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世居巢縣,到鄭寶這一輩,已經(jīng)歷經(jīng)四代,上百年的時間,鄭家都在不斷的巧取豪奪中壯大著自己,乃至于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成為巢湖一帶勢力最強的一方地主,尤其是在老家巢縣,這里大半土地的所有權(quán),都被牢牢掌握在鄭家的手上。
這些年來,天下戰(zhàn)亂四起,天災人禍不斷,大量的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鄭寶乘機與其他豪強沆瀣一氣,共同哄抬物價,又狠狠的發(fā)了一筆國難財,使得揚州地區(qū)不少生活貧苦的士子文人與百姓被逼前來依附。
窮人更窮,富人更富,鄭寶的勢力因此變得愈加膨脹,可是即便如今堆積在倉庫里的錢糧早就富可敵國,鄭寶卻依然沒有滿足。
江東地區(qū)人口稀少,近幾年來更因為孫策的東征西討而急劇下降,鄭寶看出商機,知道孫策急需補充人口,便想著將廬江百姓販賣到江東,以此從對方身上狠撈一筆。
只可惜,廬江百姓多數(shù)戀家,不愿離開故土,鄭寶很清楚自己這些年來的壓榨早已引起廬江百姓的不滿,為防激起民變,他亦不敢逼迫過甚,所以便想著讓淮南名士劉曄出面去安撫百姓,勸說他們遷往江東。
然而,得知此事的劉曄卻是不愿相從,開始到處躲避鄭寶的搜尋,鄭寶被氣的牙癢癢,發(fā)誓找到劉曄之后定要讓其好看,可誰想這才沒過幾天,劉曄竟搖身一變,成為了淮南太守府上的長史。
鄭寶不怕劉曄,也不怕那所謂的淮南太守,他怕的是自己會因此而得罪兩人背后的曹操。
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沒錢的時候想要有錢,有錢的時候就想要有權(quán),而曹操如今挾天子以令諸侯,鄭寶如果想要權(quán),自然需要先得到曹操的認可,畢竟現(xiàn)在的他雖然擁兵上萬,早已是巢湖地區(qū)的土皇帝,可如果沒有朝廷正式授封的官職,那么在世人的眼中,他就永遠只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土豪。
所以,哪怕鄭寶心中再不情愿,在得知淮南太守今日要南下巢縣的消息之后,也不得不帶著帳下的文武出城迎接使臣的到來,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毫無疑問,在王沖用傳國玉璽從曹操手中換來官職一事完全暴露之前,淮南上下每個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就是曹操派來接掌淮南的使者。
鄭寶年近四旬,體態(tài)魁梧,身材不錯,不過長的卻是尖嘴猴腮,極為猥瑣,令人不敢恭維。
此刻鄭寶的身邊,還跟著兩名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的青年,此二人一人名喚張多,一人名喚許干,與鄭寶一樣皆是巢湖一帶的豪強,各自擁兵數(shù)千,平日里常以鄭寶馬首是瞻,昨日兩人前來巢縣尋鄭寶飲酒,正好碰上劉曄派來的信使,得知朝廷使臣即將在今日造訪巢縣,便決定留下來與鄭寶一同相迎。
“兄長,這都快到申時了,怎么朝廷使臣還沒有來?”許干此人性情桀驁,在巢湖除了鄭寶跟張多,卻是誰的帳也不買,如今他們已在巢縣城外等了將近兩個時辰,再加上被炎熱的烈日炙烤,這心情自不免有些煩躁。
鄭寶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瞇著眼道:“聽信使說他們會在辰時出發(fā),從合肥到巢縣,若是騎快馬,怕是一個半時辰前就該到了,而如果是步行的話,估計還得再等個半個時辰!”
“還要再等半個時辰?。俊痹S干張大嘴巴,不爽的說道,“早知道就不該跟兄長來湊這個熱鬧,這簡直就是活受罪啊!”
“有人逼你嗎?還不是你自己非得要跟來?”張多掃了許干一眼道,“如果等不了,你現(xiàn)在就可以回去,想來兄長也不會反對!”
“我……”許干一時間有些語塞,隨即悻悻的說道,“這都已經(jīng)等了這么久,眼看著朝廷使臣就要到了,我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張多笑笑,提醒道:“你若想給朝廷使臣留一個好印象,最好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如果不小心引得對方不悅,怕是沒你好果子吃!”
“切!”許干撇撇嘴鄙視道,“別忘了這里是哪,若那家伙真敢給我擺臉色看,你信不信我一巴掌削死他!”
張多皺眉道:“你能不能省點心?可別壞了兄長的大計!”
這時,鄭寶突然插嘴問道:“大計?什么大計?”
“額……”張多聞言神色一僵,尷尬道,“兄長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曹公的認可嗎?若咱們這回能把這朝廷使臣給伺候好了,到時候讓其親自給曹公寫一封推薦信,兄長想實現(xiàn)夙愿豈不會變得簡單許多?”
“誰說想得到曹公認可就非得要討好造訪的使臣?”鄭寶冷笑道,“別忘了劉曄那廝就在使團里,想想看,以他對我們的固有印象,你能指望他在使臣面前說我們好話嗎?”
聽得鄭寶此言,張多與許干俱是臉色一變:“那怎么辦?”
鄭寶冷哼一聲:“許干說的沒錯,別忘了這里是誰的地盤?他們不來倒罷,既然來了,那就休想再輕易的離開巢縣!”
張多被鄭寶的冷漠嚇了一跳,驚問道:“兄長想干嘛?現(xiàn)在整個淮南都知道對方來了巢縣,如果他們在這里遭遇不測,我們事后怕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系!”
“放心吧,我可沒那么傻,殺劉曄等同于得罪淮南百姓,殺使臣得罪的則是曹公,這兩者皆不可取?!编崒氼D了頓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偷偷將他們控制起來,以后明面上依然由他們治理淮南,實際上卻由我們兄弟三人暗中操控,等到時機成熟,再讓使臣給曹公寫一封書信,表示他愿意主動將淮南太守之位讓與我,到時候,我自可名正言順的接掌淮南!”
“兄長好計策!”許干撫掌贊嘆道,“對方此來巢縣,手中斷無多少兵馬,我們?nèi)粲行膶⑺麄兦艚?,簡直輕而易舉!”
鄭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似乎也被自己天才般的計謀深深折服:“此事我們需要在暗中進行,所以你們兩個待會需要特別注意,千萬別露出什么馬腳,等到將他們順利引入我的府邸,咱們再下手不遲!”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