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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殤藍山

第二十二章 晚餐的對決

愛殤藍山 灰色銀幣 3442 2009-02-12 23:51:17

    另一座城市的大一生活陌生而新鮮,我參加了許多社團,忙碌的不亦樂乎。某一天,家鄉(xiāng)的高中好友打電話給我,說回學校看老師的時候,老師給了她一沓信,都是風寫給我的。我說不方便回去,讓好友拆開給我念念。

  過了一會,電話那段她說,我還是給你寄過去吧。我說你別婆婆媽媽的,他就是我一哥們,有什么不能念的。好友說,你是真傻還是感情白癡,以為人家也把你當哥們?她嘆了口氣說,你真該自己看看,這字里行間都寫滿了喜歡你,你就沒有感覺嗎?

  我說你別開玩笑了,他從來沒和我說過啊。好友說,他一直很喜歡你,好幾年了。怕耽誤你的學習,想等畢業(yè)了再說。終于等到畢業(yè),你家電話又打不通,問以前的同學才知道你搬去了BJ,沒辦法和你聯(lián)系,他很著急。

  當時的我仍舊覺得這是一個玩笑,他怎么就能默默的喜歡了我那么多年?

  好友說,你等等,有一封幾天前的信,他全家要移民加拿大了,可能再不會回來了。我連再見都沒說就掛掉了電話,慌忙翻著以前的電話本。接電話的是他母親,她不無惋惜的說,風想見你最后一面的,找了你好久。

  我急忙說,現(xiàn)在我打電話來了,阿姨你讓他接吧。她媽媽說,唉,晚了,前天他和爸爸就已經(jīng)坐上了去加拿大的飛機。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告別并放下電話的,我在桌子前靜靜的坐了很久,從白天到日落,往事像電影般一幕幕在頭腦中回放。那明亮的眼睛,溫暖的笑容,曾經(jīng)帶給我多少歡樂和笑聲。我真是很蠢,明明我也喜歡他的啊,可怎么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了?

  手中的彈殼已被我握的溫熱,十年前的回憶再次鞭笞著我的靈魂。我的人生好像一直與愛無緣,瞥見了那一縷幸福的光芒,但又在自己毫無目的的奔走中與它擦肩而過??晌覐奈赐O聛砘仡櫤蛯徱暎皇侨詯盒匝h(huán)般重復著心靈的流浪。

  收拾起煩亂的思緒,看到時鐘已經(jīng)指向了中午十二點,要抓緊時間了,我抓起隨身聽手機塞到包中就沖出門去。把Davidjones和Myer逛了個遍后,我徹底失望了。有品位的奢侈品我斷然買不起,可要我穿那些價位和質(zhì)量一樣低劣的衣服,還不如讓我去裸奔。

  糾結(jié)了許久之后,我決定還是穿著身上的軍裝風衣和丹寧布牛仔褲赴這鴻門宴。April即便有過她的輝煌,如今也只不過是個嫁給土大款,沒什么文化還帶著個月子孩的家庭婦女。

  晚上六點的時候,我準時到了壽司店,那兩人還沒來。服務生端來了熱熱的抹茶,我常來這家店的原因,就在于這純正香濃的抹茶和物美價廉的抹茶冰激凌。以前在國內(nèi)的時候,常覺得周圍女孩子愛喝抹茶是一種很裝叉的習慣,鐵觀音碧螺春有什么不好,崇拜小日本不至于連茶葉都不放過吧。

  其實,抹茶有著悠遠的歷史,而且最初源于我國的隋朝。唐代詩人盧仝有這一句詩“碧云引風吹不斷,白花浮光凝碗面”,無疑是對抹茶色澤形態(tài)的高度贊美。只不過明朝之后,由于沖泡茶葉的興起,造成了抹茶的衰敗,反而使之在流傳到日本后發(fā)揚光大。

  在我即將喝完手中的抹茶時,呂正出現(xiàn)在門口,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個子挺高的女人。從門口到座位的十幾米中,我盡快的掃描了一下April。總體來說是個美人胚子,鵝蛋臉丹鳳眼,但對于衣著的品味令人堪憂。只覺得她渾身金光閃閃,讓我想起了老版的西游記,加之她望向呂正的曖mei眼神,我真想拍著桌子大喊“妖孽”,只可惜手里缺了根金箍棒。

  他們走到我面前時,呂正很給面子的站在了我這邊,緊緊的摟著我肩膀說:“介紹一下,Eva,我女朋友,在某某大學讀翻譯碩士。”他剛想介紹April,我連忙笑著插嘴道:“我認識你,叫蘋果是吧,apple,很高興認識你啊。第一次聽人用水果起名,挺特別的?!敝灰夾pril的笑容在臉上僵了幾秒鐘,然后解釋說:“哦,我叫April,不是apple,可能你記錯了。”

  坐下的一瞬間,呂正用手捏了我胳膊一下,但我看得出來,他憋著笑。April好像從未吃過日本料理,眼神望向菜單的時候,仿佛是看到了天書,就差沒倒過來研究了。我裝作很友好的問她想吃什么生魚片,說的全是英文。

