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臉紅什么?
夜里十點,李清文推開家門。
像往常一樣閉著眼摸到墻上的開關(guān),隨著燈光鋪開,沙發(fā)上男人的身影嚇李清文一跳。
周永安黑燈瞎火地坐在沙發(fā)上,目光犀利地盯著門口,眼神深邃又輕蔑。
顯然只有電子手表能清晰地記錄此刻飆升的心率,李清文像沒事兒發(fā)生一樣冷靜。
周永安正在吞云吐霧,捏著煙吸了最后一口,然后無情地將煙頭淹進(jìn)桌上的水杯里。
“還知道回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玩的挺嗨?”
李清文:“你怎么還在這兒?”
兩個人各說各的。
周永安臉色發(fā)沉,老錢那個大嘴巴,把他昨天在霽月府留宿的事情馬不停蹄地告訴了老媽。
老媽立馬派來一個營養(yǎng)師樊嫂,來霽月府給他們做飯。
傍晚他從銀行大廳出來,也沒跟老錢說去哪兒,老錢就自作主張把他送到了這兒。
李清文:“你晚飯還沒吃嗎?”
周永安聽力敏銳,更正她的用詞:“是夜宵,怎么嗓子都叫啞了,現(xiàn)在改走奔放路線了?”
李清文眼瞼低垂,僅有的一點兒暈乎瞬間因為他的話消失,她淡淡地開口解釋:“跟曉曉唱歌?!?p> 因為發(fā)音方式不對,李清文通常唱三首嗓子就會變啞,再往下就得拼命。
周永安很清楚這一點,十八九歲的時候,他曾帶著李清文去過一次KTV,知道她嗓子雞肋。
李清文端著菜往廚房走去,打開電磁爐開始熱菜。
周永安起身走到桌前,黑眸遠(yuǎn)遠(yuǎn)地瞧著廚房里的女人,一個嘴上喊著要離婚的人,現(xiàn)在還在討好他。
李清文的想法很簡單,離婚還沒到最后一步,這個時候黜著周永安,只會自己倒霉。
即使餓著肚子,周永安吃飯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舉手投足盡顯豪門優(yōu)雅。
其實剛結(jié)婚那會兒,周永安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到處留情。
他們的婚姻雖然是場交易,但周永安從一開始就說他愛她。
接她下班,給她買花,陪她熬夜,跟她一起被生病的父親罵,會在她哭的時候動作粗暴地擦掉她的眼淚,會突然擁抱她,電話隨叫隨到……
那會兒的周永安剛出社會,跑去金管局做了個小職員,周家上下都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華宇銀行一直受金管局監(jiān)管,平日在業(yè)務(wù)辦理上總是放不開手腳,如果能有個自己的人在金管局鎮(zhèn)守,對華宇的意義不言而喻。
因為剛?cè)肼殘?,周永安每天要學(xué)習(xí)的東西很多,每天都忙到很晚,回到家里還總是裝作精力充沛的樣子,逗李清文,陪李清文聊天,試圖給李清文一種完美丈夫的感覺。
李清文毫無疑問地陷入周永安的甜言蜜語里,從冷淡疏離到熱情關(guān)心,中間花了半年的時間。
吃完飯,周永安像是記起什么,伸出手:“手機(jī)給我?!?p> 李清文:……
私人物品。
不太喜歡說第二遍的男人,看著女人無動于衷的樣子,揚眉哂笑:“不是換號碼了嗎,也不告訴我?”
他不知道嗎?
