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錯的，從來不是她們！

　　“嘿！哪來的瘋丫頭？竟敢掀老子的桌，今天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訓教訓你！”

　　那幾個男人邊說邊撩起袖子，顯然是要動手的樣子。

　　可云諾也不慫。

　　往那一站，身后的侍衛(wèi)自會替她出手，僅刀劍出鞘便鎮(zhèn)住了一片人！

　　“怎么？怕了？”

　　云諾笑著摸了摸指向男人頭顱的利刃，帶著不屑，譏諷：“方才不還說要教訓我嗎？怎么現(xiàn)在一個字都吐不出？”

　　“你、你！”

　　男子不料自己當眾被一個小女娃拂了面子，立馬羞紅了臉，義正言辭地駁斥：

　　“你拿權勢欺人，卻絲毫沒有慚愧之意。如此囂張跋扈，沒有家教！長大了也是潑婦，沒人要的瘋婆娘！”

　　而同為常年被官僚欺壓的老百姓，先前還在看戲的茶客們頓時也坐不住了，紛紛贊同起男子：

　　“是啊是啊！這本來就是你們的不對，哪有人上來就掀別人桌子的？”

　　“真是！有娘生，沒人教的！以后我兒子要是敢娶這種女人，我就連門都不讓他們進的！”

　　“還說魔教管轄之地比以往治安好了不少？現(xiàn)在看來，依舊是群不知禮數(shù)的蠻徒！”

　　……

　　一群人越罵越起勁。

　　像是舉了把審判之劍，未知全貌就肆意揮舞著他們平日里無法得到的權力，強壓在一個孩子身上！

　　云諾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嗤笑：“還說我仗勢欺人？這侍衛(wèi)都出劍了，也沒見你們少說幾句啊？”

　　“不過是看我年紀小，個個都覺得我好欺負唄？”

　　云諾倒了杯茶，輕飄飄地點破了所有人的心思，更直言：

　　“若此刻站在這兒的是魔教教主，你們還敢把方才說的話，再說一遍嗎？”

　　“什么話？”有茶客不解。

　　但見云諾抬手，將手中茶水朝那幾位男子潑去，惡罵：“一群背地里只會嚼舌根的長舌夫！”

　　“天天罵著不相干的女人水性楊花，卻又管不好身下那二兩肉，幻想自己是那淫/賊……隨時隨地發(fā)/情，與畜生何異？”

　　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

　　原來是這幾人嘴賤，說了難聽的話，才招此禍端！

　　“可男人不都這樣嗎？就嘴上說兩句也沒真做什么，倒也不必如此生氣……”有人想當和事佬。

　　云諾卻不想！

　　她一把奪過侍衛(wèi)的劍，指過在場每個男人，試問女子：“他們到底只是說說而已，還是有賊心沒賊膽？你們比誰都清楚！”

　　“而如今你們這般縱容，就是在一步步壯了他們的狗膽！讓他們男人覺得天下女人都一樣好欺負，哪怕被強了也不敢聲張……”

　　云諾的一番話，直接把女子也被罵紅了臉！

　　哪怕她們不明白，丑事為何要聲張？卻也知道，打掉牙往肚里咽的苦楚和委屈。

　　所以云諾就是要罵醒她們！

　　她爬上桌，努力站得比那些男人更高，大聲道：

　　“想想這世道，男子家中妻妾成群，卻還總想著玷污外邊清白的姑娘……強搶良女，始亂終棄，最后又說是女子不檢點？倒打一耙！這公平嗎？”

　　“這、這！”

　　女人們開始陷入沉思。

　　殊不知那些不滿和質(zhì)疑其實早就扎根于她們心底，只是缺少了陽光的照射……

　　而云諾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你們總說女子未婚先孕，是她們不檢點的錯！罵她們是蕩/婦，是娼/妓?！?p>　　“但在男人心里，他們又在各自懊惱怎么不是自己貪了這便宜?！?p>　　“對外，他們贊揚暴者的勇猛。對內(nèi)，他們批判女子的反抗……”

　　“所以錯的，到底是誰！”

　　云諾憤怒的一吼，令所有女人都瞪大了眼睛。

　　此刻，她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卻還在等云諾道出：

　　“是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口口聲聲說著保護，卻做著助紂為虐的事！”

　　“明明她們不是自愿，為何還要責怪她們？要罵就該罵那些管不住自己的畜生！而不是讓被害者繼續(xù)承受莫須有的罪名，背著這狗屁不是的貞節(jié)牌坊。”

　　說著，云諾大笑。

　　“承認吧！男人們！你們就是自私！自負！總覺得所有女人都應該只圍著你一人轉(zhuǎn)，哪怕是別人的妻子、女兒，也絲毫不妨礙你們做什么春秋大夢?！?p>　　“只是夢醒了，也別忘撒泡尿照照鏡子，別真以為自己是皇帝了！”

　　“你！”有人羞惱。

　　但還沒罵出半句，云諾就精準地對那幾個男人開炮：“你什么你！這么急？也承認我是在罵你了？”

　　“你！你這是詭辯！云知意未婚先孕本就事實，我等為何說不了？”男人不服反駁。

　　云諾也坦然承認：“是！是事實?！?p>　　“可云知意未婚誕下幼女，本已害她修為盡失，丟了仙劍神女的身份。如今還要受人非議，也不知到底犯了什么錯，如此罪大惡極！”

　　所以說到底，云諾是不恨云知意的……或者說，她根本恨不起來。

　　因為同為女子，云諾太過明白這社會對她們的規(guī)訓與壓迫。

　　“明明是那混賬爹干的混賬事，憑什么讓女子一人承擔？”

　　“而若真要追究云知意的錯，她便是錯在……”

　　突然，云諾頓了頓。

　　只見她默默握緊了自己的小手，恨鐵不成鋼道：

　　“錯在太過心軟，生下了我！”

　　那樣，云知意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仙劍神女。

　　而真正的云諾也不會如此辛苦地活在世上，甚至慘死于青樓。

　　……

　　“別說了！諾兒！”

　　不知從何處，云知意突然沖了出來，一把擁住了云諾，聲聲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娘這一生雖然做過許多錯事，但唯獨生下你，不是?！?p>　　尤其在那段至暗時刻里，她只恨過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醒悟，好好對待這個孩子……

　　明明她才是她唯一的救贖。

　　“ni-an——”

　　微微張口，云諾第一次有了喊“娘”的沖動。

　　只怪云知意的語氣太過堅定，讓她的心也隨睫毛一起，悄悄顫動……

　　然，再抬眸，見君北冥也走了過來。

　　云諾又頓時冷靜了點。

　　而旁人見此，故才恍然……

　　眼前這個放言高論的小姑娘正是他們偷偷指摘的私生女，云諾！

　　那……

　　抱住她的這個女人和一旁站著的男人，豈不是？

　　云知意和君北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