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來,希誠已經(jīng)穿好衣服,準備上班去了。見我揉著眼睛看他,便回身問我:“昨夜睡得可好?”我點點頭:“還行。”他整理好了衣裝,遣了下人出去,就走過來坐到床邊,看我一陣,問我:“疼嗎?”我原本想說不疼,可是轉(zhuǎn)念,這傳統(tǒng)觀念還是很注重貞操什么的,就連忙扭扭捏捏地回答“嗯”,一身雞皮疙瘩又適時地起來了。他偷偷地吻了我一下,站起來,叫來了春香,低聲吩咐她事情。春香聽罷,捂著嘴偷笑,邊又點頭出去了。
“我走了,你閑著無聊可以到二妹妹處走動走動,她是極和善的人?!毕U\說著,推門出去了。
我喘了口氣,幸好他沒有要人檢查床鋪有沒有落紅,于是翻身起來,將床單卷了起來,到外頭找個大盆子就狠狠往里扔,勺上水,跳到里頭踩去,趁人不注意做出個已經(jīng)洗好的樣子。春香端著藥回來的時候,愣了一下,趕緊放在桌上,要我給她來。這藥是有點止痛成分的,我本想不喝,后來摸遍了全身,就覺得前天走路的時候蹭破皮的那處有點疼,這才哄自己吞下。這人體貼是體貼,可做事情讓人尷尬,要是我痛經(jīng)了,是不是也得跟他說說,找他幫著解決呢?
坐了半天,我無所事事,就找上春香一同出房門了。
先前打聽了,希誠的雙胞胎妹妹燕兒已經(jīng)出嫁了,剩下一個二妹妹十六歲,名叫寧兒,還在府里。月兒給我?guī)?,又找人去通報了。寧兒一見我,趕緊迎上來:“嫂子可來了,寧兒等你好久了?!蔽疑斐鍪掷镂眨读算?,也伸出一只手。
這寧兒的房間布置的很雅致,旁邊一個大屏風上繡了一幅嫦娥奔月圖,我裝作很懂的樣子,前后看了看,問:“這是湘繡還是什么的?”寧兒笑了笑:“嫂子別見笑,這是妹妹自己做的手藝,閑著沒事兒?!蔽艺f:“哇塞!太美了!專業(yè)極了!”寧兒一時沒聽清。我轉(zhuǎn)過身:“寧兒,你要是有空也給我繡一個吧。你嫂子我啥都不懂。”寧兒掩著嘴笑著說:“嫂子別謙虛,妹妹聽說嫂子還是姑娘的時候就以才奪天下,連當今圣上的十三阿哥也曾想要一睹芳容。只是聽說配了我哥,才斷了個念想。”
我一聽就嘀咕了,被稱為才女的人一般都不美麗,看來這小眉長得也真是一般般的,難怪我穿越之后會上她身??晌覅s連才都沒有,很快就要露出馬腳,被休回家了吧……
“嫂子?”寧兒見我不言不語,便輕喊我。
我裝模作樣地揉揉手腕:“唉,自從跌斷了手筋,我就連筆都握不穩(wěn)了?!边@大話說得我自己也虛汗直流。
寧兒關(guān)切地扶起我的手左右看:“嫂子的手滑若凝脂,不似呀?!蔽沂且驗閺牟桓杉覄?,才保養(yǎng)得一雙美手,可我沒吱聲。她便感嘆了:“真真?zhèn)€可惜了。妹妹從前拜讀過嫂子的臨帖,是飄若浮云,矯若驚龍?!蔽覔u搖手:“虛名,虛名?!?p> “嫂子的美德也是無人能比的,總那樣謙虛得體?!睂巸盒χ鴮⒁慌源汤C的工具擺放好。
“不知嫂子能否給妹妹講講這《女四書》。”寧兒忽然說。
我怔住了,啥東西?再想想,只好岔開話題:“總讀那些東西太迂腐,我教你唱歌吧?!?p> 寧兒歪著腦袋看我:“為何嫂子說那迂腐?可都是真訓呀!”
我說:“那好是好,總該有點與眾不同的才能吧,大戶人家的小姐誰不會看書寫字。但歌唱得好的才難得。”
她聽著也覺得有點道理,于是不再追問《女四書》的事情。我在合唱團待過,算不上主力,唱K的時候是個麥霸。這陣子我喜歡哼那首《寂寞在唱歌》,從前極喜歡的一名過世的女歌手的歌。于是我就低低地唱起來。寧兒認真地看著我,聽我唱著。那一句“你聽寂寞在唱歌,溫柔的瘋狂的,悲傷越來越深刻,怎樣才能夠讓它停呢……”她低低地“啊”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去。
我很奇怪,過去扳她的身子,看見她一臉的淚痕。趕緊抱了抱她,摸摸她的后腦勺。心里也有點得意,頭一次有人聽我唱歌情動落淚。
“嫂子,”寧兒用手帕按了按眼角,“過些日子便入宮了,不能常常和哥嫂見面了?!?p> 我說:“寧兒要進宮選秀嗎?”
她點點頭。這樣,傷感在所難免呢,我同情地握了握她的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頭問我:“哥哥今日是去十四阿哥跟前嗎?”我說大概是吧,你哥沒告訴我。她呆呆地想了一陣,眼底的無限憂愁一瀉無遺。我看她不是愛上她哥就是愛上了十四阿哥,聽得這么感傷。果然,她站起身子,幽幽地說:“嫂嫂,我這滿腹的心事,真真?zhèn)€從未告訴人。原是想著姐姐進了宮,我便可免去的,哪想還是天意弄人。從前我是這樣盼望進宮里去……”
我也知道的,這些人家要送女兒進宮去,一家子的女兒伺候一個皇帝也是常事。
寧兒回身到我面前,突然十分急切地握著我的手:“嫂嫂,我從來未同人提過,只是第一日見你就對嫂嫂十分喜歡,總找不到單獨相處的機會?!蔽矣昧Φ攸c頭以示我的理解。“我心里是有個人的?!彼@么說了,真是不出我所料。
“你可以爭取呀?!蔽抑涝谶@個年代,這種簡直就是瞎主意,即使在嶄新的世紀里,有的時候也是難違命運的。
“只怕是情難堪?!睂巸簢@了口氣?!安贿M宮去,隨便配個人,也就罷了。但進了去,成天相見不能相認,太……”說到這,她又淌下眼淚來。
我說:“我猜猜吧,你別介意,是不是那個十四阿哥。”
雖然她早就想告訴我了,可聽我這么說,還是吃了一驚,卻沒有搖頭否認。我問她,你就不怕我告訴你哥。寧兒苦笑了一下:“這些日子里聽得嫂嫂幾次語出驚人,寧兒便知嫂子不是凡夫俗子的心性?!?p> 她這么說,我是有點得意又有點難為情。我說:“也難為你了,憋在肚子里那么久了。想個辦法讓十四阿哥把你要了不就可以了嗎?”
寧兒吃驚地說:“萬萬不可!這種女孩兒心事如何對人述,即使是他,也未必一定明白?!痹瓉硭莻€單相思。我說,我替你想想辦法吧。
這個女孩兒長得嬌俏可愛,和她哥哥很像,算是?;壢宋锪耍奕牒篱T也不會很丟人吧。我這樣一口答應著,也不是因為我特別喜歡她,只是心里始終有個想法,好容易穿越一次了,怎么著也做點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