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的李蜇出來干什么?(1)
從元朗讓福仔調查李蜇的過往時,李蜇就已經不再蹲守在瑞馬意墅了。李蜇過慣了離群索居的生活,在瑞馬意墅足不出戶的日子他沒感到不適應,反倒是頻繁的出門讓他有了一些厭惡。只要出門勢必要見到人,見到人就意味著要拋頭露面,他討厭去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讓他不安。
他在元朗公司的寫字樓下蹲守的那段時間,天天看到人來人往的上班族,匆匆來匆匆去,一張張臉,鮮活,緊張,斗志昂揚,這些人不是他的獵物。他的獵物是像慕容雪那樣受了傷的小動物,他用鼻子就能很靈敏的嗅到她的痛處,他喜歡追蹤這樣的獵物,撕開這些獵物身上血淋淋的傷疤會激起他無限的亢奮,每一天嗅聞這些鮮血的味道,他樂在其中。
現(xiàn)在他已經失去對慕容雪的掌控了,慕容雪失聯(lián)了,他新的獵物還沒有找到,他感到無比的沮喪和挫敗。
有一天早上,李露跟他說他昨夜夢游了。他駁斥她胡說,說他從不夢游。李露說她親眼所見。其實他知道李露沒有撒謊,只是他不愿意承認。每次無法折磨他的獵物時,他就會出現(xiàn)精神緊張,緊張的表現(xiàn)就是夢游,他從少年時就有夢游的癥狀,這些年夢游的癥狀愈演愈烈。
夢中他覺得他母親的眼神越來越具有嘲諷意味,他討厭看到他母親的這種表情,嘲弄他的失敗,越是討厭越是一次次忍不住取出來看,這種扭曲變形的臉讓他十分惱火,他要證明給他母親看,他能掌控他的獵物,能讓她們?yōu)樗床挥?,讓她們生不如死。她們越痛苦,他越有成就感,一點點凌遲他的獵物,他才能獲得成就和滿足?,F(xiàn)在他的獵物莫名的失蹤了,現(xiàn)在他矢志不移的目標就是要找到慕容雪,讓他的獵物重回他的掌控中。
既然慕容雪被元朗保護了起來,那么元朗就是他的突破口。他日日冒著風險在元朗公司樓下盯梢,盯梢的結果令他大為失望,他一次沒有見到過元朗來公司,他那個所謂的助理他倒是見了無數次,他跟蹤過助理的行蹤,助理那段時間和元朗并沒有什么交集,每天按時上下班,他甚至判斷這名助理已經調職。大廈一樓的前臺他也去留意過,很長時間連元朗的快遞都變少了。
他心煩意亂,慕容雪消失了,元朗也消失了。有人在和他搶奪獵物,他必須要不遺余力的找回他的獵物。一想到他母親嘲弄的笑,他追蹤的決心就愈加強烈,那抹嘲弄的笑啃嚙著他的全身,讓他坐立不安,他厭惡透了這種老鼠般的啃嚙,連夢里都是這種啃嚙的痛楚。
他去過一兩次元朗的住處,他知道有錢人都是狡兔三窟,他只找到元朗兩處住處,兩處住處都屬于高檔住所,管理十分嚴格,他混進去一次實屬不易,不敢采取貿然行動的他,混進去也只能在遠處偷偷觀察。元朗一直沒有回過這兩個住處,他一無所獲。他在心里認定——元朗肯定還有他所不知道的住所,他肯定把慕容雪藏在了那里。
元朗是他始料不及的對手。他以為這次對慕容雪的掌控會像上次一樣順風順水,突然冒出的元朗讓他措手不及。盯上慕容雪時,他就看中了慕容雪的人際關系簡單,且都是一些疏離的關系,連她父母與她的聯(lián)系都不甚緊密,這樣的獵物最好把持,容易到他有些得意忘形,本以為慕容雪比關家慧還好獵獲,慕容雪年輕,沒有社會閱歷,還有童年的傷痛陰影,他本可以速戰(zhàn)速決,取得讓他母親刮目相看的成就,七年未和慕容雪有過任何聯(lián)系的元朗打破了他的美夢。
這條線,李蜇承認他太輕視了。這條人際脈絡太強勁了,這是慕容雪身上迄今為止出現(xiàn)的最強外界交集,順著這條繩子,慕容雪能爬出他設計的陷阱。有些人際脈絡看似微不足道,一旦啟動起來,力量之大往往出人意料。元朗對慕容雪的這份牽念就是如此。
李蜇安慰自己,沒準有了元朗的加入,這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也許更好玩了。他要用更有挑戰(zhàn)性的游戲證明給他母親看,在你眼里我不是無能么,我不是懦弱么,等著瞧吧。我會像殺死你一樣,慢慢捕獵,最后看她一點點崩潰。
