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就這樣突然走了?!鳖檵屔锨耙徊酵谎廴鐗艮D臉緊盯著墓碑說:
“小姐她好可憐,從此以后她就只能和我這個老婆子相依為命了?!?p> 對于余松的死;顧媽同樣難過不已。
余松離世后顧媽常?;貞浧甬敵?,她作為陪嫁丫鬟跟如夢的母親惜蕙來到江家的情形。
惜蕙和余松是多么恩愛的一對,后來家鄉(xiāng)突遭變故,余松不得不帶著全家人來到烏城,就這樣江家在烏城落了根。
誰也沒想到一晃眼時間,江家少爺成了江老爺,短短數十載已經是陰陽永別。
顧媽倒吸一口氣抹抬起袖子擦掉眼角的淚走過去攙扶如夢。
“小姐她這些天總是吃不下睡不好。
夜里我曾悄悄查看過小姐的狀況,發(fā)現她每天晚上都夢囈不斷。
可憐的小姐總是在夢里喊,爸爸,你回來,爸爸,你回來。
老爺,如果您泉下有知,一定要托夢給我們,讓我們知道殺害你的兇手到底是誰。
否則,小姐永遠都不會安心的。
我知道小姐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將兇手繩之以法,可是警署廳那邊查來查去幾個月了仍然一點消息也沒有,實在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等多久。
別說小姐,就連我老顧媽都覺得調查兇手這件事情比宣判罪犯罪行還讓人感到煎熬。
我看著小姐為您的死因簡直心力交瘁,更是看了好多天的大夫,哪怕是現在都仍然憔悴的不得了,如果蒼天有眼,您看啊……”顧媽望著如夢那蠟黃的臉龐和蒼白的嘴唇,說:“您瞧啊,小姐現在簡直就是……就是形同枯槁,再這樣下去我老顧媽真是擔心……擔心小姐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如夢只悲慟哭泣,顧媽嘆口氣,說:“唉……我實在是心疼小姐,心疼她小小年紀就已經失去雙親,像小姐的狀況如果換作是年紀小的孩子那不就是孤兒嘛。
老爺,我想;小姐現在的狀況如果您泉下有知一定也不能安心的吧?!?p> 顧媽對著一座孤墳,將這些天的情形一一述說,而那座孤墳又哪里會有回答。
好不容易顧媽才勸住如夢不哭,草草收拾一下回江公館了。
曾叔和淮南這些天把映葭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必如夢操太多心。
如夢每天一睜眼就吵著要去警署辦公廳詢問案情進展。
警署張?zhí)介L跟余松是莫逆之交,對于余松的死張?zhí)介L熬了那么多日日夜夜的調查案情卻始終沒什么收獲,自覺有愧從來不直面如夢,每次都是讓傅笠出面應付如夢,每每看到如夢那么的悲痛欲絕,大家也都實在不忍心趕如夢走,傅笠就吩咐手下一杯接一杯的給如夢端咖啡,如夢根本沒有心情喝咖啡,她只希望警署廳能夠盡快將案情查個水落石出。
學校那邊的已經辦理了休學,映葭也暫時不必去,如夢每天的行程不是警署廳就是給余松上墳,這不;如夢又來余松墳上了。
“爸爸,如夢還有千言萬語要來不及對你說,您就成了孤墳一座,而我那些發(fā)自肺腑的話如今卻只能空對孤墳。
您讓女兒當如何?
您讓女兒當如何?
……爸爸……爸爸……
女兒當如何???……爸爸……”
眼淚早已經爬滿臉頰的如夢哭的泣不成聲,聲音哽塞。
“爸爸,你好殘忍,你為了懲罰女兒不懂詩句的意思,竟然以您自己的血肉之軀造就一個事實,面對您的離世,女兒懂了那些詩句的悲慟,你讓女兒如今情何以堪。
爸爸……爸爸……”
如夢悲痛欲絕,她想起余松曾經叫她背詩的情形,當她在宣紙上寫下‘昔居四民宅,今托萬鬼鄰。
昔為七尺軀,今成灰與塵?!?p> 那時如夢年幼不懂這些詩句的意思。
可是當余松解釋給她聽她也會難掩悲泣。
如今卻要用失去至親這樣活生生的例子懂得詩句的意境是多么的代價與犧牲,蒼天有眼為何會如此?