那派出所怎么會把電話打到她的手機(jī)上。
李清文:“我有發(fā)在朋友圈里?!?p> 周永安:“我很忙,沒時間欣賞你的朋友圈?!?p> 他的話挑不出一點兒毛病,滿世界地跑,他當(dāng)然忙。
夜已深,李清文心灰意冷地上樓洗澡。
她亭亭玉立,皮膚又亮又白,洗完澡坐在化妝鏡前擦涂護(hù)膚乳,鏡子里一張溫軟的臉蛋上全是膠原蛋白。
一點兒也看不出近奔三的年紀(jì)。
婆婆送的翡翠鐲子和胸針已經(jīng)擺在桌子上,想起周永安脖子上的項鏈,李清文一回頭就看他靠在門口。
不知道站了多久,居家服在他身上軟綿綿地掛著,讓這個一身混散的男人少了些許張揚。
周永安臉上嚴(yán)肅:“離婚的事情暫時保密?!?p> 李清文朝他走去,保密就意味著還要演戲:“媽要是又說催生的話……”
婆婆已經(jīng)暗示過幾次,眼看她留不住周永安,希望她能生個孩子,說是不至于一個人冷冷清清。
周永安掀起眼皮:“那就應(yīng)著,你也不是不會撒謊?!?p> 李清文倏地臉上一紅,秀眉微蹙。
她跟周永安好的那段時間,對他是毫無保留的好,經(jīng)常會在床事上被他捉弄。
“跟你說正事,突然臉紅什么?”看著她白里透紅的臉蛋,周永安心里一陣煩躁。
那么久遠(yuǎn)的事兒,他不記得也正常,沒準(zhǔn)和外頭那些女人在床上都挑逗過呢。
臉上的滾燙瞬間化為冷意凝結(jié),李清文揚起臉看著那張肅穆的面孔:“還有事兒嗎?”
周永安的視線落在她輕薄的睡裙上,女人曼妙的身姿在光影下可以想象。
“就算離婚,我也是正常的男人,胸罩都不知道戴上嗎?”
“……”李清文伸出左手擋在胸前。
她習(xí)慣了在家里不戴,因為不喜歡。
周永安回到房間,坐在床上瀏覽財經(jīng)頻道的晚間新聞,半個小時后躺在床上。
眼前閃過李清文剛才的神色,讓她撒個謊,應(yīng)下生孩子的事兒,有什么好臉紅的?
真想跟他生孩子?
還是撒謊……
終于想到些什么,男人輕哼一聲。
他們也曾如膠似漆,翻云覆雨,因為喜歡看她臉紅耳赤的樣子,所以每次箭在弦上,他都會故意匍匐在她耳側(cè)一遍遍地問著她要不要。
李清文嘴硬,總說不要。
說她是撒謊精,一點兒沒夸張。
夜深人靜,血氣方剛的男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在黎城首屈一指的周二公子,閉上清醒的眸子,面色冷峻地開始數(shù)羊。
隔天早上,樊嫂正在廚房做早餐,看到眼前漂亮的女主人,笑著打招呼道:“太太,再過十分鐘就可以吃早餐了。”
李清文神情淡淡,婆婆早就說要給她派個保姆,她一直沒拿自己當(dāng)富太太,所以一直沒應(yīng)。
樊嫂嘆一口氣,好像二少爺和太太好都是冷冷淡淡的呢,摸不準(zhǔn)他們心情的好壞呀。
這對擅于察言觀色的樊嫂來說算是遇到了挑戰(zhàn)。
霽月府門外,老錢的車已經(jīng)到達(dá),他下車將行李箱拿下,推到房子門口按下門鈴。
周永安在霽月府這邊的衣服全是一兩年前的款式,有些看不上,一大早通知老錢去西郊取了送過來。
李清文坐在餐桌前喝著樊嫂煮的蝦仁粥,漠然地看著周永安忙進(jìn)忙出。
他要在這兒住嗎。
不是簡單的歇兩天。
車上,李清文上車時掏出一根玉米,遞給周永安:“樊嫂給的?!?p> 周永安:“扔了吧?!?p> 他習(xí)慣不吃早飯。
李清文看著那軟糯的玉米,只能自己慢慢地啃。
玉米的味道慢慢地塞滿整個車廂,周永安本來熟睡的胃漸漸清醒,嘴里開始分泌唾液。
看李清文啃了一半后似乎吃不動,他大手一伸,奪過來就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