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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之落矣

止戮

蓬之落矣 鸞鳳之意 5112 2024-07-14 09:12:28

  “我想給她一個完整的、可以被當(dāng)做人來看待的人生。為此,不惜一切代價。”——2021年4月1日,唐海

  與大街上的景象不同,此時此刻,老街的燈都穩(wěn)定的亮著,似是垂暮的老人靜候游子歸鄉(xiāng)。

  踏在青石板上,漾起陣陣回聲,躁動不安的心,隨之歸于闃寂。

  缺乏絢麗的霓虹,沒有惹人心醉的歌聲,除了陣陣蟲鳴,以及不時閃過的螢火蟲擦過空氣時的微微響動,并無雜聲。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江漓,唐澈,兩個人都無言地走著不同的路,思索著各自的心事。

  ……

  江漓孤身一人時,身上的傷口又疼痛起來。

  雖然距離出租屋已經(jīng)不遠(yuǎn),可這短短數(shù)十米卻顯得分外難熬。

  抬起眼,向前方望去,只有自己的那個小屋還亮著燈,江漓就猜想,室友還沒睡下。

  啊啊……她想著,露出無奈的笑容。又要被數(shù)落啦……

  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暖的。

  這個時候,江漓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天來到這里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跟在唐海的后面,走到203的門前??蛇€沒開始叩門,房門就呼啦一聲打開,差點(diǎn)沒把唐海摑倒在地。

  當(dāng)這個女孩出現(xiàn)在門框里的時候,江漓承認(rèn),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孩兒,一時間有些呆。

  “來啦!”

  “哎喲,姜濛,穩(wěn)重一點(diǎn),OK?”唐海掙扎著爬起來,拍著自己的后背和屁股打趣道?!懊恳淮蝸砟氵@兒都得冒著生命危險(xiǎn),你可得付工傷費(fèi)!”

  “嘿嘿……這不是太興奮了嘛……”姜濛吐了吐舌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跋冗M(jìn)來吧!吃的喝的都備好啦!”

  江漓有些拘謹(jǐn)?shù)仵膺M(jìn)屋子里,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余光一掃,就看到了桌子上那一支水靈靈的百合花。

  更讓她感到驚奇的是,這花,不是插在水中,而是安安穩(wěn)穩(wěn)地種在小花盆里,顯得尤為鮮活可愛。

  屋里的布置有些亂,可江漓莫名嗅到了一股無形之中的秩序感。

  她一眼就愛上了這間屋子。

  姜濛輕快地飛過來倒茶,又飛過去開大暖氣……江漓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只活潑的小百靈。

  而此刻,這只小百靈正用她那雙晶瑩的眼睛盯住眼前的這個陌生女孩,從頭到腳的興奮難以抑制。

  “大哥,這位就是我的新室友?”

  “啊,是的。”唐海轉(zhuǎn)過頭,微笑藏在淡淡的褶皺里?!澳阌X得……怎么樣?”

  沒有什么話,江漓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只是……可能沒法先付房租……我……還需要打一段時間的工……”

  “房租不是問題,什么時候交都可以。這不能成為你入住的障礙?!碧坪5男σ獠粶p?!熬拖衲惴繓|所說的,她租房一向看的是人品,而不是房租的價格。”

  江漓覺得自己渾身打了個哆嗦——這是她第一次在陌生人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可是……你們……怎么知道我的人品好不好呢?”

  唐海大笑起來。

  “直覺吧?!?p>  唐海把頭轉(zhuǎn)向姜濛。

  “小姜,你覺——”

  話音未落,只見姜濛一個飛撲,就撲到江漓的懷里,讓江漓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你好鴨,我的新室友!”

  姜濛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頗有些滑稽。

  “從今往后,就承蒙閣下關(guān)照啦!”

  “唉……你怎么還這么冒冒失失的啊……”

  ……

  鑰匙剛?cè)腈i孔,未待轉(zhuǎn)動,門就被猛地推開,撲出一個人影,叫江漓差點(diǎn)兒摔倒——

  “我的天吶親愛的你跑哪去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

  這人一邊喋喋不休地嚷嚷著,一邊把頭直往江漓的懷里埋。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江漓揉揉那人的頭,無奈地笑著?!霸捳f濛濛你怎么還不睡啊?”

