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
突如其來的一場秋雨,該加厚衣裳了。
四五外裳放在那里,等著五娘去挑。
“清兒,你穿那件鵝黃色的長裙,上面配白綾短襦?!眴桃棠飶?qiáng)壓住內(nèi)心的激動,屏退了下人說道。
你大姐姐讓人去了保定,打聽到了,盧家是當(dāng)?shù)赜忻拇笞?,盧陽的祖上是讀書人,標(biāo)準(zhǔn)的耕讀世家?!?p> “父親也是秀才,但父親五年前因病臥床,盧陽就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的父親,恁誰給他介紹,他都不同意,說是怕給女方增加負(fù)擔(dān)。好容易遇到了余大夫,三劑藥就康復(fù)了,但早已經(jīng)過了婚配的年紀(jì),現(xiàn)年已經(jīng)二十了,不怎么遇得到合適的。”
“盧家的家風(fēng)很正,沒有通房,也沒有外室,盧家不允許爺們逛青樓,男子四十無后方可納妾?!?p> “家產(chǎn)不太豐厚,只靠幾十畝田度日。盧氏有族規(guī),再艱難不能當(dāng)?shù)袅继铩!?p> 五娘聽了不免有忐忑:“聽起來似乎還不錯,但我們家是武將,而且是名聲不好的武將,盧家能同意嗎?”
喬姨娘笑道:“想必是同意的,是他們家先提出來結(jié)親的,如果嫌棄咱們,就不可能跟你姑丈結(jié)伴來京城?!比缓笥智那牡氐溃骸坝啻蠓蚓褪悄愦蠼憬愕膸煾?,治病時你大姐姐和師父在一處。這親事肯定能成?!?p> 五娘聽了不免抿嘴笑,“我以后也能跟著大姐姐學(xué)醫(yī)術(shù)就好了?!?p> 喬姨娘暗道:估計肯定有戲。
五娘想了想道:“大姐姐五月已經(jīng)回京都了,治病肯定是這之前的事,沒想到她師傅能帶著去保定。”
喬姨娘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你大姐姐自小跟著師傅在外游歷,去過塞北,走過南蠻,去的地方可多,并不是一直呆在太平鎮(zhèn)的鄉(xiāng)下。她的師父悟真道長,外號余大夫,很有名氣,人稱‘神醫(yī)’呢。你大姐姐說了,這些事不要往外面說,她師父那個人性格不太好,一般人的病,她不會去看。只有別的大夫看不好了,她才看。她那個‘余’,是多余的‘余’”。
五娘點(diǎn)點(diǎn)頭,“大姐姐已經(jīng)很厲害了,她的師父肯定更厲害?!?p> 五娘看了看喬姨娘拿的衣服,道:“姨娘,我不想穿鵝黃,我想穿大紅?!?p> 喬姨娘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那就穿大紅。”
一件衣裳而已,不拘什么顏色,只要閨女喜歡就好了。
她這一輩子受困于人,只希望女兒不要再走了自己的老路。
聽孫瀅說完,她便覺得這樁婚事幸虧四娘自己攪黃了,要不然,還輪不到自己的女兒。
“你多去上房盯著,防止那些黑心肝的再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眴桃棠锵蜃约旱难诀叩?。
丫鬟道:“大夫人和四娘子都得了病,現(xiàn)在好了也變成了啞巴。估計就是壞事做的太多,報應(yīng)來了。”
五娘已經(jīng)換好了衣裳。
必定是不能見面的,最多只能盧陽和史家瑞一起拜見老太太的時候,小娘子們站在屏風(fēng)后面看一眼。
不過史家瑞也是個妙人,來之后說了十天之后帶盧陽過來,給足了孫家去打聽的時間。
孫瀅請的張青云的父親,張大山去的保定。
張青云已經(jīng)去族學(xué)里讀書了,孫瀅托陸家給介紹了一個家境貧寒的秀才叫做余文書的在那那教導(dǎo)他們,每年三十兩銀子。每考中一個秀才額外獎勵一百兩。
聽說愿意來孫家族學(xué)里授業(yè)的人還不少,陸虞幫孫家的這名余師父,年歷三十五歲,二十歲中的秀才,下場三四次了,也都名落孫山,現(xiàn)在想正經(jīng)找份營生。
聽了孫瀅的報酬他覺得很豐盛,沒多想就同意了,沒曾想里面加張青云一共六個學(xué)生。有三個是孫氏的族人,一個是張青云;另一個是姜嬤嬤的孫子宋辭;還有一個叫衛(wèi)家善。
好在宋辭和張青云的天賦和毅力都不錯,余先生心中稍做寬慰。
他給陸虞說了自己的隱憂,陸虞就帶著兩個婆子提著一筐冬棗來了孫家。
孫瀅想了想道:“先生可以出一些考題,然后挑選那些年紀(jì)合適,天賦好又肯努力的但又讀不起書的人家的孩子,來教導(dǎo)他們就行。包吃住,但考中秀才之后必需給孫家做五年的帳房?!?p> 陸虞聽了暗暗點(diǎn)頭,無論孫家之前的名聲多不好,等余先生這個學(xué)堂辦起來,也可以將孫家的污名洗刷干凈了。
“有孫椿和趙氏那一對惡人在,你洗刷孫家的名聲,是否會心有不甘?”陸虞問道,“我手上已經(jīng)有了孫椿的罪證?!?p> 孫瀅神秘地笑道:“這個先保密一下,事情沒完全明了之前,先容計我賣個關(guān)子,那兩個惡毒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但孫家也是我的孫家,我守護(hù)的是這個姓氏的名聲。總不能為了老鼠打碎玉瓶吧。”
陸學(xué)堂定于九月二十九動工,地方就選在沈氏之前住的地方,那一對曾經(jīng)幫助過沈氏的老夫妻,孫瀅已經(jīng)另處選了一處大宅子,然后又從義堂里面選了一個十歲的男丁給他們養(yǎng)老送終,名字叫做衛(wèi)家善。
五娘早早的去給老太太請了安,老太太望著她瞧了一陣道:“好孩子戴的太素凈了?!闭f著取了自己經(jīng)常戴的羊脂玉手鐲給她帶上,又笑道:“上次陸家拿了好多絹花來,你大姐不喜歡那個,我就全都留著了。今天就給你戴著玩?!?p> 姜嬤嬤忙捧了絹花出來,做的十分精巧,雖然是絹花,但上面也是有珍珠,看得出價值不菲。
五娘是個知道好歹的,也沒覺得是孫瀅不要的東西,笑道:“秋天到了,等我有空給大姐姐做一雙鞋墊?!彼f完又道:“大姐姐每日為了府里操勞,我和六妹妹也幫不上多少忙,您讓姜嬤嬤把您的鞋樣找出來,我照著樣子給你做兩雙?!?p> 老太太嘆道:“五娘也長大了,都會做鞋了,姜嬤嬤你把鞋樣子給找出來,下午讓小丫鬟給送過去,上午讓她們姊妹都在這里幫老婆子撿佛豆?!?p> 這是在說盧陽上午肯定會過來了五娘的耳尖一下子紅了。
老太太故做不知,只交待擺飯。
一時之間,孫瀅和三娘、六娘陸續(xù)來了。大家相互見過禮,三娘道:“別家隔三差五舉辦宴會,咱們家什么時候也辦一場宴會?!?p> 老太太皺了皺眉:“你母親好了一些沒?”
孫玨大窘,再也不提辦宴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