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
再過不到一個月，又是冬至。
勝利的消息早已全國通傳，彭岸煦給顧莫染的信上說，不出七日，必將回到京都。短短一年，京城里的人身上的精氣神早已大不一樣，是冬至要到來的喜氣，是臨近春節(jié)的和氣，也有大戰(zhàn)結(jié)束的愉悅。
不僅收復(fù)了失地，還活捉回紇首領(lǐng)及其王子?；丶v首領(lǐng)甚至因此驚悸而死，多契被立為王，還不到一個時辰，他們的王都便被攻陷，多契被俘。
顧莫染都不知道是可憐他還是嘲笑他。她只想快點等到彭岸煦回來。
六十二封……
再一醒來，顧莫染已經(jīng)被綁了。
她臉上沒有一絲驚慌。
“我還在想你什么時候會動手?！?p> 海莞對上了顧莫染的眼睛。
“你早看出來了？”
“至少這一年我都是確鑿你的身份的?！?p> “那你怎么不動手？還要等我動你？”海莞冷漠地拿著刀抵著顧莫染的脖子，一絲絲血珠順著刀劍向下滾動。
“你是怎么認(rèn)出我的？”
“東染西莞，兩大佳人，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屹立東方的是我顧莫染，回紇中傲立卓群的是你藥羅葛海莞。海莞，你太小看自己的名氣了?！?p> “雖然你是回紇王和中原人所生，樣貌沒有明顯的回紇特征，但你脊梁骨上的刻痕，還是能夠證明你是回紇王的女兒?！?p> “顧七受傷也是你干的吧？”
“那個賤種，我本來是要殺了他的！”海莞惡狠狠地說。
“不過他可是武藝高強，一般人可敵不過他，不然也不會從使臣隊伍中殺出重圍?！?p> “你騙我，你說他不精武藝的，不然我會更精密地規(guī)劃殺他的計劃！”
“不精武藝，怎么殺掉你精通摔跤的親妹妹藥羅葛麗珀和你的愛人爪利哺？不過他也太不會偽裝了，誰家隨從穿得雍容華貴的——”
“不許你這么說他！”海莞把刀往前抵了抵，“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那我說說你？”顧莫染翻了個白眼又與她對視，“那次竇富祿一黨被抓，我可從沒往外透露過他企圖謀權(quán)篡位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就不能是在街市上聽到的嗎？”
“是你在街市上聽到的，還是你故意去街市散布的？當(dāng)時你可是在宮里和顧十一玩捉迷藏啊，他都沒有出宮。你的偽裝太拙劣了，海莞。而且你偷我的信的時候能不能看準(zhǔn)時間？我一會看到是三十三封，一會又成三十四封。一看就知道被人動過且拿走了一封，而且過一會還會還回來?！?p> “當(dāng)初撮合我和徐明玉，是因為你知道徐家也是竇黨之一，若是嫁入徐家，對你們而言肯定是利大于弊，至于私奔，那至少我就不會是你們的威脅了。”
海莞放下了刀冷笑，“原來你從那時就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了。顧莫染，虧我還差點信了你所謂的姐妹情，你每次出府都不帶我，其實就是對我有所戒備是不是？”
“還得是你，從被回紇王除籍后還能想過從我這里東山再起，你的野心才謀得想當(dāng)久。”
“我可比你有骨氣！我和爪利哺是真愛！為了他我愿意放棄公主的身份，就像他不顧一切也要來周來找我一樣！”
“要不是你們這些該死的中原人，我們兩個的愛情定不會被反對，多契也不會扇耳邊風(fēng)除了我的名，該死的是你們，永遠(yuǎn)是你們！”
海莞剛要撲過來，卻被顧十一擋在前面，顧十一的眼里早就沒有了當(dāng)初的溫漣和樂觀，他看向海莞的眼神，就像一個中原將士在看自己的敵人。
“顧莫染，好手段，把他安放在我身邊當(dāng)眼線，虧我……”海莞拿出了刀子，撲向顧莫染，被夏蔌和冬蘩所禁錮住。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派顧十一去嗎？因為我真希望你只是海莞！我的姐妹！而不是藥羅葛海莞，我多希望我的猜測是錯的，所以一直不對你下手，但如今，你一步步證明了我的猜測是對的。”
海莞被壓制在地，“我與回紇共存亡，你殺了我吧，顧莫染，你贏了。我不知道你憑什么贏，是憑你位高權(quán)重的父親，還是你那幾十個男寵？”
“看來我們被誤會了什么啊……”顧一到顧三十六站在后面，“公主從來不近男色，收留我們，是看我們是有用之才，能為大周做出貢獻?！?p> 顧五，農(nóng)民的兒子，大饑荒時期被地主打得半死，是顧莫染從地主手下救下來的，他對于田地的種植自有一套看法，顧莫染給了他地去付諸實踐，一次次辛勤付出，才讓戰(zhàn)爭期間的百姓和將士免于挨餓。
顧七和顧九，邊疆地區(qū)的遺孤，父母雙亡，顧莫染在他們?yōu)l死時給了他們熱乎的飯吃，收留作為近侍，顧七從小習(xí)武，在和平年代還和回紇孩子學(xué)過摔跤，一身武藝。顧九精通方位，堪比活指南針。
顧十一，回紇人，被顧莫染收留處理與回紇相關(guān)的事物。顧十二，顧十三，原是袁世彼的家眷，不堪折磨逃出被顧莫染收留，成為扳倒袁世彼的必要一步。顧十六，竇富祿的近侍，目睹了竇富祿的貪污受賄而被折磨幾乎致死，被顧莫染救下，顧三十三，竇家的門童，因兄長科舉進五年毫無成果，原本能在最后一次中高中，卻因為竇富祿的“天下無才”而自盡而亡。他便對竇富祿失望透頂，轉(zhuǎn)投顧莫染門下。
顧氏三十六人，無一人姓顧，他們都是顧莫染從全國各地救濟起來的有志之士，為了保密和工作便利，從未對外明示。便被不知詳情的海莞污蔑為男寵，企圖在外抹黑顧莫染名譽。
“哼，那又如何？扶持了這么多男子，你也不會有一顆媚男的心罷了，顧莫染，你也不過如此?！?p> “誰告訴你我只收男的了？”顧莫染挑眉，看了一眼冬蘩和夏蔌。
“知道李家將嗎？”
海莞抬頭，“那不是你們皇后親立的自家軍對嗎？”
“姓跟從了我的母親，但李家將數(shù)百人是我一人一人自己收下的女兒郎，她們有的家徒四壁、有的父母雙亡，有的丈夫戰(zhàn)死，但她們都信任本宮，愿意盡自己綿薄的力去為大周做貢獻，比如，掀了竇富祿的圍城計劃！就是她們的功勞！這一點你大概沒有打聽到吧？”
海莞的表情從憤恨變?yōu)椴桓?，自己奮力一沖，在劍要刺向顧莫染的時刻，一把寶劍擋住了她。
“我看你不順眼很多年了?！迸戆鹅銘崙嵉卣f。
“其實你們認(rèn)識大概才剛好一年?！鳖櫮拘χ懔怂?。
“壓下去，一會再審問她?！?p> 顧莫染望著海莞憤恨的身影。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