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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煙寒雨

第一章:十年一度銘劍缺;幾載參悟定昆侖

紫煙寒雨 文邪 12354 2014-07-28 22:23:54

    江湖第一令,天行!

  本已寂寞寧靜的江湖卻為那些不甘寂寞的人!再起風(fēng)云,這一路走來不堪回首,卻是一個英雄輩出,群魔亂舞的年代,他們都因為著一個上天同世人開的一場玩笑,詛咒般的使命,從而聚集無數(shù)江湖絕跡,到最后也因為著這個使命,令他們分散五湖四海;他們各擁自勢,各起春秋,雄霸天下。

  人間古老傳說美,龍的神話扶搖鋒;瀟湘冷月泅凌渡,雪歌江天獨釣魂;麒麟脈傲物凌天,天行令幾載夢歡;書生殘劍有霜怨,紫霞金陽何愁腸;無棱天階不歸幻,百朝萬龜浮神宮;滄桑埋劍林中羨,冰封玉崖醉巖難;英雄長逝衣冠冢,無極尋天夢斷情;才笑幻影迷離時,恨天不過有心人;寒雁無淚城是非,今墨不云他朝沉;菩提本來無一樹,明鏡何處惹塵埃;空山雨夜凋零話,來世子規(guī)啼前傷;同是天涯殊途客,挫骨揚灰語凄人;鴛鴦長恨天奴意,街亭古處永埋心;三尺塵下葬傷骨,一劍天行走霜霓;返璞歸真人間弄,譜行一笑了恩仇;少年問心出歸處,哪年得劍淪落時!

  天恨一鞠,楚河漢界,飛霜謝各!

  衣冠冢英雄埋劍,十年洗心步劍塵,止緣身入凡人巷!

  凡行幾度!恩怨何時了清吟?

  無極幻影御劍隅,龍飛陰陽長棲人;苦心問鼎挽蒼戀,龍吟一吼乾坤憐,何時風(fēng)涼!起轉(zhuǎn)弦!

  時光飛逝,彈指韶華!沉寂了許久的神州大地,忽而大動十方神器,乾坤扭轉(zhuǎn)在即之時。

  瀟湘湖水,濱謝繁華,重峰巒嶂云海起伏,淡看去,凄美人間,乍隱風(fēng)情時!

  洞庭一夜無窮雁,不待天明盡北飛!

  十年前,于李唐神器即傾之際,盛世余暉在洞庭一湖綻開最后的繁華,十年前,龍行司譜開風(fēng)云之會,銘英雄之盛威!此前后經(jīng)歷無數(shù)戰(zhàn)禍,綠林中人紛紛各謀其私,然而前世留有籤言:李氏興衰,龍行氣數(shù)!

  龍行司矗立江湖百余載,一直以來皆因其龐大強勢,而鎮(zhèn)靜江湖數(shù)十年,免去了不少械斗仇殺,政野之地保全,天下安寧,其立戶之始卻留下百年不理興亡一語,然!每十年一出,譜銘際會!皆是為天下人做天下之事!

  今朝又十年,然,李唐的山河已漸近末路,‘天行’重整綱常之期已近!

  是當(dāng)時,江南第一商賈霍元齡之子霍君羨授弱冠之禮,因其樂善行施,廣結(jié)友人,今日莊中熱鬧非常,高朋滿座!江南地處富庶之地,歷來都是兵禍不斷,卻也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縱然眼觀大局,天下危亡頃刻,此處依然天馬行空,商賈繁榮!

  “牛哥!牛哥!”一連幾聲急喊,霍元齡正自避開滿堂賓客,奔朝內(nèi)堂而來,雖已年過古稀,卻依然利索健壯得很,一路走來面不改色氣不喘!

  自內(nèi)堂匆忙跑出一老者,袖口高高扎起,顯是聽見呼喊,匆忙放下手中事物,倉促趕來,來人也是一臉飽滿,臃態(tài)老邁,站定哈腰一下,問言道:“老爺!什么事叫喊得這么急呀,小人后面還有好多事沒準(zhǔn)備好呢?一會就要開席了!”聽言,霍元齡不由說道:“我正是特地來叫后面趕緊準(zhǔn)備,前面已經(jīng)忙得不可開交了,馬上就要開席了!對了,君羨呢?”

  老者均已年過古稀,說起話來卻是洪鐘岳鼓!錚錚有力,兩人正自四目圓瞪之際,自閣樓之上傳來一聲回應(yīng):“爹!孩兒在這呢!”