發(fā)了瘋一般尋找元朗的還有一個人——楊爽。楊爽休完年假以后一直沒有見到元朗,公司沒有,悅府也沒有。公司只有兩個人知道元朗已經整容,最先知道的是楊成——這是公司運營需要,元朗不能撇下一攤子不管不問,總得有個人需要交代一下,楊成無論任何方面考慮都是最佳選擇。后面一個知道的就是高靜,有些瑣事處理元朗需要高靜,倒不是說對助理形成依賴,只是初換面容的元朗有些事的確不方便去辦。父母年歲已大,又身在外地,一個人一旦生病能仰賴的人還真不多。
元朗自小獨立自了,連著住了兩次院,才感到身邊有自己人的安心和清省。他也更能理解慕容雪一路走來,身邊沒人的孤獨和無助。
楊成和高靜對外給到的口徑是——國外業(yè)務以后是重心,元朗以后常駐海外。這個口徑騙騙別人或許可以,楊爽是誰,姑且不說她對公司的財務狀況了如指掌,單是慕容雪的病,她也知道元朗不可能撇下不管,如果慕容雪也隨之消失,她會相信元朗是帶慕容雪去國外治療了??伤杖赵趷偢姷侥饺菅?,獨不見元朗的影子。
問蔡姨,蔡姨的回答和高靜別無二致,只是說的口氣有點像照本宣科。她只說前幾天元朗收拾了一些行李就走了,似乎怕楊爽不信一般,蔡姨還帶她去元朗的臥室轉了一圈。慕容雪更是后知后覺,元朗去國外的消息她也是通過蔡姨才知道的。楊爽給元朗打電話求證,她知道元朗是謊言的始作俑者,他最不可能給她說實話,即便如此她還是希望聽他親口說。元朗給她的答案和其它人一樣。楊爽知道所有人都在撒謊,她卻不得不接受這個謊言。
元朗走后,別人的生活一切照舊。楊爽每天早晚都拿望遠鏡瞭望元朗的家,她盼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對面,只是對面的窗簾很少拉開,以前元朗臥室的窗簾每天都會有規(guī)律的拉開,最近一段時間對面整個家的窗簾拉開的時候都少了。臘八節(jié)那天晚上,元朗家?guī)缀跛械拇昂煻祭_了,這是前所未有的,楊爽吃了一驚。
臘八節(jié)對大都市的年輕人而言本身不算個什么節(jié)日,楊爽那天下班后接到媽媽的電話,聊了沒幾句,媽媽就問她今天喝沒喝臘八粥,她忽然想起來今天公司餐廳到處洋溢著臘八粥的香氣,為了撫慰媽媽她趕緊撒謊說喝了,如果她媽媽不問,她都知道今天是臘八節(jié)。媽媽在電話里正和她閑扯熬粥的細節(jié),對面元朗家的燈火通明瞬間恍到了她的眼睛——對面竟然窗簾大開,餐廳和客廳的大小燈全部打開了,客餐廳的場景一望而知——她看到了慕容雪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客廳忙碌,蔡姨戴著圍裙在兩個廚房進進出出。她這是第一次見慕容雪出現(xiàn)在家中的餐廳,之前每次見到慕容雪基本上都是在她的臥室,而且她每次都是臥床的姿勢。
慕容雪竟然下床了,而且開始在餐客廳區(qū)域活動了!楊爽吃了一驚,她匆匆忙忙掛了媽媽的電話。已經是晚上八點,這時候慕容雪家的晚餐剛開始,顧不得唐突,楊爽換下身上的家居服急急跑去了元朗的家里。
給她開門的是蔡姨,蔡姨看到門外的楊爽一臉尷尬,一副請進不是,不請進也不是的表情。
“楊小姐,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蔡姨問。
“蔡姨,今天是臘八節(jié),我一個人,看到你們這邊燈火通明的,來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來得匆忙,只帶了一瓶紅酒。”不待蔡姨讓她,楊爽已經在門口換好了鞋子。
看到這個點不請自來的楊爽,慕容雪比蔡姨還尷尬,本就不善于交際的慕容雪竟然忘了身邊還坐著剛歸來的李蜇。
“就不讓小雪介紹了,自我介紹一下,小雪的丈夫——李蜇。家常便飯,請坐吧。”元朗自若的對楊爽說
“你是李蜇!你不是——”楊爽抱著紅酒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說來話長。對了,怎么稱呼你?”