  她愣了一下,剛打算開口,我說:“呵呵,實在對不起,平時和朋友出來吃沙西米,點菜都用英文,習慣了。你想來點三文魚,鮪魚還是紅鯛?”April趕緊說,都行都行,隨便隨便。我說,話不能這么說,飯桌上,男人不能說“不行”,女人不能說“隨便”。

  我一桌子點的都是生食,生魚片,生扇貝,生蝦,半熟的牛肉壽司,魚籽和三文魚沙拉。吃不慣日本料理的人一定會覺得無比痛苦,唯一一小盤經(jīng)過烹調(diào)的天婦羅,我也放在了自己面前。

  我倒不是特意為難April,但我對生食食物有著偏激的熱愛。通常我喜歡將生魚片一端抹上wasabi,一端蘸上醬油,這小小的一塊便能給我兩種不同的味覺享受。那種辛辣與咸鮮在嘴里相遇,沖擊,戰(zhàn)斗,最后漸漸融為一體。

  正在我享受著生魚片帶那大海般的味覺盛宴時,April突然起身說要去衛(wèi)生間,然后臉色發(fā)白的離開了。呂正偷偷跟我說,你可夠缺德啊,我感覺她吃這些和受刑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說你心疼了,我可是替你收拾她的,你是不是好了瘡疤忘了疼。呂正嘆了口氣說:“唉,今天見到她時,完全是個普通朋友了。聊了幾句,覺得她真的不太幸福,挺可憐的?!?p>  April回來的時候,整個人萎了一圈,八成在衛(wèi)生間把苦膽都快吐出來了。想起她對呂正做的種種,我還是不解氣,于是很“好心”的把最后一個生蝦壽司放進她的碟子里。笑著說:“姐姐,這是特地給你留的,最后一個,我都沒舍得吃?!?p>  April干笑了幾下,夾著那個壽司醞釀了許久,最終一咬牙一跺腳把它放進了嘴里,幾乎并未經(jīng)過咀嚼就咽進了喉嚨。

  飯后呂正說想去咖啡館坐坐,April急忙逃離鬼門關(guān)似的出了壽司店。我們挑了一個露天的咖啡座,雖然初冬的傍晚有些寒冷,但身邊巨大的加熱器烤的我很是舒服。喝咖啡時,April說,你們看看我女兒的照片吧,特可愛。她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呂正。

  我挪了挪椅子,湊到呂正身邊,照片上是一個小小的人兒。身上穿著鵝黃色的嬰兒服,手里還捏著一個草莓形狀的毛絨玩具。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小嘴紅嘟嘟的,比起她母親來,孩子要看著無辜和可愛的多。

  呂正看著照片說,你女兒挺可愛的,叫什么名字。April聽到呂正夸自己女兒,有些黯淡的眼神立刻明亮起來,說:“挺可愛吧,小名叫夏夏,因為她是去年初夏的時候生的?!笨粗鳤pril的表情,我不得不承認,任何女人成為母親后,談起自己孩子時臉上的那種光彩無與倫比。無論她是騙子,小偷,或是殺人犯,但對子女的舐犢之情都是最為偉大。

  談到了女兒夏夏,April變得話多起來,臉上也一掃吃飯時的不自在。她從夏夏在哪個醫(yī)院出生,說到女兒第一次喊媽媽時,她的熱淚盈眶。又說起夏夏最愛吃蘋果味的嬰兒泥糊,還有所有水果形狀的小玩具。

  我覺得有些奇怪,一種說不上好壞的直覺。April好像是另一個人,不是呂正口中那個金錢至上,功利心重,曾有過無數(shù)艷史的女人。在壽司店吃飯時,她畏縮膽小,似乎沒見過什么世面,也沒什么文化??Х鹊晁宫F(xiàn)的一面,也無非是一個生活中我們時常遇見的,最普通的年輕母親。

  但我知道,這個我算是一無所知的女人,她可能偽裝,可能善于表演,我不能被僅僅一晚的會面蒙蔽了雙眼。對比起曾生死與共,患難相知的呂正,我更應該相信他。但看著April開心的說著夏夏,我突然不想再為難她了。

  夜?jié)u漸深了,咖啡館的人也逐漸散去。我說April,太晚了,夏夏一個人在家不安全,估計也該餓了,今天到這吧,等有時間我們過去看她。April對我的友好很意外,連忙說:“哦,沒事,我讓鄰居幫忙看著她了,也是個中國人。你們愿意過去看她嗎?真的嗎?太好了!你一定會喜歡夏夏的!”

  離開咖啡店后,我們送April到了計程車站。晚上有些變天了,烏云遮住了星空,我凍的直跺腳。計程車終于來了,就在April扶著車門準備上車之時,刮來了一陣狂風,我赫然看見她飛起的薄紗衣袖下,小臂上有好幾道青紫的傷痕。

  我驚異的望向她時,她也正看著我,那是一種秘密被發(fā)現(xiàn)的驚恐眼神。我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她趕緊攏了一下袖子,逃也似的鉆進了計程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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