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驀永遠不會忘記,當(dāng)母親發(fā)現(xiàn)父親和另一個女人滾在床上的時候,那傷心欲絕的樣子。
這么多年過去了,肖驀也終于明白,他的那位父親,在美色面前是沒有底線的。
“不過呢,我們都知道你和那個人不和氣,有大別墅不住,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北R花微笑著說道。
“你們知道?知道你還問我?”
“我只是再確認一下而已。你不會生氣吧?”盧花歪著頭看著肖驀,一副十足的小女兒神氣。
“我不會讓任何一件事情影響我的情緒超過一分鐘?!?p> “是嗎?好吧,信你了。”盧花重新坐直了身子,“不怕跟你說,我不但討厭你父親,噢,是那個人,更討厭我媽,為了往上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p> 肖驀無語。
“好了,你還是和我說說楊樹村吧!”肖驀道。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北R花目視前方,一輛黑色雅格飛馳而過。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楊樹村為什么叫楊樹村,那是因為在那個村子?xùn)|邊有一棵千年大楊樹,據(jù)說非常神奇。等我們辦完事情,我?guī)闳タ纯础!北R花興奮地說。
“千年楊樹?”肖驀疑惑道:“據(jù)我所知,楊樹不會活這么久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別人都這么說。到時候我?guī)闳タ纯淳椭懒恕!?p> “那個叫王一枝的,村支書的女兒,你了解嗎?”肖驀問道。
“我見過幾次,長得非常漂亮,可惜了,她的眼睛從來就沒有睜開過,否則~~,哎,真是可惜了啊~”,盧花長嘆了一聲,頗有造物弄人的感覺。
“雖然她看不見,那個齊天志對她還是蠻好的,兩個人在齊天志發(fā)瘋以前,一直非常好?!北R花繼續(xù)說道。
“盧花,我昨天見過王一枝了,她的眼睛沒有問題啊。對了,那個齊天志的尸體還在村里吧?”肖驀有些不確定。
“不好說,對他感興趣的醫(yī)院很多,說不定會有好幾家去搶呢。”盧花輕笑道,“你見到的那個王一枝,應(yīng)該是她的表姐,她基本上是不出屋子的。”
盧花雖然是當(dāng)玩笑說的,但是很快,肖驀就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并不一句玩笑話。當(dāng)他們駛進楊樹村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一大群人圍在一起,吵鬧不休。幾輛120停在一旁,又有十幾個身穿白大卦的人不停的爭論著,大有一言不和,出手論高低之勢了。
肖驀使勁按了按車喇叭,吵鬧不休的人群暫時休戰(zhàn),向這邊望過來,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是警察時,情緒就沒那么激動了。
肖驀和盧花下了車,還沒關(guān)上車門,那位神出鬼沒的王滿堂不知道從哪里跑了過來,“呀呀呀,你們可是來了啊,這都快打起來了?!?p> 肖驀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王滿堂一臉的無奈,“早上我接到劉隊長的電話,說市醫(yī)院要來拉走天志的尸體,可是我女兒死活不同意呢。這不,一下子來個四伙人,到這兒就開始吵,把我女兒氣得暈過去了好幾次了。你們快幫著想想辦法,把他們都弄走吧!”
肖驀看了看盧花,盧花一副全憑你作主的神情,只得點了點頭,對那群白衣壯士們喊道:“我們是市刑警隊的,現(xiàn)在在查辦案件,請你們先讓一讓。“
“這位警官,可是你們公安局讓我們來拉人的啊。”其中一人應(yīng)道。
“就是就是,我們是接到通知才來的?!庇钟袔讉€人附和道。
肖驀有些無語,他絕對不相信局里會同時通知這么多家醫(yī)院。
“我們是要對尸體進行尸檢的,你們都有資格嗎?”肖驀問道。
“當(dāng)然有了,我們和祝局長合作可不是一次兩次了?!焙脦讉€人的聲音夾雜在一起,竟然還有一個人說:“你是新來的吧”,讓這位真是“新來的”肖警官立即就有些冒火了。
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正想著再說些什么話,盧花湊了過來,低聲說道:“讓他們先到一邊等等吧,到里面再說。”
肖驀想了想,也只能如此,這里面的真實情況,他還真是不了解。
“這樣吧,大家在這里先等一下,我們先進去了解一下情況,再向局里請示。”肖驀不再多說,對身邊的王滿堂說:“王書記,我們到屋里說吧?!?p> “好好,你們跟我來吧?!蓖鯘M堂忙不迭的應(yīng)道,帶著他們二人穿過人群,走進了一座大院子。
整個院子足足有百米見方,一間寬大的正房,兩側(cè)有四五間廂房,門都緊鎖著。
王滿堂把肖驀和盧花讓進了正屋。一進屋子里,肖驀又被小小的驚了一下,房間的裝修和布置,只能用氣派這兩個字來形容,和他們家里的那棟別墅相差也不會太多。盧花顯然是來過這里的,徑直進了正堂,肖驀跟在她后面走了進去,坐在一排寬大的沙發(fā)上。
王滿堂給二人端上茶水,恭敬地問道:“兩位警官,想了解什么情況呢?”,眼睛卻偷偷的在肖驀身上不停的掃來掃去。
這個小動作并沒有瞞過肖驀,只不過他也沒想追究什么,對王滿堂說,“王書記,我們想和你的女兒談?wù)?,您看可以嗎??p> “這樣啊,她剛剛蘇醒過來,我去看看啊,你們等一下?!蓖鯘M堂說完,轉(zhuǎn)身去了另一個房間。
盧花看著肖驀,抿著小嘴,不停的笑。
“你笑什么?”肖驀有些奇怪。
“我是看你啊,長得象孩子,可是說話辦事老氣橫秋的,不過,你還真是當(dāng)警察的料,有氣勢!”
