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發(fā)上睡覺最不好的一點(diǎn)就是伸懶腰的時候脖子容易抽筋。偏偏有些人睡覺的時候就是愛伸懶腰,陳力就是。抽筋就來。
疼醒后的陳力揉著脖子坐起來,看看手表:八點(diǎn)十五分??粗鸺t的壁爐,陳力猛然想起朵兒在這里留宿,趕緊回頭看向床,朵兒裹著被子蜷縮一團(tuán),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藍(lán)色的包子。
陳力悄聲走到床邊,朵兒的頭發(fā)被關(guān)在被窩外面,長長的卷發(fā)散落成扇形,這樣看,又像一只蜷縮起來睡覺的藍(lán)色九尾狐。陳力心頭暖暖的,他的屋子或者說他的心房從來沒有留宿過一個女人。當(dāng)朵兒決意只做一輩子朋友的時候,其實陳力暗自慶幸,畢竟做到了能與她并肩在生命中同行的人。至于同行的沿途中是否住旅館,旅館是不是只剩下單人房,單人房里可有雙人床,這些已不重要。愛的人在身邊,是生命中多么美好的禮物。
今天就是亭山的小年了,從陽臺上望下去,街邊只有零星幾個門面開著,還是親手做飯吧,想到這里陳力有些小激動。三十一歲的他儀表堂堂,言談優(yōu)雅,在事業(yè)中又是如日中天,身邊不乏美女示愛。但是陳力屬于太過于理性的男人,什么東西都看的比較透徹。這么多年一直對女人不熱不冷也從沒想過會有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本以為自己的愛情最后只是被不可缺少的婚姻所覆蓋而已,朵兒的出現(xiàn)卻讓他封存的心悄然開啟。朵兒是陳力第一次看不透徹看不懂的女人,卻也是第一個讓他隨時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
朵兒的咳嗽聲打斷陳力的切水果聲,忙活了一個上午,他正在做果盤。陳力倒一杯清水端到朵兒跟前,發(fā)現(xiàn)朵兒臉已經(jīng)被咳的紅彤彤的,滿眼憋著淚水。
朵兒平息了咳嗽后,抬頭問陳力:“你們亭山今天有什么習(xí)俗?”
陳力微笑的說:“今天是小年,吃年糕吧,不是打糕,糯米做的糕點(diǎn),蒸熟,裹上面包屑和糖,抹上果醬直接吃。味道還不錯,一般都是晚上吃,想吃的話,晚上帶你去?”
朵兒揉著眼說:“不炒著吃?”
陳力說:“并不是炒年糕的那種,你想吃炒年糕?”
朵兒氣憤的說:“那大清早誰家炒菜,嗆死人了!”
陳力一窘,微笑道:“都快十二點(diǎn)了,要不你再休息一會兒?”
朵兒大咧咧的起身,站在床邊看著地下,陳力這才意識到朵兒是要自己的拖鞋,趕緊坐在床上,將鞋讓出來??粗鋬豪硭?dāng)然的穿上去了衛(wèi)生間,陳力第一次咧開嘴開心的笑笑,并趕在朵兒出來之前,赤著腳悄聲跑到陽臺穿上洗澡用的涼拖。
小炒茄子,蝦丸燉冬瓜,脆皮山藥,糯米蛋花湯。
朵兒看著一桌子菜,驚訝的挑著眉坐下,抬頭望著陳力說:“好男人啊,怎么就沒人把你娶了呢?”
陳力笑笑也坐下說:“先喝一點(diǎn)湯,蛋清和糯米熬成的湯對胃很好的?!?p> 朵兒看了一遍說:“我不喜歡吃山藥。”
陳力將盛好的湯放在朵兒左手處,微笑著說:“顏色重的是香蕉,其實山藥對肺好。”
朵兒喝了一口湯,笑瞇瞇的說:“我都替你覺得吃虧,干嘛對我這么好,好在丑話都說前頭了,你看現(xiàn)在就是以身相許的氣氛。”
陳力笑了笑說:“什么啊,如果此刻我是鐘晨呢?”
朵兒一臉壞笑的說:“去去,再給我弄兩個小菜,我還要喝兩杯,你再下去給我買個睡衣,一會兒我還要睡會兒,昨晚連衣服睡咯得我渾身疼?!?p> 陳力笑了笑,說:“我有新的睡衣,昨晚忘了。”
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陳力皺眉道:“誰會來找我!并且還有我一樓的密碼?”
“要是公司的,你可麻煩了!要是女人你就更麻煩了!”朵兒一副置身事外的說。
陳力打開門,來者是賈淳潔。
陳力站在門口錯愕的說:“怎么是你?你有什么事?”
賈淳潔笑著說:“不至于這么不歡迎我吧!沒事我就不能來?”
陳力微表歉意說:“不是這個意思,是唐董有什么事嗎?”
賈淳潔盯著陳力幽怨的說:“是不是我的身份卑賤,連進(jìn)屋說話的權(quán)利都沒有?”
陳力無奈的說:“沒沒,那好吧,請?!?p> 餐桌上朵兒正背對著門吃脆皮香蕉,陳力做的這個如果澆上醬汁堪比風(fēng)月樓的拔絲香蕉了。
賈淳潔乍看背影臉色一下就變了,疑惑的驚叫:“於朵朵?”
