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子夜屠殺2

　　是夜，月光透過烏云灑了下來。照亮了田間道路。

　　草頗深，田地廣闊襯得小黑蛇極其微小。沒錯(cuò)，它跟丟了。

　　蘿卜花的花瓣小小的粉粉的微微收斂。白天花開并無香味，夜里散發(fā)出苦澀且清甜的味道。

　　蘿卜花看著樸實(shí)無華，聞起來竟別有一番風(fēng)味。夜來花香，也惹得小田鼠們在地里啃食蘿卜的根莖?；蛘叱弥鹿饬锍鰜砜袔卓谔}卜花吃，萬物生息，也就這樣靜靜流轉(zhuǎn)延續(xù)著。

　　現(xiàn)在收獲大抵比較嫩小，口感估摸著也不差。干干脆脆，微微辛辣絲絲甘甜的清爽口感小孩更喜歡吃。村民干活的時(shí)候犯饞也會(huì)揪兩個(gè)嚼嚼滋潤一下干渴的喉嚨。只是現(xiàn)在這一片的村民都無故缺席，連個(gè)人影子都沒有。

　　不知是誰種的，似乎照料得很好。與旁邊的荒草形成鮮明對比。小黑蛇也沒咋在意，畢竟它吃肉不吃素。夜里安靜的要死，難免聽到小田鼠們窸窸窣窣啃噬的聲音。

　　小黑蛇偷偷摸摸吃了好幾只田鼠，吃飽了便盤成一團(tuán)匿在草叢里歇息。

　　小黑蛇雖如閃電般迅速也不及金蓮神速。鼠妖若沒有斂去妖氣，鏡明肯定能追上制服他。

　　師傅飛的太快，根本追不上。怎么辦呀，師傅跑哪兒去了？小黑蛇現(xiàn)在渾然不知它孤身一蛇已經(jīng)被一雙精明奸詐的眼睛悄咪咪盯上了。

　　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我后面，但是又感覺沒有東西。小黑蛇直覺很強(qiáng)。

　　附近全是蘿卜花，青草，泥土，還有一些田鼠的味道。其他味道還真沒聞到。困意來襲，小黑蛇只想睡覺。

　　小黑蛇睡不踏實(shí)，總感覺附近怪怪的，沒錯(cuò)，田鼠精正與普通田鼠混在一起，正欲找準(zhǔn)時(shí)機(jī)，報(bào)咬屁股之仇。狠狠教訓(xùn)一下這條無名小蛇。

　　一只眼睛圓溜溜的可愛灰色田鼠，悄悄咪咪，鬼鬼祟祟，躡手躡腳爬到小黑蛇附近。

　　就算沒有了妖氣，也不乏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田鼠味兒，保證偷襲萬無一失。田鼠精一臉賤笑。因?yàn)樾『谏咭呀?jīng)呼呼大睡起來。

　　臭長蟲，無端打擾本大仙休息，還偷吃我的同類，看我不咬死你！

　　田鼠精準(zhǔn)備狠狠咬黑蛇的尾巴一口，把蛇尾巴咬斷。讓它再也不敢來侵犯自己的地盤兒！

　　霹靂叭啦一陣響聲，田鼠精被這強(qiáng)有力的蛇尾巴扇了幾個(gè)大耳光。小黑蛇熟睡尾巴亂抽的壞習(xí)慣除了它娘親和鏡明不嫌棄，這田鼠精可有得受了。

　　田鼠精被抽得暈頭轉(zhuǎn)向。準(zhǔn)備換個(gè)思路朝蛇腦袋狠狠咬一口！臭長蟲！睡覺這么不老實(shí)。本大仙英俊的帥臉都快被抽變形了?？次也灰滥?！

　　咔的一聲，不知是不是這田鼠精倒霉，這黑蛇腦門兒的一塊兒骨頭竟出奇的硬，差點(diǎn)把田鼠精牙給崩斷了。

　　哎喲哎喲，我滴個(gè)神，這蛇頭咋這么鐵，我這金牙都難以咬壞。不對，磕到一塊兒凸起的硬骨頭，哎喲喂?？次也灰滥?，瞧瞧我的厲害。田鼠精退后幾步站起身動(dòng)了動(dòng)耳朵準(zhǔn)備施法。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生，一本萬相，萬物歸宗，急急如律令！”田鼠精準(zhǔn)備放大招“鼠?；眯g(shù)”利用鼠群把小黑蛇咬死，不咬死也準(zhǔn)備把它咬成篩子狠狠教訓(xùn)一頓。