  一少年,衣冠華麗,白袍襲身!行路端正,很是穩(wěn)重!眉宇間似是一束愁云似展非展,劍眉清秀明翠,齊肩青絲嶙峋倒掛,貿(mào)然看去,眸子里勁光爍爍,好不深蘊!跑動中發(fā)髻依風(fēng)縹緲,好一個英俊美少年!待他走得近了些,霍元齡哈哈大笑幾聲,錚言道:“好小子,天天在我身邊轉(zhuǎn)悠,卻沒發(fā)現(xiàn),原來也這般清秀脫俗,儒雅典性!好,好!哈哈哈……”面對父輩如此贊譽,霍君獻(xiàn)上得前來,恭敬深見一禮,隨后言道:“爹爹謬贊!等過了今日,孩兒已不再是稚童無知了,算得上是半個大人了!”父子倆侃侃歡談稍時之后,只見得霍君獻(xiàn)轉(zhuǎn)過身去,對身旁另一個老者嘻笑說道:“牛叔!今天是我受禮脫性之日,勞煩您去請先生出來與我一同宴請?zhí)煜沦e朋!”

  那老者姓牛名最,是霍元齡相伴數(shù)載的府內(nèi)管事,平日里兩人雖是主仆身份,卻關(guān)系要好,情同形影,那老者聽言,點頭走進(jìn)內(nèi)堂,徑直奔去莊后,霍家身名在外,生意渠通江淮,莊園也著實氣派,庭宇軒閣陣仗排方,林園水榭暗襯明清,自莊園一僻靜的角落,幽然佇立一棟小木樓,裝飾簡單,似是極不相襯這莊園里的任何一物,牛最來在木樓門扉前,拭了拭額頭汗珠,撣了撣灰塵,輕聲喚道:“獨孤先生!公子今日受禮,請先生于前廳清宴!”

  話畢,門扉咿呀哄然中開,自房中兮兮走出一人,這人較之牛最年齡更老,滿頭銀絲,一身素衣,雙目迥然攝神,眼見得牛最面耳紅通,起唇言道:“是牛管事呀!我老頭子正準(zhǔn)備理理著裝前去!沒想到君羨這娃娃這么心急!”說罷,大袖舞弄,信步前往莊前,牛最于身后將門頁虛掩,亦緊跟其后隨行。

  歡愉一刻,磬情縱囂!

  行兩人才步入前廳幕席,場中眾人頓時訝然無語,方才嘈雜笑鬧的氣氛立時消失,貿(mào)然看見這般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矚目不語,心下不由暗自沉吟,這稱作獨孤先生的老者并非他人,正是當(dāng)年‘進(jìn)退三兄弟,苦難一肩扛’的獨孤氏,他三人無論進(jìn)退皆是三人齊行,老大獨孤慧最擅破人武功伎倆,老二獨孤宏天賦異稟過目不忘,加上排行第三的他獨孤烈,其并無特別長處,卻只因因緣際會窺得龍行司歸藏劍閣內(nèi)無數(shù)上乘絕技而獨強于天下,加上他人性如其名,暴戾剛烈,是以令他較其他兩個兄弟更令人驚悸,他三兄弟得以聯(lián)手,曾得名‘無敵獨孤門’而名躁天下,眾人之中不免還會有些許人物識得他身前身后之事,是以此刻不敢高聲縱語,獨孤烈一見眾人頓時寂靜如斯!不由轉(zhuǎn)身探眼看了看場中人群,一張張曾經(jīng)相識交往甚深的面孔驟然浮現(xiàn)眼間,抬起手臂,一口喝下杯中酒水,哈哈大笑幾聲,自桌上拿起爵杯,灌滿酒水,步向園中,高聲言道:“塵外清閑容易過,不覺世上有輪回!在坐各位大多都曾與我老頭子有過不菲的交情,來!大家先干了這杯!”

