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都怪你!
是夜。
大部隊終于在入暮前,抵達驛館。
由于人數(shù)眾多,士兵們都在城外打帳篷休息。
鐵常安半生軍旅,所以主動跟士兵們在城外駐扎。
而他帶來的孩子們,他便讓他們?nèi)ンA館住,稱是從軍的最后甜頭,讓他們好好珍惜。
原是一片好意,主要是鐵常安接到命令,官家私下與他說,路上不要太過嚴苛了,畢竟此行除了平日就在軍營長大的將門子女外,還有文官之后。
官家就差明說,讓他照顧著點范頤了。
這不,為了范頤一人,他不得不將所有孩子都趕去城內(nèi)住。
不過這也是他最后的底線,今日過后,官家的情面也就用盡,后面他想怎樣就怎樣,才不會因為范頤姓范,就給他特殊待遇。
可。
原本就打算好了的。
幾個孩子被集中過來,鐵常安說完后,沈寒章第一個離開,卻是朝著士兵搭賬的方向。
范頤早就看他不順眼,語氣不善地喊,“你瞎了不成?入城往這邊!”
“我不去,你們?nèi)グ??!鄙蚝骂^也不回。
范頤冷笑:“真是十足的鄉(xiāng)巴佬,有好日子都過不慣,偏要趕著去吃苦?!闭f完,他就沖夏緋方向,語氣轉(zhuǎn)柔,“我們?nèi)コ抢锇桑F(xiàn)在去,時間還來得及。”
孰料夏緋壓根像沒聽見他說話一樣,看著沈寒章遠去的方向,忙不迭地沖鐵常安道,“鐵伯伯,緋兒也要留下來。再怎么說,我們都是來上戰(zhàn)場的,過去不都是隨大軍駐扎,哪有去驛館的?”
葉蘭蘭:“就是,我長那么大就沒聽過?!?p> 她將話鋒轉(zhuǎn)向范頤,眾人皆恍然。
原來此次特殊是因為要照顧范頤等文官子弟啊,難怪了,只怕這事兒定是官家下達的口諭……
眾人將事實猜得八九不離十。
夏緋說完后,忙不迭地去追沈寒章。
葉蘭蘭也慢悠悠地跟著離開。
剩下的武將之后也都留下,各自尋找地方扎帳。
只有范頤為首的四人面色難看極了。
他們本就是第一批被送往前線的文官之后,他們身上肩負的是官家的重托,可如此被打臉,自然不快到了極點。
然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沈寒章。
他要沒帶這個頭,他們就不必受此屈辱了。
入夜后,范頤等人偷摸,避開沿途的巡邏士兵,來到了沈寒章的營帳外。
“帶來了么?”范頤沖最后一個抓著竹籠的人問道。
該人壓低聲音的雀躍,“帶來了?!彼沧套痰貙⒅窕\遞過去。
范頤接過放到耳邊,當(dāng)聽到里面?zhèn)鱽砹钊松乃凰宦暎旖枪雌鹆岁幎?,“這就是你說得千辛萬苦馴養(yǎng)出來,專門咬男人那玩意兒的東西?”
“對,保管讓他酸爽一夜,第二天提不起來褲子?!?p> “哈哈哈……”
“嘻嘻?!?p> 其余兩個一聽,忍不住地低笑。
范頤連忙呵斥他們:“別笑,小心被他聽見。”他不敢說太大聲。
另外三人立即收斂。
范頤尋到帳門外,將手里的竹籠興奮又畏懼地伸進去,然后推倒。
就見倒下的竹籠里很快一條黑色的蛇向著里面蜿蜒游去。
四個人正準備好好欣賞一下即將出現(xiàn)的慘叫。
但他們沒敢探頭,怕被里頭的沈寒章發(fā)現(xiàn)。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沈寒章早就被他們弄出的動靜驚醒。
他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當(dāng)看到地上那條蛇向自己游來,他也不慌不忙。
就見那條黑蛇游到他灑了雄黃粉的地方,當(dāng)即轉(zhuǎn)頭朝門口迅速逃去。
這雄黃粉是他特制的,驅(qū)蛇蟲的效用是尋常的三倍,一般的蛇蟲撞上,逃命還來不及。
而門外四個正等著看好戲的,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慘叫聲。
“怎么回事?”范頤的發(fā)小,汪由問。
范頤也一臉懵,剛聽到嘶嘶聲比之前大了不少,察覺不對時,汪由的襠下,黑蛇昂首一口朝汪由那玩意兒咬去。
汪由當(dāng)即倒地痛苦嚎叫。
“??!救我,救我啊!”