“是嗎?”肖驀雖然對這些話不以為然,但是聽了還是挺受用的,人嘛,誰不喜歡聽恭維話呢。
這時,王滿堂走了進來,“你們過來吧,一枝可以講話了?!?p> 肖驀和盧花跟著王滿堂來到王一枝的房間。
整間屋子很整潔,也沒什么家具,只有一鋪大炕占據(jù)了房間的小半個空間,一個纖弱的女子裹著被子半靠在墻上,臉色蒼白,但是眉目如畫,五官精致,說她是王滿堂的女兒,恐怕不會有任何人相信,他們兩個人身上真是找不出一丁點相像的地方。
肖驀盯著王一枝的臉,有些出神,良久沒有說話。旁邊的王滿堂嘴角不易察覺的動了動,盧花輕輕的踢了肖驀一下,肖驀一愣,覺察到自己失態(tài)了,有些尷尬地道:“對不起啊,想到別的地方去了?!?p> “肖警官,我想和你單獨說話?!比崛岬穆曇舴路饋碜蕴焱猓暗瓦@位小妹妹,你們先到外面等一會兒吧。”
如果不是看到她的嘴巴輕微的在動,肖驀幾乎不敢相信這么好聽聲音是從這位盲人女子口中發(fā)出的。
這種聲音他只聽一個人說過,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
王滿堂和不太情愿的盧花退了出去,肖驀靜靜的看著顯得異常虛弱的王一枝,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肖警官,能幫我把門關(guān)上嗎?”
“好,”幾乎是毫不猶豫,肖驀轉(zhuǎn)身走到門邊,把門拉上。
“你把門上面的那個簾子放下來吧?!?p> 肖驀這才注意到門楣上面還有一個簾子,要不注意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它和上面的一幅畫完美的貼合在一起。他輕輕的把簾子向下一拉,柔軟的金屬質(zhì)感,觸手非常舒服。簾子無聲垂落,屋子里的光線瞬間柔和起來,仿佛籠罩在一片微光之中。
“坐吧,”王一枝輕輕地說道。
肖驀轉(zhuǎn)過來的一剎那,整個人都驚呆了。
王一枝仍然半靠在墻上,裹著被子,臉色依然蒼白,可是,她那雙一直緊閉的雙眼,竟然睜開了!
那是一雙深邃的眸,大而純粹,象清澈的湖水,一種熟悉至極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
他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那雙美麗,深邃而憂郁的眼睛,而他自己,完完整整的繼承了母親的所有五官特征。
“你看到了?”王一枝輕聲問道。
肖驀點了點頭。
“幾道?”
“三道,還有一道看不太清?!?p> 王一枝抬起纖細的手指,在脖頸間輕輕的撫摸,好象自言自語,“我爹也只能看到兩道?!?p> 肖驀從走進這間屋子,第一眼看到王一枝,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脖子,那修長白凈的頸項上,有三道極細微的光圈,還有一道顏色暗綠,若隱若現(xiàn)。
“我們做一個約定好嗎?”王一枝凝視著肖驀,“然后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肖驀有些猶豫,他不知道王一枝下面要說什么。但是王一枝緊接著說出來的一句話讓他立即做了決定。
“包括你的母親,你和她長得太像了?!?p> “好,我答應(yīng)你!只要我能做到。”肖驀趕緊加上這一句,他深知自己剛剛才到警隊,幾乎沒有任何權(quán)力在手。
“你能做到!”王一枝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很美,美得讓人心顫。
“坐吧,我給你講一個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