人都說子女對父母的離世有所準備,所以悲痛比不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可事實上是,哪怕知道至親總有一天會離開自己,仍然是誰也無法預料死亡會來的那么早。
余松的離世對如夢來說是人生中莫大的始料未及。
如果有人勸她不要悲傷,那似乎正應那句‘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就像齊橈,當他對余松下毒手的時候又何曾想過,他正在做一件讓人家破人亡的罪過。
不,齊橈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罪過。
誰又知道如夢心心念念要尋找的兇手正是齊橈,案發(fā)那天是否又目擊者?警署廳那邊暫時還沒有調查清楚,江公館更是無從知曉。
齊橈現在正在洛族的節(jié)日宴席間酒肉尋歡。
洛族有一個習俗,但凡每到一個重大節(jié)日,整個寨子里的人都會出動舉辦盛大的篝火歌舞宴會。
寨子里的每個人都會得到一塊香噴噴的坨坨肉大飽口福。
大家吃著肉,喝著酒,唱著歌,跳著舞,快樂的不得了。
齊橈完全陶醉在這異鄉(xiāng)的快樂里熏熏然樂不思蜀了。
齊橈不光笑容快樂,他的眼睛里,心里早已經樂開了花,他都對吉克老爹的女兒‘吉克么阿娜’充滿垂涎的好感與愛慕。
但這個齊橈想要得到的手段總是不光彩。
當阿娜在跳舞的時候,他的目光跟隨著那抹飄飄然的倩影滴溜溜的轉。
不大會跳舞的齊橈一個勁兒往阿娜身邊湊。
好在阿威木古是阿娜唯一的舞伴,一直陪在阿娜左右寸步不離,齊橈并沒有什么機會接近阿娜。
但是,老虎總有打盹兒的時候,這晚阿威木古喝了好多酒。
“我說你……你叫什么名字來著?”阿威木古醉了,口齒不清的攬著齊橈肩膀說醉話。
“我叫齊橈,來,喝。”齊橈舉起酒杯仰頭干了,他的自我介紹簡單干脆,除了一個名字其它的一切他都打算只字不提,以免漏出破綻。
“啊,哈哈哈,哈哈哈,爽快人。喝?!卑⑼竟判乃紗渭儾⑽炊嘞耄S是醉意作祟他并未瞧出齊橈的異樣,手一抬也舉起酒杯干了。
才剛說兩句話,有人把阿威木古拉走了,來人只說吉克老爹要跟阿威喝兩杯。
阿威樂的高興,他正想趁機跟吉克老爹聊聊他跟阿娜的婚事。
這一晚大家喝了好多酒,都有點醉意熏熏,阿娜東倒西歪的說要去解決一些‘大事’,如此阿娜落單了。
那個齊橈早已經盯上阿娜了。
眼看著醉意熏然的阿娜往無人處去了,齊橈便悄悄尾隨。
此時并沒有人發(fā)現齊橈跟著東倒西歪的阿娜身后意欲圖謀不軌。
離開宴席十來米遠,這里都是比人還高的草叢灌木,想要隱匿三兩個人是很容易的。
齊橈就那么跟著阿娜一路過來。
喝醉的阿娜絲毫沒有覺察出異常。
突然齊橈躥過去從后面抱住阿娜。
突如其來的驚嚇,“唔……”阿娜想大叫,卻發(fā)現嘴巴被人捂上了,只發(fā)出低悶的‘嗚嗚’聲。
原本醉酒的阿娜此時已經酒醒一半。
“別叫,你要是敢叫出聲,我絕不饒你?!饼R橈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威脅道。
“唔,唔,唔……”阿娜拼命搖頭。
這下阿娜的酒醉徹底醒了。
齊橈把阿娜的搖頭理解成不喊叫,不反抗。
“如果你乖乖聽我的話,我會讓你很舒服的?!饼R橈扭曲的臉龐在月亮下一覽無余。
阿娜仍然用搖頭回答,黑暗下他們兩個就那么僵持著,過了一會兒齊橈以為阿娜懼怕他的威脅不敢反抗才慢慢松開阿娜。
阿娜趁著齊橈放松警惕,一個疾步轉身,對著齊橈胯下就是狠狠一腳。
瞬間把齊橈疼的哀嚎起來,腰彎背弓的活像一只蝦。
