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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伊判作夢中人

七 難得 之一

為伊判作夢中人 小面包 2892 2010-08-23 12:06:07

    那以后,我便經(jīng)常進到宮里去,跟著老宮女學規(guī)矩了。我是學得很不耐煩的,她一福身,一屈膝,手和表情擺到哪個位置,統(tǒng)統(tǒng)不予詳細說明,就要我自己揣摩著。我說:“你教這些啊,我看小說,看人演戲都會啦,沒點系統(tǒng)講解,我得要模仿你多久才會?!蹦菍m女也不發(fā)脾氣,只是冷冷地說:“請福晉學習養(yǎng)性,凡事先要忍耐?!蔽矣l(fā)生氣:“姑姑大人,您也知道我快忍無可忍了吧?!睂m女依舊不爭辯,把倆手攢在一起放到腰間:“不敢稱大人,福晉請自重。”

  我索性就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沒好氣地望著她。

  “有你這么學習的嗎?”十三阿哥走進來。

  老宮女上前請安。十三揮揮手,讓她下去:“我和福晉聊會兒,你也歇歇,回頭找人喊你?!彼阆氯チ?,又找個小丫鬟送上茶來。

  我坐到他身邊,隨口問起:“哎,你不是老跟著你四哥的嗎?今兒沒見到他呢?”

  十三的臉色變了變,皺著眉頭說:“四哥隨皇阿瑪去了暢春園?!蔽也]有注意到他的不對,自顧自說起來,講講天氣,講講讀書,卻沒有聽出十三越來越沉悶的哼聲。

  我在洋洋自得是講起今年年初看的一部電影時,十三忽然站了起來,提起步子往外走。我忙叫住他:“十三阿哥這就走了?”

  他望了我一眼:“豈能一直在此聽你胡言亂語?!?p>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離去。

  午后,府里派人來接我回家去。我才出了院子,看見郁清朝這邊走來。我有點尷尬,不知是否該打個招呼。郁清也看到了我,沒有笑容,走到一條長巷子的拐角處,他便往左一拐,過去了。

  我有些心淡,上了轎子,一路的無話。春香在外頭問我:“小眉今兒學了啥?”我掀開簾子看看她,她又沖我莞爾一笑。到底還是勞動人民貼心。我的腦子里冒出這么一句。

  裁縫給我做的新衣裳送來了。夏葉伺候我穿上,又隨手給我綰了個髻兒,笑著道:“再抹點顏色,就愈發(fā)漂亮了?!便~鏡模模糊糊地映著我的臉,我心里有些沮喪。

  又進去學了幾日,中秋節(jié)便到了。

  暢春園里有中秋燈會和煙火看。我的興致一下子又起來了。春香和夏葉一大早就給我妝扮,希誠也有些緊張。等我打扮好出來了,他睜大了眼打量了我很久,滿意地說:“像個樣子了?!庇謸牡貑枺骸耙?guī)矩學好了嗎?”我搖搖頭:“記得一點,其他的全忘了。”他倒抽一口冷氣,隨即又拉著我的手:“放心吧,有我呢?!?p>  我是直到黃昏才進去。希誠這樣的職位又不高,夫人自然沒有逛一天的優(yōu)待。車把我送到門口,有一些太監(jiān)和宮女在候著,引我進去,來到一大堆福晉中間。我沒個認識的,倒有幾個喊我“小眉”,我就笑了笑。

  茶還沒端來,就有人宣“德妃娘娘到”,眾人忙請安。我是最不愿意對人做姿態(tài),可是想著好容易進來一趟,就這么被攆出去有些不值,于是也懶洋洋地跟著做,嘴巴是不出聲的。

  接下來就是喝茶,吃點心,嘮嗑,然后游花園。

  我以前去大使館做過禮儀,知道這古今不能對比,可腦子里也難免比較了一番。我將眼前的女人們?nèi)靠闯纱┲托赝矶Y服的,可是頭上還頂著個笨重的大旗頭,咯吱窩緊緊夾著,像是沒有剃腋毛。這樣一想,我就忍俊不禁了。周圍有人注意到我在傻笑,不禁投了怪異的眼光來。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過來了,給德妃娘娘請安,又喝了一杯茶。十三的話多些,在娘娘跟前說了幾句,惹得她捂著嘴低笑,可是四阿哥卻不怎么開口,只是微微地露出點表情,看不出是開心還是生氣。我悄悄退到了隊伍的最后,跟一個小太監(jiān)說:“公公,我想去更衣。”小太監(jiān)連忙引路。我讓他給我指指就行了,又讓他有什么事幫我交代一聲。

  便脫離了大堆脂粉的味道,獨自走在了皇宮里。

  我順著道一直往前走。竟然又碰見了剛剛離開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十三說:“見了阿哥怎么不請安,規(guī)矩白學了?”