范頤等三人嚇得慌忙四散。
范頤見汪由叫得跟殺豬一樣,但他又怕蛇轉(zhuǎn)頭咬上自己,趕忙拽過身邊猶猶豫豫還在發(fā)愣的人,“張鐸,這是你養(yǎng)的,你還愣什么愣,還不快把這玩意兒弄走!”
張鐸:“我我……我說實話,這不是我養(yǎng)的,是我從一個波斯商人那里高價購得,我、我也沒想到汪由會中招?!?p> 范頤被他氣死:“那你倒是說怎么把他弄走,汪由快被咬死了!”
張鐸:“我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波斯商人只說了平時怎么喂養(yǎng),還說養(yǎng)了它可以拿來對付討厭的人,其他……就沒說了呀?!?p> 范頤簡直無語到了極點,他甩開張鐸。
四人中的最后一人,楊威急的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兒了,“怎么辦啊,汪由要死了?!?p> 地上的汪由臉疼到扭曲,額頭和鼻尖都是汗,“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彼噲D拽黑蛇,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自救的法子。
范頤見狀,豁出去了,上前也一把拽住了蛇尾,“汪由,你撐住,兄弟我來救你!你撐住??!”
汪由都沒有時間感動,滿腦子都是他要殘了。
就在這時。
有士兵發(fā)現(xiàn)了他們。
可還未等他們有所作為。
“都讓開!”
是沈寒章。
只見他從營帳內(nèi)大步跨出。
范頤吼道,“你還敢出來,都怪你!”
沈寒章盯著地上的汪由,“你再拽,他那兒可就真的沒了?!?p> 范頤還未有下文,就見沈寒章二話不說,一掌抓住蛇牙關(guān),將它的蛇牙從汪由身上取下,蛇反抗,蛇身跟蛇尾纏上了他的手臂。
沈寒章的臂膀被勒得發(fā)緊,手背上的青筋直冒。
可他一聲沒吭,俊臉上像往常一樣面無表情。
只見他一用力,便輕松捏斷了黑蛇下顎。
黑蛇松開了汪由,扔用蛇身緊箍他的臂膀。
就在士兵們想要救他時,卻見他從要側(cè)掏出一柄匕首,朝著蛇身嘩嘩幾下,蛇頓時跟被抽了筋一樣,柔若無骨地從他臂膀上滑落。
沈寒章精準地照著蛇身一處一擠,一顆蛇膽連膜破出。
他拿起蛇膽,張嘴仰頭就往嘴里丟。
聞訊趕來了好些人。
其中就有夏緋跟葉蘭蘭。
眾人見到這一幕,均被沈寒章的一系列操作嚇呆。
士兵都是上過戰(zhàn)場的,死人見過,可沒見過世家子弟剝蛇膽到吃蛇膽那么游刃有余的,然而更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這蛇竟咬上了一位貴公子的那種地方。
嘖嘖,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汪由很快被士兵抬去軍醫(yī)營帳。
范頤三人一見事情鬧大,趕緊想撤。
這時軍師齊樂禮來了,攔下了他們,連帶沈寒章都被請去了鐵將軍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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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
武侯府。
三房這邊,春芬正守在兒子床前,實則她已經(jīng)守了一宿,幾乎徹夜未眠。
“張媽媽,什么時辰了?”她中氣都比平日弱了不少。
張媽媽上前,有些心疼她的說道,“快到辰時了姑娘,要不您去歇著,這里老奴來守著?!?p> 春芬:“不用了,軒兒自小由我?guī)Т?,一會兒他醒了,見不著我,定會尋我。我就待在這里,哪兒都不去?!?p> 張媽媽側(cè)目視向邊上的食盒,“那您要不吃幾塊玉米糕,昨個兒二房大娘子來探望時,還夸口說雙小娘做的這個玉米糕很不錯呢。你要不講究兩口?一會兒老奴給您備些您喜歡的糖水。”
春芬冷哼:“那鄉(xiāng)下丫頭會做什么,也就陳秋月夸大其詞,喜當(dāng)好人。”沉聲,“都扔了吧?!?p> 張媽媽:“是?!绷嘀鴸|西正要出去,外面進來一丫鬟,一下跪在春芬跟前。
春芬沒看她,“回來了?”
丫鬟面露難色,“……是?!?p> “銀子拿到了吧?趕緊去蕭大夫那里拿藥吧。”
丫鬟緊了緊手,支支吾吾起來,“可……可奴婢去賬房沒拿到銀子?!?p> “你說什么!”春芬瞪向她。
這時一名家丁進來稟報:“大娘子,秋園來人說,有法子可以醫(yī)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