阿娜才不管他模樣多狼狽,早已經發(fā)怒的瞪視他。
“你個王八蛋,竟然敢對我圖謀不軌。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阿娜又是一個箭步抬腳,從小腿肚的長靴里拔出匕首,利落的直抵齊橈喉頭。
“你要是敢動,我就讓你命喪當場?!本菩押蟮陌⒛犬惓3C健靈活,三兩下就把齊橈控制住了。
“我不動,不動。有話好好說?!饼R橈倒是識時務,被匕首抵著脖子知道不能逞強好勝似有服軟之意。
“可是,你舍不得傷我分毫?!饼R橈竟然耍起嘴皮子。
“你什么意思?”阿娜沒好氣道。
“因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何況你還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我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阿娜怒了,匕首抵的更緊,喝一聲:“你膽敢再對我出言不遜我馬上會要了你的小命,讓今天成為你的祭日!
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小動作,也別動歪心思,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從現在起你說任何話我都會認為那是你的詭辯!
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立刻要你命喪當場?!?p> “好,我不說,不說?!饼R橈舉起雙手搖晃著乖乖配合,仍然一副流里流氣之態(tài)。
過了一會兒他們已經退回到宴席上,席間篝火明亮。
阿娜的匕首仍然抵著齊橈的脖子,明亮的篝火已經讓大家都看到他們的狀況。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眼前一幕是何故。
“阿娜,你們這是做什么?”阿威率先開口。
大家也跟著七嘴八舌問著各自疑惑。
“是啊,這是怎么了?”
吉克老爹也問女兒。
“哼!”阿娜從鼻子發(fā)出一聲輕蔑,說:“阿威,阿爹。這個人不能再留在我們洛族地盤。
我要趕他走?!?p>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阿威走到阿娜跟前,眼睛卻一直盯著齊橈一舉一動。
齊橈掃視眾人,覺得勢頭不對,暗自打定主意先躲過一劫才行。
他一把攥住阿威手腕,求饒的架勢語氣卻帶著點流里流氣,含糊不清道:“阿威兄弟。
我剛才這是喝多了,喝醉了。
不知怎的就沖撞了阿娜妹子。
誰知道就……”
阿威原本疑惑,如果僅是喝醉阿娜不至于動匕首這樣的利器。
齊橈在說謊。
可是……,他明明確實酒氣滿身。
“阿娜,你說,究竟怎么回事?
總歸他是個外人,不能聽他一面之詞。”
大家紛紛隨著阿威的目光看阿娜。
阿娜冷哼一聲,又朝齊橈膝蓋上狠狠踹一腳,喝道:
“我看他根本不是喝醉。
而是存心意圖不軌。
說喝醉根本就是想蒙混過關,不能信他。”
阿威聽阿娜的,想都沒想一把甩開齊橈攥住自己的手。
許是力氣太大,許是醉酒緣故,齊橈撲騰一聲倒在地上,身子下的灰塵呼起一陣白氣,有些嗆鼻。
摔倒在地是齊橈完全沒有想到的狀況,隨即他眼珠一轉竟耍起無賴地趴在地上“哎呦……哎呦……”無痛呻吟,悄悄瞥見阿威情緒變化不慌不忙也不解釋,看的大家愈發(fā)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