　　烏壓壓的老鼠從田鼠精身后以及四面八方，如海嘯般蔓延，迅速爬滿了整個(gè)田野。

　　小黑蛇睡得正香，鼠群嘰嘰喳喳的聲音，把它擾醒。

　　“媽呀！捅老鼠窩了？”小黑蛇正欲逃跑，但鼠群將它困在中心，愈來愈逼近。月光照亮這些老鼠的眼睛，一只只面露兇光，死死盯著小黑蛇，駭人的目光讓小黑蛇又想到被鼠群埋沒的惡心觸感。

　　“救命，不會(huì)是我不該吃了幾只小田鼠，集體討伐要我償命吧？”小黑蛇不管三七二十一，以極其扭曲且像彈簧似的彈跳姿勢沖刺。寡不敵眾，瞬間被淹沒，待全身被淹沒，鼠群啃咬起來，殊不知黑蛇的鱗片也非比尋常堅(jiān)硬無比。但修煉到金牙的田鼠精也不是等閑之輩。

　　狠狠撕咬費(fèi)力扯下鱗片，朝著滲血的缺口，集中猛烈撕咬，小黑蛇感覺自己全身猶如針尖刀刺，渾身痛到快失去知覺的時(shí)候。剎那之間，千瘡百孔，皮開肉綻，鮮血直流。這些惡心的老鼠似乎要把它咬穿咬爛。仍不依不饒，非得把它咬死才肯罷休。

　　蛇身翻滾折騰，毫無招架之力。除了張開大嘴以牙還牙，吃一個(gè)是一個(gè)，咬死一個(gè)直接分裂成兩個(gè)，完全沒有勝算。

　　而鼠妖嘴里一直念叨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還不嫌多，恨不得把小黑蛇置于死地。

　　咻的一聲！禪杖一出，金光熠熠，鼠妖差點(diǎn)倒地不起，金蓮的光芒瞬間驅(qū)散鼠群，鏡明終于趕來了，鼠妖見這能破他幻術(shù)的禿頭和尚，一溜煙鉆進(jìn)地底里沒了蹤影。

　　順金蓮指引的方向，鏡明趴到地上急切如焚亂摸，摸到渾身濕潤且身上片狀感鱗片泥土粘連在一起的粘糊觸感，一股血腥的刺激味道縈繞在鏡明鼻子里，腦門兒里胸腔里，揮之不去。

　　“小溪！”鏡明覺得是自己的錯(cuò)，不該一意孤行，一著急就亂了分寸，中了鼠妖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蓯?！

　　如今鏡明已經(jīng)掌握了人?；眯g(shù)的精髓。

　　“一生二，金蓮分身！般若波羅蜜！”

　　將金蓮分成兩個(gè)，一個(gè)用來給小溪庇護(hù)和療傷。將小溪置于金蓮內(nèi)，懸于高空快要與月齊平，鏡明準(zhǔn)備破開這田地，讓田鼠精無所遁形。

　　“看來免不了破戒殺生了?！辩R明也不顧田里聞到的是蘿卜還是田鼠了。估摸著會(huì)誤傷到小田鼠。

　　“不想死的立馬離開！”鏡明大呼能嚇走一個(gè)是一個(gè)，“我是瞎子，看不見血。不想死的速速離開！”金蓮瞬間綻放到最大，最燦爛耀眼，整個(gè)夜空猶如白晝。巨亮的金光瞬間嚇跑一群普通田鼠，估摸著是跑完了吧。