“楊爽,小雪和元朗的朋友,元朗你知道吧?”
“楊爽姐,是元朗公司的財務總監(jiān),我崇拜的偶像,住在咱們對面。”慕容雪笑著補充說。
“我聽蔡姨和小雪說起過,謝謝你們在我不在的時候對小雪的照顧。蔡姨,添雙筷子和碗?!痹手笓]停當。
元朗拿著紅酒去吧臺醒酒。慕容雪三言兩語向楊爽概述了李蜇如何死而復生。楊爽聽完慕容雪的概述,接連道喜。
“當時從警察局看到阿蜇的貼身物品,我想這輩子肯定是見不到他了。青云水庫那么大,那么深,阿蜇能回來真是撿了條命。”慕容雪對楊爽說。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看來今天真該好好喝一杯。”
楊爽對李蜇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她看著眼前的兩口子只是替元朗惋惜。幸好,元朗去了國外。她暗自為元朗慶幸。她看了一眼在吧臺醒酒的李蜇,這個背影讓她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她不記得以前曾見過李蜇。
“蔡姨也說阿蜇命大,你看到了嗎,他臉上還有在水庫受傷時落下的疤。”慕容雪很心疼李蜇臉上留下的疤痕。
“看到了,男人身上有點疤,更有魅力。你會介意嗎?”
“怎么會,只要他能活著,阿蜇不管變成什么樣我都不會介意的。我已經失去他一次了,他能回來我會加倍珍惜。”
“看來我今天來的特別不是時候,你們夫妻剛團聚我就來當電燈泡?!?p> “楊爽姐,你別這么說,我本來朋友就不多,你能來家里我很高興,我還正發(fā)愁沒人和我分享阿蜇回來的喜悅呢。阿蜇昨天還說讓我邀請貝貝來家里,可巧今天你就來了?!?p> “你們以后會一直住在這里嗎?”
“我昨天才知道這套房子是元朗贈予我的,可我還是覺著受之有愧,我是想搬走,可是蔡姨和阿蜇都很喜歡這里。既然這樣,我想等元朗從國外回來,再做決定搬還是不搬。說來也奇怪,阿蜇以前不喜歡距離市區(qū)近的房子,這次回來好像變了個人,昨天竟然還陪我去逛了街?!?p> “小雪,你這可有秀恩愛之嫌啊。我現(xiàn)在可是雙狗在線——加班狗和單身狗?!?p> “沒有。我說的實話,你說腦震蕩會不會腦失憶,或者性格大變,我總感覺阿蜇和之前有點不一樣,我都想帶他去醫(yī)院檢查了,摔傷以后不知道會不會有后遺癥,可我又擔心他生氣。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元朗端著醒好的紅酒走到了餐桌前,他放下兩只高腳杯,穩(wěn)穩(wěn)地往酒杯中倒酒,紅酒的醇香慢慢從晶瑩剔透的杯子里四散開來。元朗倒完酒,緊挨著慕容雪坐了下來,他自然地伸出胳膊攬著慕容雪靠在椅背上的肩頭。
“剛才說什么悄悄話呢,是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元朗笑問。
“你過來的真不是時候,小雪正有問題跟我請教呢?!?p> “什么問題?或許我能提供不同解決思路呢,說來聽聽?!?p> “既然是背著你問的,肯定是不能讓你知道。”
“看來是有關我的問題,我得好好反思反思了,剛回來就讓小雪有了秘密,以前小雪對我可是無話不說。來,我們邊喝邊聊。”元朗將一杯紅酒放到了楊爽面前。
“小雪不喝嗎?”