  “那還不是因?yàn)槟?!”姜濛仍舊沒有抬頭,語氣里充滿哀怨。“明明說好的十一點(diǎn)半回來,結(jié)果,你看看,都一點(diǎn)啦!你說,江某人該當(dāng)何罪?!”

  江漓本想對姜濛訴說今天的遭遇,可張了張嘴,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說。

  “這不是同學(xué)聚會嗎,她們瘋了很久的?!?p>  “真的嘛?”

  “嗯,真的?!?p>  看到江漓一臉認(rèn)真,姜濛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輕輕推開江漓,與她對視。

  “早點(diǎn)睡,你明天不是還要去干兼職嗎?快去洗澡!”

  “知道啦……”

  望著江漓遠(yuǎn)去的背影,姜濛感到一種莫名的心疼。

  其實(shí),姜濛都知道。

  她明白,江漓同那群人合不來,卻因?yàn)榉N種原因不得不去,不然,沂城大學(xué)宿舍的環(huán)境這么好,又怎會大費(fèi)周章出來租住……

  刻意的笑容有多累,姜濛自己最是清楚。

  同時,她也明白,今晚所發(fā)生的事情,絕不像江漓所描述的那么簡單,那么平淡。雖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在余光中,姜濛還是看到了江漓胳膊上的傷。

  姜濛很想知道那是怎么造成的,可是也不打算真的去問。

  只是……

  姜濛的衣角輕輕打了個結(jié)。

  江漓,你……

  究竟什么時候才肯把你的后方放心交給我呢?

  別只想著自己解決啊……

  ……

  唐澈晃晃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出租屋,拿出鑰匙開門。

  她的身上已經(jīng)沒有任何一絲血跡,只有兩處淺淺的淤青,這讓她的所有想法都變得十分合理。

  不過,她總覺得有些不安,卻怎么也思索不到源頭,于是就索性不想了。

  老街的房子都不高,底上兩層,樓頂就是寬闊的天臺。

  唐澈信步走上樓梯,準(zhǔn)備去那里透透氣。

  凌晨兩點(diǎn)鐘,作為一個小山城,沂城的夜晚燈影稀疏。可惜的是,天空沒有星星,不然的話,這個夜晚倒是可以留影紀(jì)念一下。

  唐澈倚著欄桿,眼神迷離地望向遠(yuǎn)方。

  稍遠(yuǎn)一些,是山巒,于黑夜中靜靜地隱匿著,呈現(xiàn)出模糊的輪廓??赡苡幸恍┰疲谏窖糠诸H為沉靜地游弋……

  稍近一些,是零零星星的燈火,散發(fā)著螢火蟲一樣的輝光,唐澈一時間竟分不清究竟是天上還是地下。

  老街的地勢相對較高,而清茗居——也就是唐澈所在的出租屋,又是在老街中地勢最高的,因而幾乎能夠看到沂城的全貌。

  面對著神秘而幽邃的黑夜,唐澈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正逐漸平靜下來。

  真好。唐澈在心里大聲說。如果一切都是那么平靜的話,那該多好。

  撫平了心頭的不安,唐澈開始細(xì)細(xì)回想自己這第一天。掌勺多年的她,對于自己能有一份幫廚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

  不大的廚房里雖然有些悶熱,但是

  卻溢滿了快樂的氛圍。

  馮姨,這個大嗓門的中年女性,給予唐澈母親一樣的溫暖。她們一邊兒忙活著,一邊兒慢慢地嘮著家常,細(xì)細(xì)品鑒著廚房里浮動的花椒油浸之后的迷人香氣。

  同時,她佩服著馮姨——這個矮小的、其貌不揚(yáng)的中年女人,似乎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獨(dú)臂漢余老四常來喝酒,必然是高粱紅配老花生——這有趣的老頭兒,總是要完整的花生,并要把花生殼也吃掉;她知道寡婦徐二娘往往只是來坐著,失了明的雙眼,卻偏要固執(zhí)地把目光射向遠(yuǎn)方的飛鳥,這一坐,就坐到太陽西垂;她還知道李員酷愛招風(fēng)和豬口條,張禿兒總要來討一份生姜,張森林的豆腐腦從來要加上許多糖……

  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彼此熟悉著,友好著,似乎堅(jiān)守著什么共同的信仰。

  對此,唐澈感到有些驚奇。因?yàn)樵谒挠∠罄铮徖镏g,可不是這樣的情形。

  ……

  “喂!你、你……他媽做的什……么東西,難、難……吃的,要死!”