　　轟隆一擊，金蓮砸地，瞬間破開壟田千畝，碎成幾大塊，溝壑縱橫。

　　鼠妖躲在地底里，由于坍塌和金蓮的重壓被擊成重傷吐血，立馬現(xiàn)身出來求饒保命。

　　“圣僧，饒了我吧我真的從未害人呀！”鼠妖還在狡辯。因?yàn)槁曇衾镉幸唤z猶豫不決。

　　鏡明認(rèn)為他就是狡辯，把小溪傷成這樣，還說從未害人，簡直荒謬。好吧小溪是蛇。

　　禪杖接連幾十下重?fù)?，田鼠精求生意識太強(qiáng)，硬生生躲過好幾次禪杖的致命打擊，反應(yīng)迅速，鏡明一路追趕。

　　不料，一婦人的聲音在鏡明耳畔響起。由于一直追蹤鼠妖的動(dòng)向，所以格外注意四周的聲響。怎么會(huì)有婦人的聲音？

　　“住手！不要再打了！大師饒他一命吧”噗通下跪的聲音。婦人為何要為妖怪求情？

　　人的味道，鏡明鼻子還是很靈，能分清妖怪，人類。禪杖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并未繼續(xù)攻擊迅速收進(jìn)了袖口里，聽聲音婦人似乎將鼠妖扶了起來。

　　兩人似乎關(guān)系親密，女人心疼這鼠妖，還帶有一絲絲哭腔。

　　“怎么被打得這樣鼻青臉腫？”婦人哭泣。

　　“花兒，沒事，我只是臉被打了，你看我胳膊腿兒都好著呢?！笔笱恼Z氣格外溫柔似水，似乎連聲線都變了。著實(shí)令鏡明感到費(fèi)解。

　　“大師，我想這肯定是個(gè)誤會(huì)，我家相公又不是妖怪。為何要對他如此殘忍？”婦人哭的聲音凄慘無比。

　　“我…”鏡明不知如何解釋，感覺自己所處的狀況很尷尬，又不知所措。

　　“大師，要不這樣，我做頓飯犒勞犒勞您，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夫君吧，看大師也不像壞人，怎么就平白無故攻擊我家相公？”鏡明聽得云里霧里，沒有眼睛看，根本不知道咋回事，但感覺這婦人不壞。鼠妖沒了鼠海幻術(shù)也打不過自己。

　　于是靜下心來接受了婦人的好意。鼠妖也老老實(shí)實(shí)跟著，似乎完全變了個(gè)模樣。

　　鏡明被安排坐在農(nóng)家木質(zhì)四方桌前，旁邊有兩小孩，摸著頭發(fā)毛茸茸的，惹鏡明喜愛。一直東問西問，童真可愛的很。

　　“你好，你是從小就沒有頭發(fā)嗎？”一稚嫩小孩的聲音，小孩不停在鏡明耳邊問來問去。

　　“哇，你的衣服很好看，在發(fā)金燦燦的光耶?！?p>　　“這個(gè)花花里的是什么東西呀？你看不見嗎？”小孩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小黑蛇也被帶到這個(gè)好心婦人的住所休息。

　　“我可以要一朵漂亮花花送給娘親嗎？”小孩想要金蓮花花，鏡明隨手分出來一朵小的。

　　“咯，這樣的花花喜歡嗎？”鏡明是憑感覺做了手心大小的樣子。一只毛茸茸軟乎乎的小手伸了過來。

　　鏡明覺著這觸感怪怪的，但也不多問，畢竟沒有一絲妖氣，興許是生來就有毛的毛孩。

　　“謝謝，你真好，我娘親一定會(huì)喜歡的?！闭f著便拿著玩起了花花。撥弄著花瓣。

　　迷迷糊糊的小黑蛇醒了，金蓮的精心呵護(hù)，身上的傷口一一愈合，突然被這兩個(gè)老鼠臉的小孩嚇得失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老鼠！別咬我呀，救命！師傅救我，師傅？”此刻鏡明正在自己身后坐著，波瀾不驚。

　　“哪里來的老鼠？小溪你醒了？”鏡明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除了兩個(gè)小孩的聲音，還有屋外婦人做飯的聲音。以及鼠妖像個(gè)狗腿子忙前忙后劈柴生火的聲音。別無異樣。

