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急,雨紛飛,
狂風吹落含包蕊,
枝葉翠,花落水,
馬蹄驚得雛燕飛,
枕上雪,星兒淚,
塞北風光惹人醉,
旭日升,彩虹追,
天涯路遠永相隨!
多情酒,無情水,
江山如畫夢幾回,
半生茶,喜與悲,
忘卻昨日是與非,
月兒明,云相陪,
清歌一曲吐心扉,
輕聲唱,心飛揚,
昂首闊步奔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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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潑皮本就是裝腔作勢之徒,平日也就敢偷個雞摸個狗,偶爾如今日這種人多的時候,渾水摸魚摸摸誰家小媳婦的屁股,若是真與人動手,往往都是仗著人多勢眾,偷偷打上幾拳,或是踢上幾腳,只要苗頭有半點不好,立馬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潑皮此刻眼見老黃給足了他的面子,當下拿腔作勢的道:“看來你這老頭年紀雖大,倒也不是糊涂之人,此言倒也有幾分道理!何況,小爺本就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怎會真與他斗氣!”
潑皮當下沖著那人一拱手道:“兄臺,你我剛剛都是戲言不必當真,若是真如這老頭所說,只怕你我只會被人恥笑,弄不好還會擔上令諸位英雄無處喝酒的罵名!”
那人本也不是什么惹是生非之人,但也絕非怕事之人,只不過平日里嘴快了一些,又沒有把門的,往往幾句自以為很風趣的話,通常都會惹的別人怒目相視,甚至大打出手,更是深知自己的毛病,奈何時時提醒自己,終究事到臨頭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此刻見潑皮已無火氣,當下笑了笑道:“兄弟不見怪就好,都是老哥這張破嘴惹的禍,來來來,我敬你一杯!”
說罷,,那人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潑皮立馬將酒壺還給老黃,拿起自己桌上的酒也一飲而盡,其他酒客眼見一場好戲就這么煙消云散,不免眼中露出幾分失望之色!
老黃拿著那壺酒,慢悠悠的挪回他和大老張的桌子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只聽那張滿是歲月痕跡的凳子,不情不愿的發(fā)出了兩下吱吱聲,仿佛在抗議上面老黃的那滿是肥肉的屁股!
老黃先是給大老張滿了一杯酒,而后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看著一臉漠不關心的大老張輕聲的罵道:“你個老混蛋,眼看酒館都要被人拆了,你他娘的還裝死人頭啊!”
大老張看著老黃嘻嘻一笑道:“拆了就拆了,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老黃輕咳了一聲問道:“你個老東西發(fā)財了,要不你哪來的銀子弄新的酒館?”
大老張則一臉壞笑的道:“開新酒館未必需要銀子,只要有房子就行了!”
老黃一聽立馬啐了幾口道:“去你奶奶的混賬王八蛋,定是又惦記上了老子的客棧,你說你個老小子,就不能有點出息,整天心里就想著老子的客棧,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大老張被老黃一陣搶白挖苦,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更加得意,半是捉弄半是取笑道:“老黃啊老黃,你自己說這么多年來老子酒館喝酒,何時付過酒錢,要是老子的酒館沒了,你老小子縱然再厚臉皮,也不能看著老子露宿街頭吧!”
老黃一連“呸”了幾聲,沒好氣的回道:“大不了老子還你的酒錢就是,你這混蛋想霸占老子的客棧,卻是開襠褲里頭放屁,連想也別想,門都沒有!”
大老張嘆了口氣,哭笑不得的伸出那滿是皺紋的左手,不緊不慢的道:“既然如此,以前的酒錢可以先不要你的,今日的酒錢先付了吧!”
老黃看著大老張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先是尷尬的撓了撓頭,而后笑嘻嘻的給大老張把酒倒?jié)M,一臉被人捉住了痛腳的神情,故作輕松的咳了幾聲道:“唉唉,大老張,幾壺破酒又值不了幾個錢,你怎么這么小氣呢!我看還是如往日一般,先欠著吧!”
大老張甚是無奈的道:“你個老小子天生就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完全就是占便宜沒夠的王八蛋,老子若是真和你這混蛋一般見識,只怕早晚被你氣死!何況,就你那四處漏風的破客棧,里面既沒藏著金山銀山,更沒有什么傾國傾城的美人,老子能去你小子的客棧住,那是你小子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還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好似吃了多大虧一樣!”
老黃見大老張沒在提起酒錢的事,立馬如吃了十顆六味地黃丸般,瞬間精神抖擻意氣風發(fā),仿佛年輕了幾歲,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你一向大人有大量,不會和我一般見識,來來來,喝酒!”
老黃這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立馬惹的其他酒客一陣哄笑,不過眾人似乎早已見怪不怪,絲毫沒有半點詫異之色!
老黃在酒客的哄笑聲中,非但沒有一絲尷尬,甚至連夾花生的手也不曾抖動半下,揚脖將酒一飲而盡,跟著眾人一起憨笑!
大老張重重的嘆了口氣道:“臉皮厚真好!”突然,渾濁的目光一絲精光閃過,一把將酒壺摟在懷中,立馬趴在滿是油膩的桌子上,喃喃道:“今日的酒勁真大,竟醉了!”片刻間竟想起了鼾聲!
