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買一送一，不用謝
來到路邊時，天色已經暗了，漆黑的枝葉在夜里搖曳著，風穿枝而過，留下沙沙的響聲。
兩人靜靜牽著手，享受著這片刻的嫻靜。
文悅輕輕吸了一口氣，彷佛暗示著即將要說出口的話題比較沉重。
陳嘉祁敏銳的聞聲低頭，定定地看著文悅，“你想說什么？”
“??？”
冷風輕輕穿身而過，吹亂了文悅鬢角兩側的碎發(fā)。
文悅想重新整理一下語言，卻在這樣正式的場合下，不知如何開口。
陳嘉祁輕輕擰著眉頭，嘴微微翹起，“你明明是有話要對我說的。”
對方那篤定地模樣，讓文悅失笑，這怎么會有點小傲嬌的感覺呢?！拔沂窍胝f的，可是你問的太正式了。我反而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陳嘉祁，你最近好像有點膨脹了哎？”
文悅印象里，陳嘉祁是從來不會這樣和自己說話的，這樣帶著點埋怨，傲嬌，委屈.........卻又不敢表現(xiàn)得太明顯，害怕被嫌棄。文悅突然有些心疼眼前的大男孩，明明那么優(yōu)秀的人，在自己面前，卻又表現(xiàn)得那么暗淡無光。
陳嘉祁將臉臉瞥向一邊，很不愉快的開口：“我哪有？”
文悅點點頭，眼睛在陳嘉祁身上打著轉，想起前些日子于耀和自己說的那些話，不如趁這個機會和他聊聊：“陳嘉祁，你喜歡我多久了？”
是多久，不是多少年。多久可以有多久呢？文悅不知道，但是陳嘉祁知道，但總該不是以年為單位。
陳嘉祁看著文悅，“怎么突然問這個？”
“好奇。”
喜歡多久了，陳嘉祁在心里默默盤算，現(xiàn)在是高二，所以高中就是兩年；初三遇到的，但是初一初二確實也沒忘記，加起來就是五年；六年級的時候看上的，那大概就是五六年吧。
見陳嘉祁久久不回話，文悅有些惱，語氣也沒一開始那么好：“陳嘉祁？”
“我在算呢........”
“怎么？難道你還要精確到年月日?。俊?p> 陳嘉祁一把摟過文悅的腰，恩進自己的懷里。低頭，勾唇，也懶得計較剛剛文悅對自己的‘辛辣諷刺’，在文悅的耳邊，極其曖昧：“沒想到啊悅悅，我竟然記了你這么多年。你知道多少年嗎？多的不說，但五六年還是有的。”
陳嘉祁呼出的氣，打在文悅的耳朵上，惹得文悅心里癢癢賽的，這人好死不死，偏挑自己的敏感處。
所以整個過程，文悅都是繃直了后背聽陳嘉祁說完的。
可是聽完答案后，文悅只覺得離了大普。五六年？那個時候自己還在上小學呢。
文悅輕輕退開一點距離，輕輕癟著嘴，冷笑看著陳嘉祁，黑溜溜的眼睛滿是質疑：“五六年前？”文悅一邊走一邊轉著圈，板著手拇指算著：“如果我記憶沒出錯的話，那個時候我還是小學呢。陳嘉祁，你撒謊能不能事先向我了解一下，不然到時候你怎么圓回去??？”
文悅的聲音很輕靈，吐字有些快。
陳嘉祁嘴巴微張，滿臉黑線：“所以你是在質疑我？”
“因為它沒有可信度?！蔽膼偀o辜地看著陳嘉祁，退后一步，雙手插進衣服口袋里，繼續(xù)向前走。
留下陳嘉祁一人在風中凌亂。
“你真的對‘陳嘉祁’這個名字一點印象也沒有嗎？”陳嘉祁走在文悅身后，語氣很低沉腦袋也是聾啦著。
文悅搖了搖頭，向后退了三步，和陳嘉祁一同并肩走著，她將手伸進陳嘉祁的口袋里，有些討好的姿勢，不料對方并不買賬，沒有搭理她。
文悅也不氣餒，用指尖輕輕刮著對方的手心；陳嘉祁最后實在招架不住，只得投降繳械。
“悅悅，你男朋友問你問題你要回答?！标惣纹疃⒅膼?，一版一正的教導。
“我回答了，我剛剛搖頭了，是你自己沒看見陳嘉祁。”文悅有些委屈地看著對方，可某人比她還要委屈。
陳嘉祁心里憋著一股無名火，想發(fā)作，卻又沒有一個宣泄口；好吧，他承認，自己的女孩不記得自己，他是吃醋了。
“那好，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只要回答是與不是，有或者沒有，其他的，多一個字你都不要說，知道了嗎？”陳嘉祁孩子氣的開口，那模樣簡直可愛死了。