“小雪晚上要吃藥,不能喝酒?!?p> “我喝一點點,沒關系的?!蹦饺菅┢鹕頊蕚淙グ膳_拿高腳杯。
元朗輕輕將她按在了椅子里,將旁邊倒好的果汁挪到了慕容雪面前。
“二選一,要么今晚不吃藥,要么今晚不喝酒?!?p> “今天過節(jié),楊爽姐也在,就喝一點點不行嗎?”慕容雪有些無奈的撒嬌。
元朗笑著搖了搖頭。慕容雪看向楊爽,希望楊爽能作為客人給她求求情。
“小雪還在吃藥嗎,吃的什么藥?”楊爽自從上次見到李舒心,就猜測慕容雪有抑郁癥,之前所有人對慕容雪的病都諱莫如深,李蜇是第一個在她面前提到慕容雪吃藥的人。
“普通的助眠藥,小雪睡眠一直不太好,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睡眠質量更差了。”
“失眠啊,小雪那你還是不要喝了。”
“倒也沒到失眠那么嚴重,就是睡不安穩(wěn),我回來后好多了,只是她現(xiàn)在的身體還不適合喝酒?!痹瘦p描淡寫的說著慕容雪的失眠問題。
慕容雪一臉吃驚地盯著李蜇——以前李蜇從不在外人面前提起她吃助眠藥的事情,今天他一反常態(tài)的提到了她在吃藥,談及長期困擾她的失眠問題,他的口吻也像是普通人患了感冒一樣。以前的時候,李蜇總會把“你的失眠癥很嚴重”掛在嘴上,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失眠癥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難道李蜇真的不記得她之前嚴重失眠的事情了嗎。
“有你在身邊,小雪肯定好得快,我看哪是什么失眠,就是相思,現(xiàn)在人回來,天天在眼前,那還顧得上睡不著,還不得天天做美夢。來,干杯吧,恭喜你們夫妻團聚?!?p> “也祝你早日脫單?!?p> 慕容雪看著而二人都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無奈的她只好拿起手中的果汁跟著一起碰杯。楊爽沒想到李蜇的酒量如此好,兩人一來二往,一瓶酒不到半小時已經快喝光了。楊爽雖然自詡酒量不錯,可紅酒后勁兒上來后,她逐漸感覺面紅眼熱,話也慢慢多了起來。
“小雪,你坐到我這邊來,來啊,你看,從我這個角度看,你老公是不是和元朗有點像?”慕容雪被楊爽拽到了她旁邊的位置。
慕容雪看出她有些醉了,還是順著她的食指指出的方向看向元朗。元朗鎮(zhèn)定地晃著手中的紅酒杯,一言不發(fā)。
“是啊,以前我就看出來元朗背影輪廓和李蜇有些像,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這樣認為呢?!?p> “我說的不是輪廓,是,是——我也說不清,反正感覺上有點像?,F(xiàn)在越看越覺得像?!睏钏持冈谘矍坝行┎皇芸刂频膿u晃。
“楊爽姐,你可能是太想見元朗了。他去國外半個多月了吧,你是不是可以趁出差去看他?”
“小雪,楊小姐喝多了,我讓蔡姨送她回去。”元朗在對面平靜的說。
楊爽雖有些醉意,腦子卻很清醒,她自知再待下去可能會失態(tài)。她執(zhí)意要自己回去。慕容雪不放心,準備和蔡姨一起送她回家。蔡姨看她身上穿得單薄,沒讓她出門,等她返回臥室拿出外套準備外出時,楊爽已經扶著蔡姨早走得沒影了。慕容雪拿著外套返回室內,看到李蜇已經從餐桌轉坐到客廳的單人沙發(fā)上了。李蜇背對她坐在沙發(fā)上,她看不到李蜇的表情,她猜想李蜇可能在生悶氣。
“你生氣了?”慕容雪側坐在寬厚的沙發(fā)扶手上。
元朗從思考中回過神來,他笑著將慕容雪攬坐在自己身上。他剛才一直在想,為什么楊爽清醒時沒認出他來,而是喝酒以后反而覺得他像元朗??磥硭缪莸睦铗剡€是有不少破綻,慶幸的是慕容雪并未有絲毫察覺,也許真像慕容雪自己說的,她的確覺得元朗和李蜇有幾分想象,所以即便發(fā)現(xiàn)了也沒有任何疑心。
“為什么生氣?”元朗反問。
“楊爽姐剛才說你像元朗,我記得你以前很討厭別人說你長得像誰。”
“是嘛,我以前這么小氣,看來以后我得努力矯正在你心中經常生氣的形象。話說回來了,一般人都不希望經常被拿來和別人對比,即便是拿來類比比自己優(yōu)秀或相貌出眾的人,次數多了,被對比的人難免也會有情緒?!痹市r候學習成績一直在學校名列前茅,家里有個堂兄也異常出眾,親戚逢年過節(jié)串門時,經常在他爸媽面前拿他與那位堂兄做比較,一開始他還引以為榮,后來越來越不覺得是好話。他猜想,李蜇恐怕就出于這種心理才忌諱拿他與別人做對比。
“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很完美,不需要矯正。你若是不喜歡楊爽姐說你像元朗,我們以后少與她來往就是了?!?p> “別人的話我都不會掛懷,不過,連你都說我在輪廓上和元朗有些像,那可能真的很像。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不愿意正視的事實,就斷絕一個優(yōu)質的朋友吧。是誰說的楊爽是自己的偶像,為了不惹我不高興,這么快連偶像都放棄了?不怕別人說你重色輕友?”
