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司南封擔(dān)心失去圣心
宮墻外，楊柳依。
夜色已經(jīng)很深了，京城卻還是很熱鬧。
華燈立于兩旁，猶如白晝。
趙淺淺單手握拳撐著下巴，雙眸緊閉，喜樂歪頭看向趙淺淺，見她睫毛微卷，嘴角含著笑，是她三年來未曾見過的松弛。
“姑娘，陛下是不是會給我們一道圣旨，旨意上寫著：趙家大姑娘賢良淑德，溫婉明媚，國公府配不上趙家姑娘，現(xiàn)特旨賜和離，從此……”
趙淺淺忽然緩緩睜開眼，瞥了眼喜樂：“陛下眼光還是差了點(diǎn)，你應(yīng)當(dāng)去當(dāng)翰林院學(xué)士才對，下次在進(jìn)宮，我必要為你舉薦?！?p> 喜樂臉頰一紅，偷笑說：“就奴婢的字，陛下以后看奏折時非得把胡子氣的倒吹過來?！?p> 趙淺淺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喜樂坐在馬車柔軟的氈子上，小手緊握刻刀，將拇指寬的竹簽削尖，寶貝似的放在馬皮革子里。
睡夢中，趙淺淺鼻尖飄來淡淡的桂香，她微微蹙眉，疑惑呢喃：“這個季節(jié)已經(jīng)有桂香了么？”
喜樂微微蹙眉，搖搖頭。
“姑娘，我沒有聞到啊。”
說著，她推開車船看向外面，就見黑色的高馬與馬車并駕而驅(qū)，喜樂嚇了一跳，從坐板上跌落在柔軟的羊毛毯子上。
“小姐，我們的馬車被好大一匹馬給擋住了?！?p> 路兩邊攤位整齊擺放，一直延伸到街尾，叫賣聲此起彼伏。
空氣中彌散著食物的味道，天色已經(jīng)暗了，可京城的燈籠卻很亮。
趙淺淺睜開眼，微微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就看到一雙軍靴垂在馬肚上，馬沒有馬鞍，十分高大，比京城官用的馬還要高大。
她緩緩開口，平靜的說：“別怕，是軍馬?！?p> 這是黑馬已經(jīng)走到了前面，喜樂頭伸出馬車，說：“姑娘，這是我見過最大的馬了，是汗血寶馬么？”
趙淺淺沉默，這馬不僅是汗血寶馬，還是馬中優(yōu)品，整個大夏只有裴玄祁配得。
“是裴玄祁！”
喜樂眼底閃過光亮，要不是兩旁商鋪林立，怕是要整個人都要爬車頂上，見前面的馬走遠(yuǎn)了，她又縮回頭。
“姑娘，裴郎君好像長高了，也壯了不少，小時候裴郎君生的就精致好看，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何模樣了，不如我們叫住他可好？”喜樂關(guān)上窗子，眼神晶亮，看向趙淺淺，滿是期待。
“不可，如今他是大將軍王，我不過是個即將和離棄婦，我與他已是云泥之別，還是小心為上，莫要因此污了他的名…”
喜樂抿了抿嘴，她才不覺得姑娘是泥巴，在她心里姑娘永遠(yuǎn)都是皎皎明月，當(dāng)配得上天下最好的男兒郎。
遠(yuǎn)處的裴玄祁高馬停在一處餛飩攤子處，翻身下馬點(diǎn)了碗餛飩，俊朗無雙的臉上此時滿是松弛。
國公府外，司南封黑著臉，視線落在趙淺淺身上，仿佛要給她盯出個窟窿來。
趙淺淺無視他的憤怒，仿若看不見他般帶著喜樂進(jìn)了府。
正準(zhǔn)備也進(jìn)府，卻被良寺人的干兒子陸舍人叫住了去處：“狀元郎，陛下宣召?！?p> 司南封一臉的愕然，但是很快就露出喜色，難道是陛下要給他官職了？雖然他是狀元郎，可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官半職，曾經(jīng)一個書院的學(xué)子在暗地里都在嘲笑他。
“陸舍人，不知陛下宣召我何時？”
“陛下心思我們做奴才的怎么知道，狀元郎跟著雜家進(jìn)宮便是。”
裴玄祁沒有多想，他如今是炙手可熱的朝廷新貴，各派拉攏的狀元郎，只要見駕定然是好事。
殊不知司南封卻在御書房外跪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朝散去，他才如夢初醒般被良寺人叫了起來：
“喲，狀元郎怎么還在這兒跪著呢？瞧瞧這奴才們的眼力見，狀元郎快快請起，陛下現(xiàn)在正忙著無暇見您，改日在宣您進(jìn)宮?！?p> 司南封踉蹌了一下，臉色蒼白如灰，他在御書房外等了一整晚，見陛下用了晚膳，批閱了奏折，甚至還聽到宮人朗誦今下時興的畫本子，也沒見到大臣進(jìn)出，可見陛下沒有在商議政事，怎么就會忘了宣召他？
他問道：“良寺人，陛下原先召見我是為何事呢？”
良寺人含笑說：“狀元郎，奴才不知?！?p> 司南封覺得有些莫名，完全想不到自己會因?yàn)槭裁幢槐菹聟挆?，但是也不敢直接闖進(jìn)御書房問陛下，“煩請寺人指點(diǎn)，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
良寺人還是笑著說：“小侯爺可是狀元郎，又有祖上功勛傍身，自己還是今年新科狀元，對江山社稷只有功，沒有過?！?p> “可是陛下……”
良寺人伸手做請：“狀元郎請回吧?！?p> 司南封還想繼續(xù)問，良寺人已經(jīng)告退上了石階，他也只好惴惴不安的出宮。
金榜題名時，狀元及第日，陛下明明很欣賞他的文采，怎么才過了半月，便如此冷怠了呢？
他走出宮門上了馬車，卻聽到宣武門守宮門的禁軍在竊竊私語，“昨天狀元郎夫人得了陛下稱贊，文武百官出宮回府前都在夸贊凝夢居士有大才能，今日狀元郎也進(jìn)宮了，會不會是賜婚的事情惹怒了陛下，生了什么事端?！?p> “別亂說，陛下可是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答應(yīng)狀元郎的求旨，怎會再有變故？”
“不過我還是覺得狀元郎膽大包天，有正妻還求旨賜婚，我看那大夏第一女官更大膽，竟然無媒茍合，難不成是要做妾？”
“別說了，狀元郎朝著我們這邊看過來了?！?p> 司南封眉目一沉，快步走過來：“昨日我夫人忽然成了凝夢居士，陛下惜才，莫非召見她就是為了我要不休妻這是？”
兩名禁軍面面相覷，點(diǎn)了下頭：“我聽陛下說絕對不會讓凝夢居士被狀元郎休的，也不能讓她受了委屈?！?p> 司南封今日一整日都在姜家，只有傍晚的時候才被綰綰勸說，要與她好好談?wù)劦?，卻沒想到她進(jìn)宮是為了不讓自己休妻。
怪不得陛下今日的態(tài)度與原先轉(zhuǎn)變很大，一定是因?yàn)樗M(jìn)宮求了陛下撤回賜婚旨意，當(dāng)真是好重的心機(jī)。
竟然毫不顧忌他的前途。
虧的綰綰今天還為她說盡好話，說她內(nèi)心有了怨恨都是正常的，尋常女子心胸本就狹隘，拎不清大是大非，不知我倆一心報(bào)國，只有雙劍合璧才能扶搖直上。
他策馬回府，下馬后將馬鞭給了門房，便直奔佛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