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雖然在被王沖用槍抵住咽喉的那一瞬間,倍感羞辱的他的確有過一死了之的想法,但這個念頭,卻也僅僅是一閃而逝。
不是李濤怕死,而是他不希望再看到更多的傷亡,李濤相信有自己這么一個在犟山島士卒中極具影響力的人在,心存忌憚的錦帆至少不會在島上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否則他一死,誰也無法保證島上士卒與那兩千多老弱婦孺的安全。
毫無疑問,李濤雖為一方賊寇,但一心為士卒與百姓著想的他,其實已經(jīng)比大漢大多數(shù)將領(lǐng)都要來的優(yōu)秀。
不過李濤的這個想法,顯然有些想當(dāng)然,事實上哪怕他真的死了,王沖也絕對不會為難島上的士卒與百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是他實現(xiàn)一切夢想的基礎(chǔ),這么淺顯的道理,穿越過來的王沖又怎么可能不懂?
這一場激烈的血戰(zhàn),雙方人馬俱是損失慘重,錦帆傷亡近半,僅剩六百余人馬,犟山島更慘,傷亡的數(shù)字接近九百,不過他們的戰(zhàn)斗人員本就超出錦帆許多,死了那么多,存活的士卒依然有一千出頭。
打掃完戰(zhàn)場,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大火也被熄滅,但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郁血腥,卻久久無法散去。
按理說,對于李濤這么個對目前的錦帆擁有極大威脅的犟山島首領(lǐng),王沖即便不殺之以除后患,也應(yīng)該將之拘禁,不讓他有跟犟山島降卒接觸的機會。
但王沖并沒有那么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沖反而派李濤下去安撫降卒,這個決定,不僅讓李濤目瞪口呆,就連甘寧與任江也是一臉的不解。
“伯云有大才,我何忍棄而不用?今雙方一場大戰(zhàn),死傷頗重,士卒心中必有怨氣,若無伯云穿針引線,恐橫生枝節(jié),介時雙方?jīng)_突再起,苦的卻還是島上的百姓!”
王沖的大度讓李濤深深折服,當(dāng)即拜倒,并以項上人頭擔(dān)保,必勸服島上士卒真心歸附。
李濤走后,甘寧問道:“少林,你真信他?”
“無妨,如今降卒兵刃皆已被我們收繳,諒他們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蓖鯖_笑道,“更何況將來我錦帆壯大,光靠你我三人如何統(tǒng)兵?而這李濤恰好是個可用之才,他是否值得重用,就權(quán)看他此次的表現(xiàn)?!?p> “原來如此!”甘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王沖故意將招攬降卒的任務(wù)交給李濤,實際上是對他忠心與能力的一次考驗。
“任大哥,這里有我與兄長主持大局即可,你還是先下去休息吧!”看著渾身纏滿繃帶,臉色發(fā)白的任江,王沖有些不忍的說道。
要說這一次錦帆的傷亡之所以會如此慘重,任江無疑要負(fù)最大的責(zé)任,如果不是他的提前暴露驚醒了睡夢中的犟山島兵馬,讓他們有了充足的準(zhǔn)備,錦帆絕對能一鼓作氣攻陷犟山島。
任江自己也很慚愧,所以從剛剛開始,他就一直默不作聲。
事實上,這也不能完全怪任江,李濤對這條水道早有防備,哪怕是甘寧或者王沖自己帶隊,暴露的可能性也是極高的,更何況任江也早已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此戰(zhàn)錦帆中損失最大的,無疑是任江麾下的兵馬,一部兩百人,活下來的不足五十,任江自己也傷的不輕,要不是甘寧及時帶隊趕到,恐怕他們早就全軍覆沒了。
任江少見的沒有反駁,只是輕輕頜首,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大廳。
甘寧見狀,嘆道:“看來此戰(zhàn)對子岡的打擊不小??!”
“兄長有空多勸勸他吧,說到底,還是我的戰(zhàn)術(shù)出了問題,我若沒有心存僥幸,直接率眾強攻,也不會有這么多問題!”
見王沖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甘寧搖了搖頭:“你的決策并沒有錯,李濤頗有統(tǒng)兵之能,兵力也遠勝我們,若是強攻,結(jié)果未必會比現(xiàn)在好,更何況事已至此,追究這些又有何意義?”
王沖聞言淡然一笑,此戰(zhàn)雖然辛苦,但所幸取得了勝利,錦帆一統(tǒng)鄱陽湖的道路,終于邁出了最堅實的一步,相信再給他一兩個月的時間,整個鄱陽湖,必將成為錦帆的一言堂。
正在這個時候,之前被王沖派去清點犟山島物資的諸葛瑾卻是神色慌亂的闖了進來。
“首領(lǐng),大事不好!”諸葛瑾來到王沖與甘寧身邊,低聲說道。
“出了什么事?”王沖眉頭一蹙,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李濤率眾造反了,可若是如此,此刻又為何沒有半點喊殺聲?
“馮寶,跑了!”
“什么?怎么回事!?”王沖與甘寧俱是臉色大變。
“此前瑾率輜重兵前來相助首領(lǐng)之際,馮家的親衛(wèi)乘機闖出船艙,打暈了看守的士卒,奪了一艘艨艟,帶著馮寶乘亂逃走了!”
前些日子馮巖離開的時候,曾留下十名親衛(wèi)守護馮寶的安全,王沖雖然同意了,但為了保險起見,卻將這些親衛(wèi)與馮寶分別關(guān)押在不同的船上,如今對方竟然能這么快找到馮寶的關(guān)押之所,顯然早有預(yù)謀。
“不行,我?guī)巳グ阉麄冏セ貋?!”甘寧說著便火急火燎的想要沖出大廳。
馮寶的存在關(guān)乎錦帆的發(fā)展,若沒有了與馮家約定好的那批物資,錦帆壯大之后,不論是糧草還是兵甲都會是一個大問題,甘寧又怎能不急?
“兄長!”目前還保留著一些理智的王沖抓住甘寧,對其微微搖了搖頭,“太晚了!”
甘寧神色瞬間黯淡,是啊,太晚了,都過了這么久,怎么可能還追的回來?
“此事怪我,當(dāng)時我若多留些兵卒看守,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諸葛瑾一臉的羞愧。
“子瑜不必自責(zé),當(dāng)時情況危急,你又怎么可能想到這些?”王沖嘆了口氣,“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至少那兩船蜀錦還在我們手上,等我們有了散貨的渠道,多少也能換取一些物資,不過……”
王沖說著神色陰沉,咬牙切齒的道:“不過他馮家竟敢如此戲耍我們錦帆,這件事,我可不會就這么算了,等哪天我們攻陷了柴桑,我定要這馮家父子跪下來添我的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