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字數(shù)少,晚九點左右,會有狂歌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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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巨觥,來,飲勝!”,賀知章被唐離這番話說的興起,復令從人換樽為大觥,滿斟之后,向唐離邀飲道。
唐時酒多為壓榨而成,度數(shù)本低,比之唐離后世家鄉(xiāng)中自釀的烤酒不可同日而語,正是有了這個本錢,才能使他今日對頻頻勸飲盡能抵擋,雙手捧觥,一飲而盡。
自昨日文淵樓宴會中聽唐離奏蕭,賀知章對這少年印象已深,今日聽他言語可采,好感又加深不少,再聽他適才“快意之飲”這四字深得己心的評價,看他這番酣暢淋漓的豪飲,兩人年紀雖已是祖孫之別,但賀知章卻大起知音之感。
今日乘船出游,因田、韋等人雖好飲卻不能豪飲,所以到目前說來,眾人飲酒還都是文士之飲,溫文爾雅,淺嘗輒止,得的是清飲之趣,而非酣飲之暢。
久居長安,日日交游的都是飲中八仙之類,賀知章其實更習慣的酣暢的痛飲,此時見唐離引發(fā)了酒性,待這少年剛放下酒觥,他已是雙眼一亮,出言問道:“還能飲否?”。
泛舟臨江,前時加剛才飲下的酒意微微生發(fā),面對的十來度的春酒,邀戰(zhàn)的又是這等難得的酒友,唐離心頭微漾之間,一股豪氣勃然生發(fā),嘿然出聲道:“有何不能?”。
“好,來呀!再上四支巨觥?!保S意吩咐了一句,賀知章壽眉下的雙眼愈發(fā)明亮,看著唐離時,滿是興奮之意。
一老一少相對而坐,每人身前都是三只巨觥,其間酒已滿斟,注目唐離,賀知章微微一笑后,突然揚聲道:“來”,語聲未畢,他已捧觥而起。
此老近乎作弊的行為引來眾人一聲哄笑,唐離微微一愣后,無奈一笑間,也已捧觥而起。
這巨觥雙耳三足,一觥所盛,怕不有九兩之多,唐離仰首狂灌,開始時還知酒味,到的后來,早已感覺不到味道,但覺心中點起了一株小火苗,隨著越喝越快,火苗漸燒漸大,到最后已是蔓延到整個心肺,這火抽筋拔骨,只將連日來胸中積郁燒的沸沸揚揚,而他的心腦并全身毛孔都被大大的張開,酒喝的越多,火燒的愈烈,而心胸之間那積郁也被炙烤膨大,化做一股逆沖之氣,堵塞喉間……
故自狂飲,也不及看賀知章進度,喝下最后一口,喉間那股逆沖之氣再也按捺不住,唐離將酒具往矮幾上重重一放,口中已是脫口而出道:“痛快,實在痛快!”。
連日來的積郁借著這三斤春酒終于徹底發(fā)散干凈,酒意上涌,唐離在感覺身心內(nèi)外一片輕松的同時,也隱有眩暈初起。
“老了,老了!若使老夫再年輕二十歲,豈會輸給你這少年?!?,又等了約半盞茶的功夫,放下手中巨觥的賀知章哈哈大笑說道:“痛快,著實痛快!可惜,有好酒,卻無妙詩相佐。”
唐離原以為這酒不過十來度,跟后世啤酒差相仿佛,縱然飲下三斤,也不過跟喝了三瓶啤酒相似,出不了什么問題。誰知這上品江南春酒正如江南山水一般,最講婉約含蓄,雖然開始入口極淡,但后勁兒卻是十足,再加上江風一吹,酒意愈發(fā)行的快了。
千年穿越,回到這個陌生的時代,唐離重新得到一個家的同時,也成功的將自己的性格由后世狂傲的憤青轉(zhuǎn)化為平淡,守著家人度過了四年時光。但自從前往金州刺使府開始伴讀以來,他的生活本身已被徹底的改變,既然想獲得一個合適的身份,以前那種單純的平淡注定將難以為繼。來到襄州幾月之間的生活,可謂是他后世今生最苦悶的時期,沒有了穿越前的狂傲,沒有了穿越后在金州時的灑脫與淡然下藏而不露的鋒芒,這種違背其本性的生活于無形間已為他增添了許多積郁。爾后再經(jīng)過林霞一事,初戀既遭遇傷害帶來的巨大打擊糅合進這種強扭心性的苦悶,終于使他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事來。
而后得知自己受“騙”,這巨大的刺激使他那淡然的心性開始回復,而這兩天與賀知章的接觸,則使他原本隱藏在骨子中屬于后世憤青的狂傲漸漸復蘇,隨后得這三巨觥美酒相激,蓬蓬而起的酒意下,此時心性中的淡然已暫時退避,而這種狂傲卻勃然生發(fā)。
習習江風激起酒意,腦中眩暈,他直欲撮口長嘯,此時聽賀知章此話,哈哈大笑聲中,胸中烈火雄雄,不吐不快的唐離已是順手拎起身前銀箸,敲擊著幾上巨觥,口中長聲歌道: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
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圣,復道濁如賢。
圣賢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朗聲長歌,堪堪最后一個“傳”字出口,“蓬”的一聲脆響,唐離身前的最后一只越窯青瓷巨觥也片片隨裂。
唐離剛開始發(fā)酒瘋擊觥長歌,賀知章微微一愣后,隨即側(cè)耳而聽,只聽得三四句,已是目露驚奇之色,既爾到了“愛酒不愧天”時,此老更是雙眼熠熠生輝,手更忍不住的叩著矮幾,應節(jié)而擊。
“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直將這最后兩句連唱三遍,唐離才覺心中塊壘盡消,酒意翻騰之下,甚至連賀知章隨后的話語也聽不太清楚,他已傾斜了身子,躺倒在花鴛鴦膝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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