  一個胳膊上繡著龍紋身男人面目猙獰地站起來,手一揚(yáng),桌子上的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看樣子是喝的酩酊大醉了。

  “愛吃不吃,不吃滾!”柜臺上杵著一個胖女人,微微有些斜眼,無名指被一個細(xì)小的戒指勒得很緊?!斑€有,你剛才碰到的那些碗碎了,得賠錢!”

  那男人脖子上的青筋很明顯地爆了出來。只見他唰的一聲抽起一個啤酒瓶,砰地往桌上一杵,玻璃瓶應(yīng)聲碎裂,渣子四散飛濺,差點(diǎn)傷到周邊吃飯的人。

  “你……他媽給老子……再說一遍?!”

  這個時候,周圍的人一看這架勢,飯也不吃了,連忙悄悄溜走,以防引火上身。

  “老娘讓你賠錢你聽到?jīng)]有?!”那胖女人也不是善茬,信手從廚房掏了一把菜刀出來,往柜臺上一剁,招財(cái)貓的塑像被震得跳了起來?!澳阋>漂偅瑵L回家去耍,在這兒逞什么威風(fēng)?!”

  那個時候,汝柳一家子坐在角落里,看見這個情況,他們趕緊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

  唐澈也跟著站起來,正撞上姑姑溫和的笑容——雖是溫和,可她感到心理發(fā)毛。

  “好孩子,”姑姑輕輕把唐澈按下去坐好,輕聲說。“這里的飯還沒有吃完,你去要一些打包袋,我們把他帶走好不好?”

  唐澈渾身打了個哆嗦——要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去前臺要打包袋,就……

  “媽!”這時,汝柳發(fā)話了,語氣中充斥著不滿?!艾F(xiàn)在太危險(xiǎn)了!不能去!這飯就不要了!”

  “哎喲,你這孩子!怎么這樣說話?”姑姑蹙起眉頭來,顯得有些生氣?!板X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掙啊?你看我跟你爸,從早到晚忙個不停,你現(xiàn)在又——”

  這下汝柳再也無力反駁,可她緊緊攥著唐澈的衣角,意思是不要去。

  可唐澈明白,姑姑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再不去,她無法想象后果究竟會怎樣。

  于是,唐澈輕輕撥開汝柳的手,目送著他們?nèi)齻€人快速離去,接著,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情,緩緩向前臺靠近……

  當(dāng)她闖入那個男人的視野之后,那人有些發(fā)怔。趁這個空檔,唐澈趕緊走上前。

  “您好……請問……能不能給我拿一些打包袋???”

  她小心翼翼地問那個胖女人。

  可那胖女人只是朝她翻了個白眼,手上并沒有動作。

  “你、你……他媽……沒、沒一點(diǎn)眼色是……不是?!”

  唐澈連忙回頭,只見那個男人氣勢洶洶的俯視著她,令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唐澈想退后,可那男人根本不給她機(jī)會,破酒瓶子迅速地掄了上來!

  完了……唐澈心想,閉上了眼睛。這下完了……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唐澈不知從哪兒來的力量,雙手扶著柜臺,起身一個側(cè)踹,直接踹到男人小腹……

  可現(xiàn)在,唐澈卻怎么也回憶不起來,當(dāng)初這一腳是怎么踢的,又何以發(fā)揮了這么大的威力。

  那男人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玻璃上,玻璃嘩啦一聲碎裂,埋住了他……

  那個胖女人驚呆了,過了好一會兒,終于緩過神來,便把菜刀拿回去,仍然沒有要拿打包袋的意思。

  “那個,人是你踹的,玻璃也是你弄碎的,你可得賠錢!我跟你說哈,你今天要是不賠錢,你今兒就別想走了!”

  那胖女人最終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自然,最后報(bào)了警,警方并沒有處罰唐澈,可這個情形,永遠(yuǎn)銘刻在了唐澈的心里。

  ……

  “你是說……爆發(fā)?”

  俞老六的旱煙管亮起一陣火花。

  “是,盡管極其微弱?!碧坪:纫豢诓瑁凵駴]有離開面前的老人?!斑@個情況,是我沒有預(yù)料到的?!?p>  “也就是說……”老人咳嗽了一下,眼睛瞇起來?!袄辖帧呀?jīng)暴露了?”

