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難纏的老夫人
肖嵐進屋子的時候，那孫家的老夫人正靠臥在榻上由個丫鬟捶著腿，兩個丫鬟打著扇，這通做派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老夫人，完全就是王公貴族里的老太妃！
“這做主母的就是不一樣，剛剛能起身就這么忙活，我這個老太婆倒是喊不動你。”孫氏陰陽怪氣的說著，擺了擺手讓捶腿的丫鬟退下，坐直了身子看人。
“方小娘差點都淹死了也沒人給找大夫，我不起身忙活也不行啊?！毙固肿屝鞁寢尫鲋苯泳吐渥?，并未行禮。肖嵐毫不避諱的打量著這個“老夫人”，古人成親早，這已經(jīng)抱孫子的老夫人也不過四五十的年紀罷了。保養(yǎng)尚可，風韻猶存。只可惜，相由心生，那眼里多是刻薄色。
“哼，如今倒是這般沒規(guī)矩！”孫氏恨恨的摔了個杯子，驚得旁邊的丫鬟們連忙收拾，一個年紀頗長的老媽媽卻面不改色。
這是孫氏陪嫁帶來的于媽媽，當年就在孫宅里嫁給了王管家，如今在這宅子里地位頗高。
“老夫人，切莫動氣，想來是夫人病久了，鮮少出院子，規(guī)矩忘了些。如今身子好了，回頭老夫人再教導教導便好。”于媽媽聲音洪亮，卻不狠厲，講起來話清清楚楚。
肖嵐自然不愿意給這個討人厭的婆婆行禮，記憶里這個婆婆簡直是原主的噩夢，嘴毒心壞！
她用帕子撣了撣裙子上的褶皺，“不是說有事找我嗎？什么事？”
孫氏氣得不輕，還想說什么，卻給于媽媽一個眼神攔下了，轉(zhuǎn)了口，憤憤道：“你今天把昕兒帶走了？”
“嗯?！?p> “嗯？”肖嵐輕飄飄的一個字，讓孫氏差點從榻上跳下來?！澳闶裁匆馑?，昕兒我養(yǎng)的好好的，你帶走作甚！”
“我身子好些了，接女兒回去親自教養(yǎng)，不勞您費心了?！?p> “不行！昕兒跟著你能教養(yǎng)成什么樣！無才無德的東西，現(xiàn)在就給我送回來！”孫氏把桌案拍的響亮，怒氣沖沖說道。
“不行！”肖嵐也將桌子一拍，忍住手掌傳來的痛楚。
“你反了你！”
“夫人！喝杯茶吧！”于媽媽親自端了丫鬟遞來的茶盞，恭恭敬敬的給肖嵐送去，擋下了二人的爭吵?！胺蛉?，老夫人也是體恤您，三歲的娃娃正是調(diào)皮的時候，您怎能安心養(yǎng)病，不如就像之前一樣，多去院子里看看就是了?！?p> “有你說話的份嗎？”肖嵐不想給于媽媽好臉色，這笑面虎平時沒少給老太婆出餿主意！“我跟老夫人說話，你個老媽子插什么嘴，給你能耐了！”
于媽媽被罵的半天沒回過來神，她在這孫宅里頭除了老夫人就是她了，老爺回來她偶爾都能說得兩句。
如今卻被這個不中用的肖嵐罵的張不開嘴，這人今天是吃錯藥了？
肖嵐不接那茶，于媽媽就這么尷尬站著，孫氏也被肖嵐這反常的舉動弄得不知如何應(yīng)對。
肖嵐知道這些人是吃軟怕硬慣了，原主之前性子軟弱，又不敢回娘家說道，這才被這些人踩在腳下揉捻。如今肖嵐突然轉(zhuǎn)性，他們自然應(yīng)對不暇。
“我就一句話，孩子不給！”自從老縣令走了，之前那點家產(chǎn)早就給不成氣候的孫少華吃光喝光了，現(xiàn)在孫家全靠原主嫁妝來的商鋪、田地、嫁妝度日，拿人手短一句好話沒有，還想在肖嵐頭上撒野，原主慣著，肖嵐可不慣著！
“不對，還有一句，我的田房契約請今天整理好，我明天來拿?！?p> 于媽媽聽她這么一說，連忙回頭看孫氏，孫氏也看她，卻說不出什么有用的話來。
她之前借著肖嵐身子不好的緣由接管了肖嵐嫁妝里田地鋪面，掌柜們對賬交錢都由她管。手上銀兩頗豐，吃穿用度除了孫少華，就是僅著自己用，怎會能輕易還回去！
見老夫人說不出話來，于媽媽接了話，“掌家可辛苦，夫人確定要做這掌家的？”
肖嵐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我要的是我嫁妝里的田房契約，商鋪的租約，沒說要掌家。麻煩你聽清楚，再轉(zhuǎn)告給你的老夫人?！毕虢o她挖坑，不可能。徐媽媽不可置信的看著肖嵐，這掌家權(quán)怎么不要，卻不敢插嘴。
肖嵐在他們屋子里沒多待，撂下幾句話就走了，留下孫氏和于媽媽屏退旁人開始嘀咕。
“你說這肖嵐是怎么回事，吃錯藥了？還是回光返照了？”孫氏看著肖嵐坐過的位置，心中充滿不解。
“想必是回光返照了，前兩天大夫來看，說是熬不過今日！”