文悅努力憋著笑點著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小學坐你斜后方那個胖胖的男生，你還有印象嗎？”
“沒有?！?p> “那你對小學時候的人和事還有印象嗎？”
“有........沒有?！?p> “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文悅蹙著眉頭，“很重要嗎？”
“陳嘉祁，我不知道哦你為什么會這么在意......我記不記得小學時候的那些事。我只能說，我現(xiàn)在能想起來的很少?！倍@些很少的記憶里，都與你無關。最后這一句文悅沒說，只怕說出來到時候鬧的更僵，所以便默默留在了心里。
可文悅不知道，陳嘉祁小學能記起來的所有記憶，全部與自己有關。
小學六年級時，班里轉來了一個小女生，就是文悅。
那個時候的文悅很受歡迎，總有男孩子喜歡逗她，陳嘉祁自己也承認，他和那些男生沒什么區(qū)別。
漂亮公主啊，誰會不喜歡。
后來一次偶然機會，文悅被調到自己的斜前方，那是兩人之間最近的距離。但讓陳嘉祁真正記住文悅的，是在最冷的十二月，班里很討厭的那些男生捉弄自己，就在洗手間，用冷水撒在自己的身上。
當自己回到教室的時候，全身上下已經濕漉漉一片。那時候的陳嘉祁很慫，遇到啥事都不敢告訴老師，不敢告訴爸媽，不敢和同學說，只會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同桌問自己怎么了，自己也只會搖搖頭說沒事。
文悅是最后一個踩著上課鈴從后門進教室的，當時她抱著一個暖手袋。陳嘉祁記得，那個暖手袋從十一月份開始就沒離開過她的手。但是她卻在看見自己的窘境時，悄悄來到自己身邊，把暖手袋遞給自己。
“記得明天還我就行。”上課老師進教室之后，文悅又舉起了一只手；老師問她怎么了，她轉身指了指自己，語氣嬌噠噠的說，“老師，他身上濕了?！?p> 后來呢？后來自己被聯(lián)系了家長，被陳嘉涵來學校帶走。
但自此之后，自己的目光總是圍著她，就那么遠遠地看著，遠遠地看著。
.........
陳嘉祁失笑，是自己莽撞了。她不記得很正常，畢竟當時那么多人圍著她，她都還不一定記得呢。
只是自己有必要跟她說清楚，自己喜歡她五六年的事，沒有撒謊。
陳嘉祁正色，語氣很是認真：“悅悅，我喜歡你五六年這件事，我沒有撒謊，是真的?！?p> 文悅對上陳嘉祁的目光，鄭重重的點了點頭：“陳嘉祁，我信你，畢竟我小學時候，確實也收到不少男孩子的心意，雖然......我不知道那其中有沒有一份是你的?！?p> 就這樣聊著，兩人已經走到陽朗校門口，文悅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離學校關校門還有半個小時。
在一棵樹蔭下，文悅面對著陳嘉祁：“陳嘉祁，你今晚是不是不高興啊？”
“嗯，很不高興。”陳嘉祁誠實回答，也沒讓文悅去慢慢猜。
文悅走近，雙手環(huán)住陳嘉祁的腰，臉頰輕輕地在他胸口處岑了岑；在他的心臟位置處，文悅清楚的聽到陳嘉祁鏗鏘越有力的心跳聲：“陳嘉祁，我承認我不太會說話，甚至有些時候在亂說話。但是，如果我說錯話惹你生氣了，你一定要和我說，我會哄哄你的?！蔽膼傃鲱^，看著陳嘉祁的下巴，踮腳，輕輕啄了一小口：“因為我不想我喜歡的阿祁帶著壞情緒過夜?！?p> 陳嘉祁勾唇：“你男朋友也挺好哄，現(xiàn)在已經不生氣了?！?p> 文悅臉上掛著笑，“那我現(xiàn)在可以進去了嗎？“
“親一個，就放你走?！?p> 文悅在陳嘉祁嘴唇上親了兩下：“買一贈一，不用謝?！?p> 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掙開陳嘉祁跑遠了。
期末一考，緊接著就放寒假。
在考完試的最后一天，全校學生被勒令要打掃完衛(wèi)生才可以離校。
