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掐住嬰兒脖子的手微微顫抖，最終僵住，他瞪大眼對上嬰兒那仇視的眼神，不禁笑出聲：“這眼神不錯，跟我當(dāng)年很像……”話說到這里噎住，盯著嬰兒那眼神，十幾年前自己險些被父親殺害的情景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那時的他，也是這種眼神，那眼神里包含著怎樣的感情，只有自己知道。
他想起了自己此刻是借用盜跖的臉，如果殺了嬰兒，在嬰兒看來自己就是被親爹所殺，想到這里，他心里反倒一陣不爽，或許是不想再從這孩子身上看到自己，平日里拿人命惡搞的心思瞬間全無，猛然變回原形道：“看清楚要殺你的人的樣子，是大爺我喔，你那什么爹，早死了?！?p> 話剛說完身后便受到重?fù)?，他猛然回頭，瞪著雙眼卻看見了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東西……葉子……
“少……司命……”他盯著少司命無情的眼神和那滿面淚痕怔住，“要不是我想起忘帶東西回來，現(xiàn)在恐怕連孩子都沒命了吧？你把話說清楚，你是什么時候開始變成盜跖的？端木蓉帶走盜跖那一天么？那盜跖到底怎么樣了你老實說，否則我殺了你！”
月儀故作平靜地一笑：“我并沒像真的殺了這小子，信不信由你，至于盜跖……沒錯端木蓉也是我的圈套之一，所以盜跖……已經(jīng)死了！”說罷，再次露出一臉夸張又猙獰的笑，最終忍不住狂笑起來，笑得顫抖。雖然，他深知，崖下根本就沒盜跖的尸體，也沒殘骸，極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就在他擺出一臉令人厭惡的笑時，堆積起的綠葉似劍一樣貫穿他的身體，鮮血瞬間溢出，他咬著牙，在一陣疼痛中倒地，少司命看向月儀的目光寒氣逼人，聲音也冰冷至極：“我不輕易使這招的，而今看來，對于你，最適合不過了，當(dāng)年如果不是我使出這招救你，你也不至于活到現(xiàn)在，陰陽家抓你的事我從未參與，信不信由你，反正，作為我?guī)煾?，你早已令我失望了?！?p> “我從未懷疑過你，因為……我是真的想用一生一世去愛你……像這樣過著尋常人家的生活也好……”月儀一只手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另一只手撐著地，吃力地說道。少司命聽罷，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鄙夷：“可你卻沒有容世之心，你的心越來越小，直到變成小人心，讓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最后被黑暗覆蓋……相比之下，盜跖可與你大不相同……”
“可笑！”不料月儀猛然打斷她的話，一臉不甘道：“不要說得好像你有多了解盜跖一樣，你真的那么喜歡他？喜歡他哪里呢？他哪里好到值得你這樣喜歡？我還是不懂，可我變成他時你不是也一樣很愛我么，你不是也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么?！薄叭绻艺f我一直有種不太像跟盜跖相處的感覺，你會信么？雖然你演得有六分像……”說到這里，少司命激動的情緒難抑，猛然上前一把拽住月儀的衣領(lǐng)，臉上寫滿了殺意：“足以見得你曾跟他認(rèn)識，而且是走得很近相處很久，那么你一定不忍心真的殺了盜跖的，所以告訴我盜跖在哪里在哪里！”
“我還是頭一次看見你為了一個人這樣，可惜呀，你低估了我的殘忍……”面對少司命那張臉，月儀卻無任何畏懼退卻的意思，反倒更起勁了：“盜跖他死了，而你，又在那夜喝醉了酒，跟我……所以，你倒不如做我的人，對我也這么好，我愿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薄澳氵B我孩子都不放過，居然也可以說出愿為我付出一切?！遍L發(fā)遮住了她的側(cè)臉，她的聲音漸漸沉重：“而且，這些天，我看出了，你不會的，剛才你說的那些事都沒有發(fā)生。”
“不要再自欺了，我可是很愛你很想得到你的，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痹聝x依舊一臉陰險的笑，少司命猛然放開他，一臉正經(jīng)道：“你才不需再繼續(xù)裝下去，我知道你不會的。月儀，我一直知道你暗暗喜歡我，以前你對我的各種心意我都看在眼里，但那時我只當(dāng)你是我?guī)煾?，就像總是帶著我上?zhàn)場卻總是自己打頭陣的人，漫無目的地闖出一條路，然后我緊隨在后，雖然怕迷失，卻隨著你一起迷失，可你最終卻將我引向絕望，傷痕累累的心里，那片陰影，他可以漸漸幫我抹去，而你，卻只會讓它更明顯，沒有你的幾年里我變得勇敢多了，而你，卻已經(jīng)沒藥救了。”
“誰說你改變了，你，一點也沒變，還是那么天真！”月儀猛然抬頭，帶著一臉猙獰的笑猛然伸出手掐住少司命的脖子：“居然放開我，居然毫無防備地跟我說話?！鄙偎久┬g(shù)的功力很快被他奪取，他猛然將少司命撲倒在地：“居然自以為很了解我，那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的想法，既然你放過了我，那我就不可能再放過你，我現(xiàn)在只想得到你，為了能得到你，我可以使出任何手段！”說罷，便喪心病狂般地完全無視少司命各種無力掙扎狂吻著眼前寫滿恨意的女人……
那一刻，連他自己也深感，那顆僅存一絲微茫的光的善心，徹底遠(yuǎn)去，再也無法回來，就像那些無論如何也無法挽回的曾經(jīng)……
“放心，有我在，你才不會迷路呢，是怕你受傷，想保護你，才擋在你前面，是相信你，才把背后交給你……”
“吶，如果一個人曾干過什么錯事，以至于后來所有人都不想再相信他，該怎么辦？”
“會嗎？那個人，還真像我，我只知道，現(xiàn)在，還有人肯交我這個朋友，就是少司命你，那么就很好了，要是我的話，有你一直這樣陪在我身邊就好，別的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因為你，我可以試著忘卻過去的一切，是你的出現(xiàn)，漸漸撫平了我內(nèi)心的傷痛，所以，可以答應(yīng)我么，將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突然離開我，而且，我們要彼此像現(xiàn)在這樣信任對方，一直，這樣相依下去。我不想某天又變回一個人，我很怕那時的自己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來……現(xiàn)在，唯有對你，我才可以這般坦誠，我把心，全都交給你了……”
“好了，面對你，我沒有像往常那樣一直沉默下去，這還不夠嗎？”
“夠了……謝謝你……”
然而，曾經(jīng)的種種，卻還是在一場腥風(fēng)血雨中隨風(fēng)化作虛無，那些回不去的曾經(jīng)，并未變成忘不掉的紀(jì)念，而是凝結(jié)成另一層極端，不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