“你就是一切,其它人都不重要。阿蜇,我很后悔上次不聽你的,我保證以后什么都聽你的。從你出事后,我才知道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你看?!蹦饺菅⑸洗胃顐氖滞笊斓搅嗽拭媲?。
慕容雪手腕上的傷疤正在恢復中,兩道像蚯蚓一樣的疤痕在她瑩潤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比起觸目驚心的傷疤,讓元朗更加警覺的是慕容雪的話。事事以李蜇為中心,慕容雪完全受制于李蜇,如果是真的李蜇回來,或者李蜇不出意外,慕容雪的結局或許比福仔調查的關家慧還凄慘,元朗不忍心再繼續(xù)按照假設往下想。
“小雪,不管我在不在,你都應該把愛護自己作為第一位,一個懂得愛自己的人才會愛別人。只有傻子才會傷害自己,你這樣做有多愚蠢,你知道嗎!答應我,以后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都不許傷害自己,這是我對你的唯一要求?!?p> 元朗攥著慕容雪的手,注視著慕容雪的眼睛,慕容雪從他的目光中感受著以前從未有過的溫存。她有些感動,李蜇以前從來未對她說過這些話,她還有幾分疑惑,以為李蜇說的是反話。李蜇以前說話經常語有所指,卻又不明說,故意讓她胡思亂想,他的心思她多半都猜錯,每次猜錯都惹的他和她冷戰(zhàn),所謂冷戰(zhàn),不過是讓她自己反思,反思來反思去,她覺得自己動輒出錯,事事不能令他滿意,久而久之,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最后被他馴化的對他言聽計從,從來不敢說“不”,李蜇臉上但凡有一點不悅,她就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天。
“我答應你,以后絕不傷害自己,我說過什么都聽你的?!蹦饺菅┑难蹨I不自覺地滴到了元朗的手背上。
“傻瓜,哭什么。這么大人了,動不動掉金豆子,看蔡姨回來不笑話你。你說什么都聽我的,那以后就只準笑,不準哭。來,從現(xiàn)在開始?!痹式o慕容雪擦拭完眼淚,托著她尖尖的下巴笑著說。
元朗的表情讓慕容雪忍俊不禁,她破涕而笑,眼里是幸福的喜悅,臉上掛著未干的淚水。自從李蜇回來,慕容雪每天覺得自己都是在夢里,她生怕一覺醒來,美夢中的人就會蹤影全無。
“好了,洗洗睡吧,不早了?!痹拭饺菅┐沟郊珙^的長發(fā)說。
一聽到元朗說睡覺,慕容雪的身體就猛地一僵,她身體收緊的一瞬元朗立刻察覺了。
“怎么,還沒在我身上坐夠,再坐下去,我可不能保證坐懷不亂?!痹蕼惤饺菅粦押靡獾脑谀饺菅┬∏傻亩呧驼Z。元朗喝了酒,溫熱的酒氣伴著元朗急促的呼吸噴灑在慕容雪的脖頸和面頰上。
看到慕容雪臉紅了,元朗將懷里的慕容雪攬得更緊,慕容雪感到元朗的呼吸越來越熾熱,她能感受到元朗身體的變化,她坐在元朗身上的身體卻像個僵硬的人形衣架,緊張,僵硬,她的兩只手緊緊攥在一起,對元朗的熱情沒有任何回應。
元朗太過忘情了,他順著慕容雪的耳朵一路吻到了她的嘴唇,慕容雪瞪著眼睛木然地望著元朗,急促的呼吸伴著陣陣酒香在慕容雪口中蕩漾,她腦子里一片空白。
得隴望蜀,元朗意欲沿著鎖骨繼續(xù)往下時,大門傳來了智能開鎖的聲音,一聲,兩聲,天冷的時候指紋識別不是那么靈敏,有時手指需要變暖以后才能一下打開門,蔡姨每次開門總會一次打不開,繼續(xù)第二次,頻繁嘗試后的后果就是大門自動鎖死三分鐘。
“蔡姨回來了?!蹦饺菅┚o張地推推沉浸在她懷中的元朗,她以為元朗會很快替她整理好衣服,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興致正濃的元朗直接將她扛到了臥室。
躺在床上時,慕容雪已經從剛才的熱情中有所清醒,元朗被中斷后熱情不減。
“你——不嫌我臟了嗎?”慕容雪幽幽的問道。
元朗停下了一下,又繼續(xù)為慕容雪寬衣。她的思考很快丟盔卸甲,元朗的吻比剛才在客廳更加熱烈。
這一晚,她竟然沒有靠吃安眠藥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