  唐海搖搖頭。

  “不,他們并不知道我們在哪兒,甚至連大致的方位也不知道?!?p>  “……那孩子自己察覺了么?”

  “好像沒有?!?p>  “他們難道沒有察覺到爆發(fā)么?”

  “……察覺到了?!?p>  俞老六心頭一緊。

  “那么……按理說,今晚他們就會派人來?!?p>  唐海突然就很神經(jīng)質(zhì)地大笑起來。

  “老爺子!縱然我們是一群殘兵敗將,可也比他們強(qiáng)。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嘛?!?p>  唐海定了定心神,繼續(xù)說下去。

  “當(dāng)年,咱們被制裁的時候,死的死,傷的傷……”

  “咱們能活下來的這些人,也大多落下了殘疾……”

  “舍下面子,放下身段,忘卻曾經(jīng)的榮耀,低下頭,認(rèn)認(rèn)真真地去做普通人,今天,不也樂得快活么……”

  這時,唐海攥緊了拳頭。

  “不過,這不代表我們就此平庸下去。勾踐尚有臥薪嘗膽之說,我等亦然。這叫蟄伏,不是軟弱?!?p>  “這個仇,總有得報(bào)的一天!”

  “說的好!”老人也笑起來,大飲一口熱酒?!安贿^,小子,今晚的事……”

  唐海很自信地笑了。

  “放心吧,老爺子。”

  “就算只剩下一條命,鳳凰,也還是那個鳳凰。”

  ……

  夜,已深。

  兩個黑影,在街巷之間穿行著。

  適才探測到的氣息,此刻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跑在前面的,是來自米國的 Charlie Edelman,一名暗殺方面的行家,后面則是他的徒弟。

  對于這次行動,他有著充分的自信。

  為了這次行動,他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足足等待了三年,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偵測信號的到來。

  如今,這信號雖然微弱,雖然轉(zhuǎn)瞬即逝,可是……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

  這時, Charlie Edelman等腦海里又回想起出發(fā)前組織傳訊的那句話:

  “Before it is fully developed, if we can destroy it first, victory will be ours and glory will be with us.(在那東西完全發(fā)展起來之前,只要我們能先一步剿滅,勝利就必然屬于我們,榮耀與我們同在。)”

  想到這里, Charlie Edelman有些興奮——畢竟這一次獵殺計(jì)入一等功,獎勵豐厚。一旦成功, Charlie Edelman就能直接進(jìn)入組織內(nèi)部,成為舉足輕重的一員。

  Amazing! Charlie Edelman心里想,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When I do, I'll have everything?。ó?dāng)我得手之時,我將擁有一切?。?p>  但作為一個職業(yè)殺手, Charlie Edelman始終一言不發(fā),而是堅(jiān)定地向目標(biāo)前進(jìn)著……

  “遠(yuǎn)道而來的異鄉(xiāng)人喲,鄙人失敬,不曾遠(yuǎn)迎!”

  就在 Charlie Edelman即將拐進(jìn)老街口的一瞬,一把赤色長槍,裹挾著熊熊烈焰破空而來,徑直將 Charlie Edelman掀翻在地。

  火焰迅速在 Charlie Edelman的全身劇烈地燃燒起來,卻怎么撲也撲不滅?;艁y之中,他撞到了自己的徒弟,兩人都遭了殃……

  “Phoenix! You only have one life left. Why are you fighting so hard for them?! Join us. What can't you have?!(鳳凰!你只剩下一條命了,為什么還要為他們這么拼命?!加入我們,什么東西你不能擁有?!)” Charlie Edelman歇斯底里的沖來人大喊。

  “笑話!當(dāng)年,是誰把我弄成這樣的我還不清楚?”那人從房頂上縱身躍下,手向前一伸,槍就飛回手中。

  “你說的對。那一次之后,我就失去了涅槃重生的資格,的確只剩一條命了?!?p>  “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老了。和普通人看上去沒有什么區(qū)別?!?p>  只見那人的面容逐漸萎縮,生出許多皺紋,身形逐漸矮小起來……

  “在這兒,我們過得都很快活?!?p>  她抬起頭,皺紋舒展。

  “但是,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忘記當(dāng)年的恥辱?!?p>  “這個仇,我們會親自去報(bào)?!?p>  “在那孩子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除非我死了,否則——”

  她的手猛地向下一揮,對面的兩名不速之客就爆裂開來……

  “雖遠(yuǎn)必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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