于媽媽拿著扇子，給孫氏扇著，“老夫人，老奴看這可不像回光返照，只怕是真的身子大好了！”
“那大夫怎么回事，不是說吊著就算了，不行死了也就算了！反正商鋪什么的死了以肖家的做派也不好意思要，還有昕兒在呢！”孫氏心煩意亂，搶過扇子自己快速扇著，也解不了心中的悶熱。
“如今倒好，來要了！”
“這可是孫宅，當家的是老爺！”于媽媽陪著笑，又給扇子拿了過來，繼續(xù)為孫氏扇著。
“想要嫁妝，拖都拖死她！”
孫氏一聽，心中明了，轉(zhuǎn)頭看著于媽媽，笑道：“就你最機靈，都這么大年紀了腦子還跟年輕時候一樣。老爺回來立刻讓她來我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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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嵐和徐媽媽又去看了看方晴晴，在確認小青和小白那兩個丫頭并未偷懶之后，給了二人點賞錢，便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昕兒已經(jīng)醒了，吃過了水果又喝了水，正在院子里和海棠玩兒。
小孩兒不記事，卻也不忘事，昕兒和海棠玩時，竟對海棠噓寒問暖，怕她累了，又怕她磕著，這都是之前跟翠珠一起時小心翼翼慣了，讓肖嵐看得很不高興。
并非說不能照顧別人，可卻不該這般沒有自我。明明玩得開心卻故意跑慢讓人抓住，笑的時候還看著海棠的臉色，海棠自然不會像翠珠一樣，可昕兒卻還是習慣性的觀察著。
“夫人，掌家權(quán)才好呀?！毙鞁寢屢材弥茸樱p輕給肖嵐扇著。
肖嵐沒說話，等茉莉從屋子里收拾出來，便打發(fā)她再去買點好吃的糕點回來，并提醒她避著點人。直到茉莉出去了，她才回了徐媽媽的話。
“孫家的掌家權(quán)我并不想要，我想要的是我所有的東西?！毙箍粗娴臐M頭汗的昕兒，“我的東西他們不配用?！?p> “可掌家了，自然就能掌管那些田房地契的……”徐媽媽擔心肖嵐吃虧，好心勸著。
“徐媽媽，那王管家跟于媽媽是一家人，我去掌家能落到好嗎？更何況，如今孫家入不敷出，難道要我繼續(xù)貼錢養(yǎng)家？那個孫少華是個什么玩意，他也配！”肖嵐喝了一口甜湯，潤了潤嗓子。
她得好好保養(yǎng)身體，搞不好哪天還能回去，在這里低血糖死了或者被氣死了一點也不劃算！
“雖是如此說，可既然嫁進了孫家，也不能不管不問……”徐媽媽覺得，肖嵐已經(jīng)是孫家的人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難不成還能分了不成？“老夫人最終也是要……這家也最終是夫人和老爺?shù)摹?p> “以后別說這話了，聽得我難受！”肖嵐不再搭話，徐媽媽無奈搖搖頭，這夫人的性子轉(zhuǎn)的太大，她都有點招架不住了。
肖嵐招呼昕兒過來，昕兒顛兒顛兒的跑來，頭上兩個花墜子顫顫的，可愛極了?！瓣績?，歇會，喝點甜湯。我讓茉莉去買好吃的點心上，咱們晚上吃，還想吃什么菜？”
“吃一樣的吧?！标績盒Σ[瞇的看著肖嵐，滿眼歡喜，想說跟母親吃一樣的，卻說不清楚。
“你說一個你愛吃的?！?p> “不知道……”昕兒實在答不上來，年歲還小，對吃食并不知道太多，想著茉莉去買好吃的點心，已經(jīng)心滿意足。
“那就多吃點好吃的點心，多吃點飯，長高高！”
“嗯！”
“一會把方小娘喊來，一塊吃飯！”肖嵐提議，想到那骨瘦如柴，仿若僵尸的女子，她就忍不住在意。就像撿了個流浪狗，起了憐憫心。
“母親……我怕……”昕兒小聲說。
“哦……那過幾日再請吧?！毕氲酵砩峡粗侨说臉幼哟_實有點瘆人，轉(zhuǎn)頭吩咐徐媽媽，“麻煩徐媽媽跑一趟，看看方小娘的晚飯如何，小青小白若有怠慢就來告訴我?！毙鞁寢層悬c不愿意，畢竟這方小娘當年可是肖嵐的一塊心病，雖兩人無交集，卻是老爺在婚前的外室，連兒子都比昕兒大。
“她也是個可憐人，不差那點飯錢，當給昕兒積福！”肖嵐知道徐媽媽是一心為自己，但是畢竟是迂腐的人，有時候還是需要換一換溝通方式。
果然，聽著肖嵐是要給昕兒積福，徐媽媽再不愿意，也還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