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世上哪有什么常理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
月汐向窗外眺望，一樣安靜地等著。
無聲中，葉真的態(tài)度漸漸軟下來，身上的刺都漸漸褪去。
段唯松以為她想通了，情緒好轉(zhuǎn)幾分，開始思考對她的懲戒，違背了軍令就得承擔后果。
忽然，葉真開口說道：“我不覺得她不可控。”
段唯松意外，下一秒，俊臉再次板起，神情重新變得嚴厲。
搶在他要說什么之前，葉真誠懇地請求道：“您不妨先聽下我的理由?！?p> 段唯松揉了下緊皺的眉心，沉吟后無奈嘆氣，妥協(xié)道：“你說?！?p> “第一，”葉真豎起一根食指，說道：“您讓她沒有您的允許不能下車，她遵守了，她最后沒遵守是為了救你們，別說什么她不出手自己也會死，就她那個移動速度，她只會安全逃開，最多被飛起的碎石砸到或刮到，受點皮外傷。”
段唯松神色不動，“繼續(xù)說?！?p> “第二，”葉真豎起第二根手指，說道：“她自己也想進副本，但是，她沒有按照自己的方法來爭取名額，而是順從了你們的心意，選擇讓你們先信任她，為此，她問我要怎么做?！?p> 段唯松神色微動，“還有嗎？”
他的語氣不再那么硬。
“有，第三，”葉真豎起第三根手指，道：“她拒絕了我，她很清楚你們要的是她怎樣的態(tài)度，所以，她沒有答應(yīng)我私自的請求，這些，足夠說明她的誠意了吧？”
段唯松垂眸沉思。
葉真再道：“她有這樣的誠意，就說明，她會聽軍部的安排，她不會亂來，她是可控的。”
段唯松還在思考，眉心不知不覺地皺起。
月汐輕輕點頭，“分析得挺好，常理來說，是這樣?！?p> 葉真不再說些什么了，她期待地看著段唯松。
約兩分多鐘的沉默后，段唯松緩緩地搖了搖頭。
葉真期待落空，心中升起巨大的悲哀，“為什么？”
“有誠意，但不夠?！?p> 段唯松解釋道：“如果僅僅這一點誠意，就讓她參與這等級別的行動，我們軍部在她眼里會是個什么樣？她會怎么想我們軍部？她之后會怎么對待我們軍部？”
月汐嘴角微勾，“哦呀~小陷阱被看出來了呢?！?p> 葉真怔愣一下，明白自己看問題淺顯了，也把月汐這個人看的簡單了，但她心中依然不甘。
“可是……”
她咬了下唇，道：“讓她去，就可以避免犧牲。”
段唯松嘆息，“然后，進度遠遠落后，黑鷹國都已經(jīng)73%了，讓他們搶先了，我國會面臨什么，你從歷史里沒有學到嗎！”
說到最后，他再次忍不住呵斥起來。
葉真低下頭，心里卻更加不忿，嘴上犟道：“她既然有誠意，又怎么會不服從安排？只要她服從安排，以她的實力，我們甚至都可以追上黑鷹國的進度?！?p> 段唯松深感疲憊，他失望地輕輕搖頭，道：“你是徹底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現(xiàn)在，取消你的任務(wù)，自己去反省，想不通就去復習歷史，再有下一次，直接關(guān)禁閉。”
他不想再說什么了，現(xiàn)在的葉真——說不聽。
葉真沒有動。
段唯松眼神一厲，再開口，語氣中多了幾分危險，他說道：“你是要連這個命令都違背？你想被開除了？”
葉真身體一僵，轉(zhuǎn)瞬頹喪不已，只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微微搖頭，拖著疲憊的身心，一步一步地走出段唯松的辦公室，走向自己的宿舍，回去反省。
辦公室里，段唯松無力地向椅背靠去，短暫地空茫了一下，他重整精神，繼續(xù)伏案桌前。
月汐的眼前，AI小兔收起虛擬屏幕。
月汐看向窗外，看了看窗下的行人，又抬頭看了看天，天上遮著一層厚重的烏云，陰沉沉的，但又完全沒有下雨的意思。
“吶，兔子，”她輕聲問道：“你知道那個人是怎么死的嗎？”
AI小兔數(shù)據(jù)流急奔，幾秒后，得出結(jié)論。
【你是說，你夢到的兒時記憶里的那個人？】
月汐微微點頭，“嗯?！?p> AI小兔捧場地發(fā)問——
【怎么死的？】
月汐唇邊淺翹，聲音更輕地回道：“被我殺死的?！?p> AI小兔記錄下來，同時再次數(shù)據(jù)流急奔，分析她說這話的用意。
【那你為什么要殺死她？動機是什么？】
月汐眼神幽遠起來，“我見過很多很多那種娃娃，和視頻里一樣被涂鴉的破布娃娃，有大娃娃，有小娃娃，其中，半身高的娃娃最受歡迎。”
AI小兔一邊記錄，一邊分析出，她口中的“娃娃”類似于葉真的閨蜜。
【葉真和她閨蜜，是你和夢中那人的翻版？】
月汐卻搖了搖頭，“不是哦?！?p> AI小兔意外，同時修改相關(guān)數(shù)據(jù)。
月汐懷念似的說道：“我喜歡她，但她是個失敗品，失敗品的下場就是做娃娃，有人說，喜歡的東西就是要擁有，如果不能擁有，那守護她的美好也是喜歡的一種表現(xiàn)?！?p> 她微頓，道：“于是，我就殺了她，讓她的時間停留在了她最美好的時候?！?p> AI小兔一邊記錄，一邊組織語言。
【你那時候小，什么都不懂，所以聽信了他人的話，你不要自責，可以說，你保護了她，讓她沒有受到欺辱，最后被虐殺而死，而是痛快地走了。】
月汐輕淡一笑，“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開導我，能想通的，我早就想通了?！?p> 【那是為了什么？】
“你知道是誰說的嗎？”
月汐答非所問，并提出了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
AI小兔的部分數(shù)據(jù)一秒回流。
【“喜歡的東西就是要擁有，如果不能擁有，那守護她的美好也是喜歡的一種表現(xiàn)?！边@句話嗎？】
月汐點頭，“我后來知道了，就是我喜歡的她說的。”
AI小兔瞬間領(lǐng)會到她的意思——她被那人利用了，那人利用她的喜歡，讓她殺了自己。
【所以，你突然說這些，是為什么？】
月汐突然伸起懶腰，“我想說，我不討厭被利用，但是，我討厭所謂的‘常理’?！?p> “這世上哪有什么常理？”
她嘴邊淺笑變冷，“不過是人們?yōu)榱俗寗e人達成自己的愿望，而自制出來的說辭罷了，是他們的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已?！?p> 【那么，你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