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微風正好。
一道沉穩(wěn)柔和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爺爺?!?p> 葉蓁蓁下意識扭過頭,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正逆光而來。
來人穿著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一頭有光澤的墨發(fā)往后梳得一絲不茍,露出光潔漂亮的額頭,立體的眉弓下,一雙漆黑深邃的鳳眸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葉蓁蓁。
這男人,真......tm帥??!
看著他,葉蓁蓁腦海中自動跳出這句話。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殷聿洲,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在哪見過這個人。
哦!
她記起來了。
之前在溫泉山莊,自己還撿到過他的戒指。
不過剛才聽到他叫老人“”爺爺”,難道他就是老人口中的孫子?
可是他們長得一點兒也不像啊。
殷聿洲的視線從葉蓁蓁臉上輕飄飄地略過,落到對面的老人身上,他語氣帶著幾分敬意,“爺爺,我們該走了?!?p> “嗯。”
盛逾明應了他一聲,然后喝光杯里的茶,看向?qū)γ娴娜~蓁蓁,笑容和藹,“小姑娘,我有事先走了,咱們下次再約?!?p> 葉蓁蓁彎了彎唇角,“好呀。”
盛老在男人的攙扶下站起身,朝葉蓁蓁揮了揮手,“拜拜嘍?!?p> 幾乎是同一時刻,葉蓁蓁禮貌地站起身,目送他們離開,“拜拜,老爺爺?!?p> 寶云嶺墓地
山腳下停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和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墓碑林立的山腰處,幾道黑色的人影依次挺立在一塊墓碑前方,為首的男人手上捧著一束鮮艷的綠桔梗,淺綠色的花瓣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xiàn)半透明的狀態(tài)。
男人身后站著一對氣度雍容的中年夫妻,和一個年近七旬的老者,老者旁邊還站著一個和他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男人。
他們面前的墓碑上,貼著一張年輕女人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面容姣好,笑容燦爛,哪怕是黑白的顏色,也掩不住她奪人的光彩。
墓碑上還刻著幾行字:
故妻盛淺之墓
生于一九八九年八月五日,卒于二零一三年五月二十日
夫殷聿洲立
默默訴說完對已故親人的思念,幾個人依次走上前去,把手里的白色菊花輕輕放在了女人的墓碑前。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山頂?shù)奶栆矟u漸西沉。
見男人還沒有離開的想法,盛杭緩緩走上去,安撫似地拍了一下殷聿洲的肩膀,“姐夫,我姐走了那么多年了,你也看開些。”
殷聿洲手上依舊捧著那束綠桔梗,在聽到盛杭的話時,緊鎖著的眉心微微一動。
“你們先回去吧?!?p> 盛杭垂下眼簾,應道:“好?!?p> 他轉(zhuǎn)身朝自己父母的方向走去,看見盛父正在給默默抽泣的盛母擦拭眼淚,旁邊站著一臉憂愁的盛老。
盛杭走上去扶著盛老,說道:“爺爺,爸媽,我們先走吧?!?p> 盛老抬眸看向不遠處的男人,“聿洲呢?”
盛杭語重心長道:“讓他和我姐單獨待會兒吧?!?p> 聞言,盛老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這么多年了,聿洲這孩子心里也苦得很啊?!?p> “走吧?!?p> 他們走后,空蕩蕩的墓地就只剩殷聿洲一個人了。
天空中殘陽如血,耳邊風聲颯颯作響,氣氛蕭瑟而壓抑。
男人的背影凝重而孤寂,他原本殷紅的薄唇,此刻透著幾分脆弱的蒼白。
夜色漸深。
殷聿洲邁開腳步,緩緩走向妻子的墓碑。
他將手中的綠桔梗輕輕放在妻子的墓碑前,盯著墓碑上女人的照片,曾經(jīng)屬于兩人的甜蜜回憶,一幕幕浮現(xiàn)在腦海中。
多年前,某個放學的路上。
一個扎著高馬尾,穿著校服的女孩悠哉悠哉地走在梧桐道上,調(diào)皮的她,還時不時用鞋尖去踢腳下的石子。
女孩后面,跟著一個高出她大半個腦袋的俊朗少年,少年胸前掛著與他氣質(zhì)違和的粉色小書包,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走著走著,少年忽然停下腳步,盯著女孩瀟灑的背影,語氣帶著幾分不滿:“盛淺,我又不是你的保鏢,這書包又不重,你不能自己背嗎?”
聽到少年抱怨的話,女孩停下腳步,回頭說道:“你不是我的保鏢,但你是我的童養(yǎng)夫啊,當然得事事依著我了?!?p> 少年碎發(fā)下的眉頭微微皺起,“少胡說了?!?p> 女孩清純美麗的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容,對著少年高聲道:“我哪胡說了,我爺爺可告訴我了,他跟殷爺爺早就給我們倆訂了娃娃親,你可別想抵賴。”
少年:“……”
往昔的記憶像放電影一般一幕幕從腦海中掠過。
殷聿洲定定看著妻子的遺像,蒼白的唇瓣微微顫抖了幾下,終究還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疼痛的感覺從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彎下脊背,搖搖欲墜的身軀,順著妻子的墓碑緩緩滑落。
他將臉貼在冰冷的墓碑上,低垂著眼眸,一遍又一遍撫摸著墓碑,睫根微微潤濕,聲音像是梗在了喉嚨里,“阿淺,我……我真的好想你……”
哽咽的聲音戛然而止,忽然,男人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他卻又哭了。
此時此刻,一個一米九幾的大男人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蹲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五年了……
盛淺離開他,已經(jīng)整整五年,這一千八百多個日夜,他的內(nèi)心是無比的煎熬。
直到今天,都沒有人能夠代替盛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就連時間無法磨滅他心里的對摯愛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