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胤看著天慶帝已經(jīng)專注的投入到土地稅的細(xì)化中去了,也便起身告辭了。
剛走到宮門口,就碰上了正好也要出宮的秋芙蕖。
秋芙蕖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謝承胤,她主動朝謝承胤走過來,兩個人并肩朝宮外走去。
秋芙蕖的馬車已經(jīng)等在外面,可她卻沒有坐馬車,而是和謝承胤一樣走著,邊走邊問道:“聽聞阿辭的父親被停職了,不知道晏府的情況怎么樣,阿辭又如何了,你知道嗎?”
謝承胤抬頭看了秋芙蕖一眼,略帶驚訝道:“你倆什么時候關(guān)系這么好了?”一口一個阿辭的,叫著,他都沒這么叫過。
秋芙蕖白了謝承胤一眼:“我們倆本來就這么好,怎么,你嫉妒了?”
謝承胤呵的一聲,“我嫉妒,怎么可能,只是有點搞不懂你們女孩子的友誼,這才認(rèn)識幾天,就阿辭阿辭的叫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真正的友誼是不論時間長短的,有的人認(rèn)識一輩子也交不了心,有的人呢,認(rèn)識不過一天,就能夠傾心相對,我和阿辭就是后者?!?p> 這話謝承胤是有些贊同的,他和晏辭相識也不久,但有些話他就同晏辭說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兩個有相同的境遇,也是因為晏辭讓他有一種遇上知己的感覺。
沒來由的想要靠近并信任她。
想到這,謝承胤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這一幕恰好被秋芙蕖看到了,秋芙蕖立馬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我就說你喜歡阿辭吧,你還不承認(rèn),你看看你笑得這么春心蕩漾,是不是想到阿辭了。”
謝承胤登時繃起臉來,死鴨子嘴硬道:“誰笑的春心蕩漾了,我是笑你自作多情,你當(dāng)晏辭是知心人,她未必當(dāng)你也是?!?p> 秋芙蕖哼了一聲,“你挑撥離間也沒有用,我知道你是嫉妒阿辭對我比對你好?!?p> 突然秋芙蕖話風(fēng)一轉(zhuǎn),臉上的笑被擔(dān)憂所代替,“不過也不知道阿辭家里的情況如何了,剛才我向表姐打聽了一下,也沒得到什么具體的消息?!?p> “這你就別擔(dān)心了,晏家好著呢,晏辭也好著呢,剛才晏大人才剛出宮去,說不定啊,明日就能官復(fù)原職了?!?p> 秋芙蕖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說的當(dāng)真?”
“自然,晏大人還是我?guī)нM宮的呢?!?p> “太好了!不過晏大人進宮是做什么的,他不是被停職了嗎?”
“他想到了一個改變賦稅制度的法子,陛下聽后龍心大悅,這不就官復(fù)原職了?!?p> 兩人一邊走著,謝承胤一邊將晏同林所說的土地稅向秋芙蕖簡單一說。
秋芙蕖聽的似懂非懂,只是心里替晏辭高興。
這邊晏同林前腳剛回到府里,后腳天慶帝派來的宣旨太監(jiān)就到了。
晏同林衣裳都還沒來得及換,就帶著闔府上下的主子奴婢前來接旨,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墓蛄艘煌ピ骸?p> 宣旨太監(jiān)是楊昭的小徒弟,名叫胡里,是出了名的場面人,逢人是未語笑三分,此時他拿著圣旨進來,那三分的笑已經(jīng)是五分,一雙精明的眼都瞇成了一條細(xì)縫。
他的視線在晏府跪著的眾人身上輕輕一掃,最后落在了晏同林身上,上前兩步將晏同林扶了起來,陰柔的聲音道:“晏大人,這里也沒旁人,圣旨奴婢就不宣讀了,您自己看吧。”
晏同林接過圣旨,展開一看,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樣,他官復(fù)原職了。
他驚喜交加,心中的一顆大石總算是落地了。
只是看到最后,他被圣旨上的那句話驚在了當(dāng)場。
“封晏府十三姑娘晏辭為御前女官,擇日進宮?!?p> 晏同林疑惑又震驚的目光看向胡里,胡里并不多言,只笑著道,“除了圣旨上所寫的,奴婢還帶來一道口喻,要見到十三姑娘才能說?!?p> 晏同林在跪著的人群里掃了一眼,果然沒有看到晏辭,他輕咳了一聲緩解一下尷尬,“十三丫頭想是在院子里呢,離得遠(yuǎn),沒聽到消息?!?p> 胡里不甚在意,他笑瞇瞇的等著晏同林帶路去見晏辭,臨出宮前,他師父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要親眼看看這位晏家姑娘。
所謂的口諭,不過是陛下的隨口之言,他想要借此見到人才是正事。
而此時,跪在院子里的眾人內(nèi)心都有些惶恐,等了半天也沒見宣讀圣旨,幾個姨娘大著膽子抬頭去看,只看見前頭和內(nèi)監(jiān)站在一起的自家老爺,臉上的神色千變?nèi)f化,心里更加忐忑。
難不成事態(tài)更嚴(yán)重了!
可她們好些個金銀細(xì)軟都還沒來得及變賣呢,這要是被抄家了,她們可是連點傍身的錢財也沒有啊。
相比較姨娘們的焦慮和擔(dān)憂,跪在最前頭的蔣卿卿就淡定多了。
她這兩天已經(jīng)將晏府的財資都清點了一遍,有多少可變現(xiàn)有多少可帶走,她都心里有數(shù)了,若是真的被抄家或者流放,總還能有些私房不會被查了去。
她離得近,清楚的看到了那位內(nèi)監(jiān)對晏同林的態(tài)度,蔣卿卿覺得,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至少抄家和流放,應(yīng)是不會的了。
晏同林并不知道眾人各異的心思,此時他的注意力都在圣旨的內(nèi)容上,當(dāng)他聽到胡里還帶了一道口諭給晏辭時,心里更加震驚。
在宮里時,皇上就因為土地稅而表現(xiàn)出了對晏辭極大的興趣,如今更是封了晏辭做女官去御前侍奉,這可是極大的榮耀啊。
他回府的路上就在想,晏辭是不是早就猜到皇上會見她了,莫不是她所說的土地稅中有什么貓膩。
他原還想著回了府以后去找晏辭談一談,一是想詳細(xì)的問一下那個土地稅的問題,二就是探聽一下她是如何猜到陛下的心思的。
可還沒有機會見到晏辭,宮里的內(nèi)監(jiān)就來了。
晏同林收了收復(fù)雜的繁雜的思緒,轉(zhuǎn)身讓跪著的人都各自回院子去,他這才領(lǐng)著胡里往晏辭的流芳院走去。
流芳院離主院也就百十來米的距離,晏辭一慣不喜歡出院,所以宮里來人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晏同林帶著胡里進到流芳院的時候,晏辭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小憩。
春枝站在一邊給她打著扇子扇涼,晏辭閉著眼睛舒服的享受,一手端著果盤,時不時的往嘴里塞上一兩口。
春枝所站之處正對院門,她一抬頭就看到了晏同林和一個身著內(nèi)官服侍的人進了院,趕緊推了推躺著的晏辭。
晏辭感覺到春枝在推她,她懶洋洋道:“春枝你推我干嘛,怎么不扇了,是不是累了?那把扇子給我吧我自己扇?!?p> 說著就伸出手來要扇子。
春枝看著晏辭的手,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只壓低了聲音道:“姑娘,老爺來了?!?p> 晏辭一愣,立刻就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看到的就是晏同林和胡里站在院子里齊齊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