　　“師傅，凡人是不是看不出妖怪的模樣？”小黑蛇質(zhì)疑到。倆老鼠孩兒看著沒見過的蛇，覺得很好奇。

　　是個(gè)很普通的村民住的茅草屋，婦人的住所。婦人叫什么花兒，姑且稱這位婦人為花兒姑娘。鼠妖現(xiàn)在完全沒有攻擊的意思，他在偽裝嗎？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師傅，我看見那鼠妖化成人的模樣，長的還挺周正的。”小黑蛇探頭看著屋外忙前忙后做飯的男女。食材堆滿屋內(nèi)，野菜，紅薯，還有地里他們之前見過的白蘿卜，有一只小老鼠孩兒一直在啃小蘿卜吃。另一只則好奇心很強(qiáng)一直在和鏡明聊天。

　　小黑蛇覺著，這也太奇怪了。老鼠精不是吃人嗎？怎么，怎么貌似和花兒姑娘成家了嗎？生出這倆老鼠臉的小孩兒。

　　只是花兒姑娘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她看見的孩子，是倆白白胖胖可愛懂事又聽話的雙胞胎兒子。

　　蘿卜燉排骨的香氣，小黑蛇直接被吸引過去。大鍋里燉著蘿卜排骨湯，小鍋里蘿卜青菜和蘑菇燉的素湯。以及一旁火堆里烤得正香的紅薯。

　　婦人揩著汗，風(fēng)風(fēng)火火正翻炒著鍋里的胡蘿卜絲兒。飯菜雖然簡單，但也算豐盛。

　　農(nóng)家氣息瞬間彌漫開來，吸引了很多小動(dòng)物駐足觀看，引來一只大黃狗東聞聞西看看搖著尾巴撒嬌。小鼠孩兒跑過去摸“大黃”。

　　“大黃回來吃飯了！”小鼠孩開心喊到。

　　大黃用爪子扒拉小黑蛇玩，又時(shí)不時(shí)舔舔小黑蛇，并無惡意。

　　儼然一副一家四口帶條狗，生活了很久的樣子。

　　“師傅，這老鼠精到底有沒有害人呀？”小黑蛇回到桌子上。

　　鏡明也不知，吃飯的時(shí)候問問鼠精和花兒姑娘就什么都知道了。

　　花兒熱情端上飯菜，提醒鏡明湯有點(diǎn)燙。可以吃點(diǎn)提前做好的炒菜，細(xì)心放了個(gè)湯匙方便鏡明食用。而鼠妖則化成人形面帶淤青，身穿布衣，與村民無異，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小黑蛇咕咚咕咚喝著排骨湯。又啃了啃花兒姑娘幫忙掰開的紅薯。實(shí)在是太好喝太好吃了，比老鼠的味道好太多了。

　　“大師，我們都是本分老實(shí)人，不知為何要打我家相公？他是犯了什么事兒了嗎？”花兒姑娘想知道原委。

　　“媳婦兒沒事兒，都是誤會(huì)，誤會(huì)?！笔笱o張起來，看來是個(gè)妻管嚴(yán)。

　　“村邊臨近湖邊死去的老婦人是你殺的嗎？”鏡明啃了啃紅薯輕描淡寫問道。

　　“相公！你殺人啦！”花兒捂嘴驚呼，飯都吃不下了。狠狠拍了一下鼠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

　　碗筷顫抖撞擊的聲音。在鏡明對面激烈響起，鼠妖慌了神，支支吾吾解釋。

　　“其實(shí)，事情真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我真的除了這個(gè)人就沒害其他人了?！笔笱凉M頭大汗。

　　“哦？”鏡明愿意聽他解釋，聽鼠妖解釋清楚再作定奪。

　　“那天下午，太陽烈的很，我給蘿卜澆了點(diǎn)水生怕葉子被烤干…澆完水就閑來無事去湖邊逛，順便吸取一下湖底女媧石的精魄修煉修煉，嘴饞想抓幾條魚。又想讓媳婦給我燉點(diǎn)魚湯喝……但是魚沒抓著…”鼠精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停停?！v重點(diǎn)！為什么殺掉老婦人？”小黑蛇用尾巴拍拍桌子，像審訊一樣。

　　“我本無心殺她！”鼠妖一激動(dòng)。碗筷落在桌上重重一擊。

　　全桌人都豎起耳朵聽他解釋。兩小鼠孩擠著靠在一起。吧唧吧唧吃飯。盯著大人的行為，懵懵懂懂。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我…其實(shí)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