  我左右看了看,硬是抬著頭一句話不說。前陣子無緣無故不理我,后來也不過來,這個人實在有些情緒化了。歷史書說四阿哥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其實他們兄弟都是一樣的。

  四阿哥冷笑了一下:“郁清家里竟然也出了無禮的妹妹。”

  十三一聽,笑著回頭:“四哥,也罷了,小眉和我們比較熟悉,所以有時禮節(jié)也就免了。”

  四阿哥淡淡地說:“只是同你熟悉?!闭f完就先行了。

  十三嘆了口氣:“你的性子還真是古怪,莫非真如外頭人所說……”他自己打住了話頭,不好意思地別開臉?!扒皟簜€我著實是氣,這皇宮內(nèi),皇阿瑪最忌諱人結(jié)黨,你偏偏渾說我和四哥怎么的。若是叫人聽去了,莫說你頸上人頭不保,連我們也要被你拖累?!?p>  我心想,那又怎么地,此地無銀三百兩啊。不過我什么話都沒說。眼見他們還是年輕著,火候也還在醞釀。為了不趟歷史的渾水,我佯裝沒有聽見。

  “小眉,”十三邊走邊說,“你為何見人就從不愿意行禮呢?為何偏要驚世駭俗?”

  我說:“我就是不樂意。點點頭說一聲就得了,何必非得下跪什么的?!?p>  十三笑了一下。

  我們轉(zhuǎn)了個彎,忽然看見四爺在呵斥,趕緊站住。好一會兒,才留意到他的手正放在一個丫鬟的背后,又像是攬著,又像是安慰。那個丫鬟含著頭,身子微微抖動。

  十三阿哥跨了一步上前:“四哥息怒……呀,落落怎么一身是濕?”不遠處跪著另一個女孩兒,烏黑著臉,也嚇得瑟瑟發(fā)抖。四爺一揮胳膊:“拉下去,打!”又吩咐跟從的一個小太監(jiān):“帶落落姑娘回去換身衣服,好言安慰?!?p>  這戲碼我了解,定是這個落落受人嫉妒,被欺負,一直不肯出聲,不巧被四爺發(fā)現(xiàn)了,他盛怒之下,該罰的罰了,心里也生出了許多柔情。這時的四阿哥眼睛一直盯著落落的背影,直到他們轉(zhuǎn)入了另一條長巷。

  十三阿哥是很懂他四哥的,低聲叫他別發(fā)火。四阿哥回頭看到了我,冷漠地轉(zhuǎn)過頭去,背著手繼續(xù)前行。十三用口型告訴我:“走吧,走吧。有機會再來找你聊天。”我點點頭,大聲地說:“恭送四阿哥、十三阿哥。”身子還是站得筆直,十三回頭,吃吃地笑了一下。

  我找回了隊伍,又潛了進去。宮里許多處已經(jīng)擺下晚飯,請各位福晉、格格用膳了。

  她們許多人都互相認識,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說的笑話我也聽不懂,只好玩著手里的兩根筷子,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

  有個福晉模樣的女人忽然說:“瓜爾佳家少爺?shù)母x,是我們從小就認得的。都知道是才冠朝野的一等一女子。”霎時,很多道目光射了過來,我一下子就坐如針氈了。那女人繼續(xù)說道:“小眉啊,你何不給我們露一手,也讓幾位娘娘們高興高興?!钡洛呀?jīng)去了別處,又來了定妃、宜妃、靜嬪等幾位。她們微微笑著看我,定妃說:“的確是聽聞過烏雅家里大女兒的美名。”

  我騰一下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那個女的得意地坐下,仰起頭看我。這自古,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她肯定不是嫉恨小眉比她聰明,就是討厭小眉嫁得比她好。

  “娘娘,”我慢慢地走向前,“小眉為娘娘唱首歌吧?!?p>  定妃抬抬手指,下巴動了動。

  我就亮開嗓子唱了起來。這歌她們一定都沒聽過,《枉凝眉》,雖然不及鄭緒嵐老師的十分一,可是自己有感覺,就非常棒了。而且是文言文。

  唱完之后,定妃輕輕地拍拍手掌,其他女人才醒悟,跟住鼓起掌來。

  “唱的是什么?聽起來倒是有些悲傷的?!币隋纳碜油疤搅颂?,問我。

  我說:“就是唱一對癡情兒女的故事。奈何心事終虛化?!?p>  她們恍然大悟,隨即又往椅子靠去。

  我這歌喉實在不是一鳴驚人的,只要不太丟人就好了。大家很快就忘記了,又各自說起話,吃起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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