朵兒停下往嘴里送香蕉的動作,昨晚睡前就在想泰坦尼克會不會撞冰山,今天果然逃不掉,不撞船不算好萊塢啊!朵兒沒起身回頭望著一臉錯愕的賈淳潔道:“是我,你們聊,我餓死了?!?p> 陳力依稀記得朵兒那晚叫罵的內(nèi)容里有“她和賈淳潔睡過”,看情形肯定之前是認(rèn)識的。轉(zhuǎn)身問賈淳潔:“你吃飯了嗎?”
賈淳潔心里像五味瓶打翻了一般,看著朵兒亂亂的頭發(fā),被子亂作一團(tuán)的床,床頭朵兒的包包,朵兒腳上的陳力的拖鞋,黯然的說一句:“你們吃吧,吃完再說也不遲。”
朵兒知道肯定要惹誤會,并且這樣明擺的誤會怎么解釋都沒用。只得起身說:“吃點(diǎn)吧,陳大經(jīng)理做的菜很不錯?!?p> 陳力趕緊起身添碗筷,賈淳潔坐定,微笑的看著朵兒說:“沒想到你們是一對啊,什么時候的事,也不告訴老同學(xué)一聲。”
陳力趕緊說:“你誤會了,昨天朵兒的飛機(jī)晚點(diǎn),很晚才到,所以才在這里留宿?!?p> 賈淳潔笑道:“是哦,那么晚,賓館肯定都不開門了!”
陳力一陣窒息,早就聽說女人碰面聊天除了虛偽贊美就是互相夾槍帶棒,還真是這樣。他偷看朵兒一眼,沒想到朵兒在專心的用筷子去掉茄子的皮??炊鋬哼@么淡定,索性不再插嘴了。
賈淳潔看朵兒并不接話,喝一口湯,用紙巾微微拭唇接著說:“笑飛呢?聽說你們今年要結(jié)婚,你怎么在這里?”
朵兒終于成功的被賈淳潔激怒,咬著下唇,雙手微微顫抖。
陳力見狀,伸出右手握著朵兒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問道:“冷不冷?要不,我把壁爐打開吧?”又壓著怒火問賈淳潔:“你來肯定有事吧,邊吃邊說吧?!?p> 賈淳潔看到陳力那么緊張朵兒,臉色微變,可還是面帶笑容的說:“也不是什么急事,我和朵朵有兩年沒見面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在大學(xué)里是一個宿舍的好姐妹,關(guān)系可以用穿一條裙子來形容了?!?p> 朵兒回過神,起身對陳力勉強(qiáng)笑著說:“我來開吧,讓我玩一下?!?p> 賈淳潔看在眼里,繼續(xù)說:“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和朵朵特別愛逛街,每周末必出去逛,有時候為了晚上的party,白天翹課出去買行頭。你陪朵朵逛街肯定知道吧,她是不是特能逛?”
陳力看朵兒好像也沒那么難過了,聽到賈淳潔轉(zhuǎn)了話題,趕緊回答:“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沒和她逛過街?!?p> 朵兒打開壁爐,微笑的做到飯桌前,看了一眼賈淳潔說:“是啊,沒了你,我就戒了逛街的毛病了。誰也沒有你好,都不肯陪我?!?p> 賈淳潔笑笑說:“陳經(jīng)理你都不知道,她之前可肥,穿褲子要比我大兩個碼,但是上衣我們都是一個號,我們眼光都差不多,經(jīng)常買一樣的衣服。有時候還被認(rèn)作雙胞胎呢?!?p> 陳力端起茶杯對朵兒一揚(yáng),微笑道:“恭喜減肥成功?!?p> 朵兒也端起茶杯,雙手握杯,微笑不語。
賈淳潔接著說:“有一次,我們看上了同一款上衣,但是只有一件了,朵朵說那衣服她要了,回去穿了一次就當(dāng)抹布了。她啊,從來都愛和我搶東西,搶去了又不要。”
朵兒笑笑,淡淡的說:“我和陳力沒有很熟的,你還是給我留點(diǎn)好形象吧!”
陳力微笑的說:“女孩子看到喜歡的衣服都是這反應(yīng),算不上壞你的形象啊?!?p> 朵兒白了一眼陳力,心想,男人啊,你不懂這打火機(jī)的開關(guān)在哪里!這賈淳潔現(xiàn)在就是手持一個步步高牌打火機(jī),哪里不爽點(diǎn)哪里,so,easy!
賈淳潔甜笑道:“朵朵可不止跟我搶過衣服,她還……”
朵兒將杯子重重的放下,濺出一手的茶水,冷聲道:“賈淳潔,我是不是觸到你的逆鱗了?”
賈淳潔微笑著說:“和陳經(jīng)理又不是外人,說說話,有什么要緊的?何況在陳經(jīng)理眼里恐怕你什么都是好的吧!”陳力終于知道這是什么牌子的打火機(jī)了,他以為事情過去這么久一切就過去了,并且賈淳潔身份也發(fā)生了重大改變,沒想到女人是這樣的記仇。其實,當(dāng)記仇放在男女關(guān)系上,可以美化的叫做“癡情”。
朵兒冷笑道:“比不上董事長眼里的你!”
賈淳潔“嚯”的一下站起身子,對陳力說:“唐董的老婆去了御花園,看樣子是快不行了。他抽不了身又一直陪在她身邊,讓我叫你過去一下?!?p> 陳力差點(diǎn)跌了眼鏡說:“這事你怎么不早說呢?這會兒去還來得及嗎?”
賈淳潔冷哼一聲說:“又不是什么要緊事!”說完拿起包包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