老黃見大老張的模樣,居然也照葫蘆畫瓢,嘴里嘟囔著:“酒勁真大……真大!”一頭趴在桌子上,立時也想起了鼾聲!
周遭熟悉大老張和老黃他們二人的酒客,頓時覺得今日的他們二人有些奇怪,平日里見慣了他們二人斗嘴爭執(zhí),但怎么也能喝上幾壺酒,如今日這般,一壺酒還沒喝完,便醉倒在桌子上,著實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不免有些納悶,今日這兩個老家伙怎么了!
大約盞茶功夫,小鎮(zhèn)的東頭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馬蹄聲,聽聲音足有數十騎,只聞馬蹄聲越來越近,卻無半點馬匹急行時驚擾行人的聲音,可見這幾十個縱馬急行之人,騎術已然相當精湛!
片刻間,數十騎悉數停在酒館前,本來不寬闊的道路,并未因突然多出了幾十匹馬而變得擁擠不堪,都因這些騎馬之人駑馬有術,全然停在酒館門口兩側,為行人讓出了一條相當寬敞的路,是以未曾對行人有半分阻礙!
反倒是那些行人從未見過如此陣仗,心頭又是好奇,又是詫異,更帶著幾分驚懼,是以腳步不由自主的反而慢了幾分,好在這幾十個騎馬之人看似各個身懷絕技,卻無半點囂張跋扈之意,各個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才稍稍安了這些行人的心,否則只怕未曾見過如此陣仗的他們,定然如受驚的飛鳥般一哄而散!
實因這些馬上的騎客,雖看起來人人身懷絕技,卻絕非那些好勇斗狠面目猙獰的江湖豪客,而是處處透著名門正派的中正平和,更兼這些人都是出家之人,除了和尚就是道士,雖人數眾多,卻也沒有給人帶來半點壓迫之感!
尤其是為首的幾個老和尚老道士,雖面貌各不相同,卻一個個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真如神仙般令人既敬且佩,只能令人生出親切之意,甚至還有人與同伴竊竊私語道:“這些老法師和老佛爺看起來比波若寺的禪師們還多了幾分仙風道骨,莫非是波若寺請來的老神仙,若是如此,我們可都有福氣了!”
正所謂眾口鑠金,一群人低聲言語,卻沒有一人嘴上露出半點不敬之意,反而都帶著幾分沾沾自喜之意,仿佛今日的境遇,好似賺了天大的便宜,有意駐足看看熱鬧,又恐真的惹惱了這些神仙人物,是以腳下行起路來,不免多了些躊躇!
一個看似年紀最長須眉皆白的灰衣老僧沖著另一旁的身穿繡著太極圖道袍的老道士,輕輕一笑道:“知秋道長,今日你我二人聯袂而來,不知是否會打擾到故人的清修?”
武當掌門知秋道長雖是武林中最大門派的掌門人之一,為人卻向來不拘小節(jié),生性更是幽默詼諧,不然也不會與龍飛云成為朋友,當下故意哈哈大笑道:“無想大師您是得道高僧,想法自然與旁人不同,一顆慈悲之心只是處處為人著想!渾然不知世上偏偏有那么一種人,就像一頭倔驢般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否則似我等這種老朋友到了,不說迎出個三五十里地,至少也得在鎮(zhèn)口相迎吧!可見有些人就是這般不念舊情,偏偏還裝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我看只怕連三歲的小孩子都尚且不如,還知道些禮儀!”
武當掌門知秋道長與少林掌門無想大師相聚本就不遠,卻故意吐氣揚聲般說話,此言自然是說給那不念舊情不知禮儀的故人所聽!
酒館中那些酒徒雖不曾行走江湖,卻也知道武當少林兩派掌門的威名,心知知秋道長和無想大師都是武林中跺跺腳都能令江湖顫抖的人物,今日竟會來這破敗不堪的酒館來看故人,當下這些人四下大量,渾然看不出酒館中有何厲害人物,能讓武當少林兩派掌門屈尊降貴到此!
就在這時,趴在桌子上的大老張慢慢坐直了身體,陰陽怪氣的道:“你個老雜毛,十幾年沒見,嘴還是一如既往般陰損,可見武當山上的道德經也幫不了你這種心思齷齪之人,只可惜了武當山上那些小道士,有了你這種為老不尊的掌門,行走江湖只怕都會比旁人少了幾分底氣!”
那老黃也不知什么時候坐了起來,呵呵一笑道:“老子與你大老張做了十幾年鄰居,終于聽到你這混蛋沒有再說廢話,老子實在是開心死了!”
哪知大老張一點也沒給笑呵呵的老黃面子,反而眼皮一番,沒好氣的罵道:“你個王八蛋既然笑死了,為什么廢話這么多,還在那大口的喘氣!”
酒館的其他酒徒眼見這兩個平日里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老家伙,居然一點都不把武當少林的掌門放在眼里,當下心底的驚訝,絕不少于晴天霹靂的爆響,更驚訝于武當少林的掌門兩個人臉上絲毫不見一絲怒色,反而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就連那些跟在少林武當兩派掌門身旁的那些高手,臉上也不見一絲慍色,著實是令人猜不透大老張和老黃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