪子。
這頓飯吃完,水盈與阿紫單獨談話。她開門見山:“你可知其他九色妖君所在地?”
阿紫思考片刻,掰著指頭數(shù):“緋玉沉睡,藏了起來。綠芯三年前不知所蹤?!?p> “不知所蹤?”水盈疑惑。
點頭,阿紫確認:“對。聽說他來玄靈國尋什么人,后來再沒消息。橘烈一直住在風靈國。金霓在雙靈國。灰劫在天靈國。棕隱在圣靈國?!?p> 水盈若有所思,五個國家都有九色妖君久居,巧合?
還是這些國家與他們有淵源?
“銀羽呆在狐族圣地沒出來。青嫣四處漂流,無固定動向。即便枉夭恐怕也很難找到她。”阿紫抿唇。
枉夭應(yīng)該不會瘋到同時與五個國家為敵吧?想想那個女人,又有點不確定。
不知所蹤,居無定所……
好消息枉夭難以找尋。壞消息,可能已被枉夭所害。
幾率一半一半。
阿紫爽朗一笑:“小盈,如果他們知道你在這,一定都會過來。把妖珠交給你,總比給枉夭好。她打不過你,妖王永遠不能復(fù)活。而你,肯定不會復(fù)活妖王?!?p> 水盈嗤笑:“妖王死了九千年了。若有魂魄早投胎轉(zhuǎn)世不知多少次,若無魂魄復(fù)活的也只是個沒有情感的軀殼。這枉夭腦子有問題吧。有魂魄找轉(zhuǎn)世,沒魂魄死心吧?!?p> 魂魄……
阿紫仔細想想:“妖王好像有魂魄投胎轉(zhuǎn)世。我記得他有面鏡子……”
“鏡子?妖王的武器不是重劍嗎?旁人拎都拎不起來,他輕而易舉能揮動?!彼沧?。
她記錯了?不可能啊。
妖王那點東西早被扒爛了,武器確實是重劍。不會錯的。
阿紫趕緊解釋:“不不不,妖王手里還有一面鏡子。據(jù)說能掌控過去,改變未來。還能收容魂魄,助其修煉。只是妖王死后,那鏡子跟著失蹤,多少人想搶沒搶到?!?p> “哦,是嗎。那鏡子長什么模樣?”水盈很懷疑傳言的可信度。
掌控過去,改變未來。既然如此,妖王怎會被天界女王斬殺?不知道編了多少,反正肯定沒多少真的。
阿紫仔細想想道:“金燦燦,挺貴氣的。我當初瞄過一眼,感覺魂魄快被吸進去?!?p> 水盈攤手:“沒見過。估計要么隨著妖王投胎轉(zhuǎn)世去了,要么被誰偷走藏著。”
“說的也是。”阿紫頗為惋惜,“那鏡子名為浮生流月鏡,是個好寶貝。”
好寶貝……
水盈嘴角一抽:“我問的差不多了。今天累了,休息吧。”
阿紫點頭,想起浮生流月鏡還是耿耿于懷。九千年前,他還是一條小蛇。
陪族中長老拜見妖王時偷偷瞧了一眼,那妖王氣度不凡。睥睨天下,冷漠俯視,身邊懸浮一面鏡子。
他本以為妖王是冷酷的,說殺就殺。但不是。妖王十分淡漠,對供奉上去的寶物看都未看一眼。
伺候的小妖不小心打碎價值不菲的茶盞,妖王淡淡揮手只道一句退下。
不溫和,不殘酷。淡如煙,仿佛天地間無物能入其眼。尤其那雙藍色的眼眸,比天空還湛藍廣闊。
后來大戰(zhàn)爆發(fā),阿紫縮在草叢里仰望。妖王的眼眸未變,卻輕輕勾著唇。
那面鏡子不見了。
妖王被天界女王殺死,天界女王也被妖王挖了心臟。兩敗俱傷。
妖王從天空跌落,化為縷縷青煙消散。天界女王重傷瀕死,不得不沉睡在冰雪異地之顛。
戰(zhàn)爭持續(xù)了很久。魑魅魍魎肆虐人間,驅(qū)魔師應(yīng)運而生。
經(jīng)過九千年才有當下盛世。
阿紫有個荒謬的想法。妖王是不是通過那面鏡子做了什么,所以才在大戰(zhàn)前夕費勁心神煉出九色妖珠。
分散妖力,換種說法也是保存妖力。復(fù)活后再拿回來輕而易舉……
妖王真的投胎轉(zhuǎn)世了嗎?
還是藏在那面鏡子里好找一個合適的身體?
阿紫越想越慌。枉夭發(fā)瘋般想復(fù)活妖王,若一無所知怎會如此。
關(guān)鍵是那面鏡子在哪?
廊下。
藍笛微笑:“隔壁院已備下客房。你們兄妹今晚將就一下。明日我們一同去醫(yī)館。”
秋凝頷首。
一拍藍笛的肩,秋文柏打趣道:“跟我哪需客氣。老實說,你的心上人是不是水盈姑娘?起初我以為是阿蝠姑娘。但看見水盈姑娘面前的你,我什么都懂了?!?p> 有同樣感覺的人還有秋凝。
藍大夫待人溫和,一視同仁。
唯有一人獨特。
藍笛無奈搖頭:“你啊,有心思關(guān)注別人,還不多想想自己的親事。”
“我?我才不著急?!鼻镂陌仄骋娝?,“瞧,水盈姑娘來了。水盈姑娘?!?p> 秋凝手攥緊,忘不了當初賀義陽被扇的那一巴掌。那般心高氣傲的一個人,被打不敢怨懟。
今日再見,更對水盈姑娘敬重萬分。水盈姑娘如此厲害,以女兒身獲得獨有的成就。
她比不過。
相信世間女子無人能比過。秋凝瞄藍笛,所以他們十分般配。
水盈負手走來:“你們在聊什么?說我壞話倒是沒關(guān)系,一個字一百兩。認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