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怎肯便宜了他
逆著光瞧沈淮璟，身姿卓越自帶上位者氣勢。
縣令的聲音也軟了很多：“來者何人？”
沒等到回復(fù)，路邊又響起人群喧鬧的聲音。
他們拿著鋤頭、木棍，或是隨手從家里拿出的工具怒視縣衙的人。
為首的正是昨日被攔下的婦人，她眼睛含著淚說：“山上的人是大家的親人、鄰居，是活人，你身為父母官居然眼睜睜放他們無助等死?！?p> 剛剛從死亡線上回來，提起親人幾乎所有人眼眶都紅了。
“不是十安姑娘反，是我王大郎反，你有本事就來抓我！”
“是我，宋二！”
“還有豆腐余家！”
不知道是誰帶頭，叫喊聲與泥土石塊一起砸向縣令，擋路的捕快連帶一起被打。
之前囂張的縣令蜷縮在地上，華麗的官服沾滿灰塵和腳印，烏紗帽也不知滾到哪里去了，他抱著頭狼狽地瞅見一個(gè)空，正想爬過去時(shí)，一雙布料精細(xì)的靴子擋在他面前。
沈淮璟半蹲下將手里的玉佩在縣令面前晃了一圈。
他眼睛微垂，長長的睫睫毛眨著像瞧一件普通物品一樣看著縣令：“不想把事情鬧大就好好聽我的。”
縣令已經(jīng)嚇得說不出話，嗚咽點(diǎn)頭。
沈淮璟這時(shí)才讓開路。
沈淮璟比江遂聞靠譜太多，十安遺憾地想不能親手打一場實(shí)在可惜但是能救人就行。
持續(xù)很久的疲憊涌上來，她眼前一黑便向后倒去。
醒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回到客棧，外面一片漆黑看不清時(shí)辰。
她眨眨眼，翻了身抱著被子打算再睡個(gè)回籠覺。
“先起來喝碗湯再睡?！?p> 沈淮璟的聲音嚇得她毛都要炸起來，抱著被子瞪大眼睛縮在墻角。
火折子亮起，沈淮璟點(diǎn)燃燭火然后拿出一盅在熱水里溫著的湯走過來。
深夜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想一想他耳尖就泛著紅：“柳兒姑娘去拿水，我暫時(shí)頂替，馬上她就會回來，你別介意?！?p> 說到后面他聲音小小的，好像做錯(cuò)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悄悄拿眼看十安的表情。
十安摸著頭發(fā)嘿嘿笑出聲，利落地下床接過碗朝桌子前走。
沈淮璟跟在她身后眉頭皺得緊緊的，一雙手護(hù)在她身側(cè)就怕她一個(gè)不小心摔倒。
有點(diǎn)多余但是心又暖暖的。
不過還是第一次兩個(gè)人這么安靜的相處，燭火映照下沈淮璟那張俊俏的臉還有點(diǎn)溫順可欺的感覺。
十安喝著溫度正好的湯，眼睛轉(zhuǎn)著想說些話打斷現(xiàn)在的氣氛。
“麻煩你了，我人已經(jīng)沒事，不用再守著我了?！?p> “十安姑娘，你醒了？”
柳兒推門打斷了他們的話，撲到十安身邊哭得沒有一點(diǎn)往日嫻雅的大小姐樣子。
等哄好柳兒的時(shí)候，沈淮璟已經(jīng)離開許久了。
十安想了想還是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柳兒拿帕子擦著眼淚，嘟起臉又委屈地卸下：“沈公子讓他們離開了，又安撫了氣惱的眾人回家休息，現(xiàn)下大家收集了藥，大夫們正在照顧病人呢?！?p> 她絞著帕子憤憤地說：“真是便宜縣令了?！?p> 縣令那邊丟了顏面，但也不敢說話，只能把氣全灑在家里的仆人身上。
“笨手笨腳的，弄疼本官了?！?p> 諸事不順，連丫鬟的服侍也不舒心，縣令換上睡衣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一定是今日碰到那群不干凈的平民惹的禍。
把自己浸泡在熱水中，他暗自想著沈淮璟離開之后要如何整治這幫無禮的人。
可是身上好像越來越癢，他伸手往瘙癢處繞，放下手卻看到滿滿的鮮紅。
“來，來人，速帶大夫來見本官?！?p> 縣衙的燭火亮了一夜，伴隨著縣令哭爹喊娘的叫聲。
只是四方縣沒有一位大夫愿意前去為他治病。
無奈之下縣令忍痛花了重金去別地請大夫，只是人來了吃了一堆苦藥又針灸火罐輪番上，都無效果。
折騰幾日，縣令臉頰都縮進(jìn)去一半，派人把那些大夫趕走后，被人攙扶著一步一步往客棧挪。
進(jìn)了客棧，大家忙碌自己的事情仿佛都沒見到大堂多出一波人。
身上疼得厲害，縣令也不敢發(fā)火，腆著笑容對客棧老板說：“可否請十安姑娘出來敘話，有要事相求，事成之后必定重謝?！?p> 老板鼻子長長哼出氣才瞥了一眼帶人上樓。
十安坐在桌前用策起卦，縣令不敢打擾畏縮地靠在仆人身上。
“縣令大人可知此卦何解？”
得到注意，縣令立刻露出諂媚的笑容說：“我自然相信大師的本事，今次前來也是有事相求?！?p> 十安攔下他的話敲著桌子笑：“縣令所求之事在卦象中已有體現(xiàn)，可是身上生了膿瘡？”
“就是了?！?p> 提起這個(gè)縣令眼睛就瞪起來，唇角抽搐著看著下來往來的普通百姓：“便是與這些下等人接觸多了，我回去便不舒服。”
十安垂眸看著卦象：“天道有因果，大人之前積攢的惡早就在身體種下果子，如今不過是收獲結(jié)果的日子，今日的膿瘡不過是開始，此卦大兇呀。”
縣令躲在外面不知事，但這幾日聽府里的文官說了十安那些神奇的做法，當(dāng)下心里已是全部信任。
此刻一聽大兇，慌得連站都站不穩(wěn)。
“十安姑娘，我出黃金百兩，只求能救回我的命。”
提起錢，十安有了一點(diǎn)興趣，不過這么好的勞動力只是拿些錢太過浪費(fèi)，她得好好想想，一定要努力把價(jià)值榨光光。
她扔出一個(gè)平安符，能暫時(shí)壓制縣令的病情，讓人先回去等消息。
縣令想說些話，被她一瞪又縮回去。
一伙人急匆匆下樓，一伙人急匆匆上樓。
不過這伙人臉上都帶著喜氣，十安看了半日完全不記得這些人是誰的時(shí)候，沈淮璟捧著一盅補(bǔ)湯走過來。
放下湯后他自然熱絡(luò)的和別人打招呼。
瞅了一個(gè)空檔十安扯著沈淮璟的衣袖問：“這些人是你朋友？”
沈淮璟的桃花眼一下瞪得極大，他彎下腰低聲說：“這些是我們在山上救下的人，你都不記得了？”
十安汗顏地松開手，她這么厲害了有個(gè)臉盲的小毛病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