文悅被安排去掃室外，于耀趕緊拎著掃把緊跟其后。
掃室外就是好，輕松，簡單，自由。
“文悅，你打算時候回家？”于耀拿著掃把，天掃地掃的和其他幾個男生打鬧著。
“放學。”
“一起吃個飯再走唄?！庇谝闹膼偟募?，發(fā)出誠摯的邀請，畢竟要再見就的是過完年以后了。
“不去?！蔽膼偳榫w很低，沒什么心思。
“難道你就不想阿祁嗎？”于耀賤兮兮的，接著說，“剛剛在你拒絕我的時候，我已經發(fā)消息給阿祁了?！?p> 果然，下一秒文悅的手機就在口袋里震動了幾下。
陳嘉祁：【今天晚上一起吃個完再走】
文悅：【不去，我東西已經收拾好了?！?p> 陳嘉祁：【先拿出來，我給你安排酒店，我已經在來見你的路上了?！磕┝嗽僮芳右痪渚?，【不許拒絕，不然我會很難過的嗚嗚嗚......】
文悅笑著收起手機，自己什么時候竟然談了個這么奶憨奶憨的男朋友了。
，，，，，
出了校門的時候，文悅背著一個書包，又拎著一袋子的書。
隔著遠遠的人群，文悅就看見了舒潔，舒潔一個人站在人流中，左右盼望；文悅知道她在等誰，她在等蘇婳。
文悅就這樣站在遠處，看著舒潔，顫抖著手，摸出手機，翻出手機號，再撥通。
鼻尖一陣酸澀，眼眶也是酸酸的，文悅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委屈，她真的.......真的很想，站在那里的那個人是來接她的。
手機響了很久之后才被接通，文悅遠遠地看著對方按下接聽鍵。
“喂，悅悅，怎么了？”溫柔的聲音穿透接聽器，滑進文悅的耳朵里。
文悅忍住哽咽，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媽，你在干嘛呢？“
對方倒也實誠，壓根就沒打算瞞著她，“媽媽和你蘇叔叔來接婳婳，悅悅，你今晚要不要和媽媽一起回去?。俊?p> 文悅看著蘇婳越過舒潔，直徑上了車的后座。
文悅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是喜劇還是悲劇的話劇，笑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松：“我就不去了?！?p> “那也行，要沒什么事媽就先掛了.?！?p> “媽......”文悅連忙出聲，卻又發(fā)現(xiàn)叫住了又怎么樣，要說什么呢？有什么口說的呢？
“拜拜?！?p> 文悅立馬掐斷電話，女人上了副駕，車子絕塵而去。
文悅仰頭，將在眼眶打轉的眼淚逼回，嘴唇緊緊抿在一起。文悅啊文悅，你到底在渴望什么呢？你又害有什么呢？
陳嘉祁不知何時繞到了文悅身后，在文悅仰頭的時候靠近低下頭，文悅被嚇了一跳，起身后眼神犀利的看著陳嘉祁，眼神無聲說著‘你腦子里是不是有根筋搭錯了?！?p> 陳嘉祁毫不客氣地在文悅額頭上留下一個暴栗，“消息不回，電話不接，悅悅，你說你想干啥？”
文悅自知理虧，低頭乖乖認錯，'對不起。'
“你的對不起我不稀罕?！标惣纹钭焐鲜沁@么說，身體到是誠實。
伸手拿下文悅背上的雙肩包，單跨在自己的肩上，右手又將文悅口袋里的書拿過來。
文悅想說自己可以拿，又被陳嘉祁的一記刀子狠狠逼了回去。拿就拿了，也還不忘騰出一只手去牽著文悅。
陳嘉祁帶著文悅將東西放到酒店后，牽著文悅打車來到了于耀說要一起吃飯的地點。
吃飯的地點是在一個商場里，陳嘉祁牽著文悅來到電梯處，等待電梯的同時只見陳嘉祁正拿著寧一只手回著消息。
叮咚，文悅靜靜看著陳嘉祁按下十九樓的電梯，看著對方放下手機注意到自己。
陳嘉祁用食指刮了刮文悅的鼻梁，低頭，很溫柔的詢問：‘“跟哥哥說說，情緒怎么這么低迷？”
文悅靠著墻，看著電梯一節(jié)節(jié)往上升：“我現(xiàn)在不想說話，等我想說了.......我會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