  話語直接,仰頭倒下一杯落肚,眾人見其依然如往日,不由紛紛舉杯,三三兩兩一飲而盡,盡管有些唯唯諾諾,但依然若勢所趨,不敢懈怠于人后,正所謂人走茶涼,獨孤氏久未現(xiàn)江湖已是數(shù)十年,昔日豪情萬丈,大道得天的氣勢已然淡去。

  眾人喝下杯中酒水后又拂面坐席,別無他話,倒是那燕云峰十八騎士之首煞神,依禮還杯,顧念舊情,以不至于過分冷落!是時,霍君獻(xiàn)自廳堂之中勻聲說道:“今日是我霍君獻(xiàn)受禮之日,感謝先生十幾年來悉心教誨,來!我敬先生!”說罷高舉酒杯,一呼驚坐!聽言獨孤烈冷冷嘆息了一聲,心中甚是凄涼,但還是一口悶下,眾人一見霍家長公子霍君獻(xiàn)如此禮待這已在江湖寂名數(shù)十年的老者,不由心中不屑之意稍減,紛紛垂面無語!

  席間酒過三巡,菜經(jīng)五味,已有些粗獷之人撒起了酒瘋,盡無約束!

  是當(dāng)時,獨孤烈正自悶飲之際,兩耳突聞破空之聲漸近,不由心生戒備,果然!頓時間,莊園之中陳設(shè)酒席,已不知何時被人以暗力悄然震碎,一時菜肴灑滿一地,之前借酒氣撒野之徒,頓時清醒,連忙緊握手中兵刃,四顧茫然,霍元齡也停在了起杯的動作里,與身旁的管事牛最對視了一眼,正欲開口詢問,立時只聽得喑嗡之聲更近,聲頓人現(xiàn),一白袍老者,加上隨身一少年,立時現(xiàn)身場中,老者一頭白發(fā),卻是一身素裝著身,眉宇兇煞之氣甚旺,身無配飾,只是他身旁那少年懷倚鞘劍,目空一切,衣物污濁不堪,甚是襤褸!這一老一少二人還未臨其境,強勢便已先到,場中眾人紛紛劍拔弩張,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但卻無一人敢先聲奪人之勢,來人良久一言不發(fā),人群中倒是有人在議論著道:“這江南煞,自視甚傲,居然不請自來!”霍君獻(xiàn)雖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富家紈绔子弟,卻對江湖之事略通一二,見得眼前這對來人,老者銀絲素衣,少的年輕氣狂,目空一切!定然猜之大概,此刻又有人說出來人姓名,不由仔細(xì)估摸了兩人一番,江南煞,天下第一刺客,江南第一圣殺手!其身旁那少年定然是其傳道之徒段七,此人雖然年紀(jì)尚輕,卻在江湖之中名聲早成,得其師真?zhèn)?,劍無虛名,極快極辣!人送其名快劍段七!

  純以暗力將場中數(shù)張席桌無聲無息碾得粉碎,這般精湛修為在場之人無不寒栗!煞神拋下手中酒杯,信步走至中央,與那老少兩人照面站立,江南煞鷹隼般的眼眸忽轉(zhuǎn),直視煞神周身,還未等他開口,煞神叱聲說道:“閣下不請自到,還來這么個見面禮,似乎很不夠道義!”

  江南煞陡又言道:“燕云第一騎!你想怎樣,我可沒把你們燕云十八騎放在眼里!”語氣好不傲慢,是時煞神又回言道:“我知道閣下內(nèi)功深厚,威震江湖!卻也沒必要在此恃強凌弱!”兩人口風(fēng)針鋒相對,江南煞身旁那少年段七貿(mào)然狂妄言道:“我同師傅兩人浪足天下,路經(jīng)此處,來湊個熱鬧,有何不可?”聲嘶厲喝,左手持劍挺身立于園中,好不驕橫狂傲,經(jīng)此一對不速之客的攪局,原本酣醉放縱的人群片刻間離莊而去,莊園中只留下了江南煞師徒以及煞神與霍家?guī)兹?,段七橫目掃視四周,自一處較旁偏之地見得依然還有人對自己毫不懼怕,聲色無動,不由心下起了好斗之意,提劍上肩,大步走將過去!

  煞神似是欲聲言令止,孰料江南煞一聲吼出:“煞神!你們燕云峰素來隱居世外,怎會在此跟這些酒囊飯袋烏合之眾混在一起!真是有失你天南第一塹的名聲!”燕云峰地處苗疆與中原兩相交界之處,歷來苗疆蠱惑之徒欲侵蝕中原大地,燕云峰便是他們逐鹿中原的第一道天塹!得保燕云之地,是以江湖中人便叫出了他們聚義一十八人的名號‘燕云十八圣騎士’代代相傳,失而復(fù)合!

  說話間,段七已然步行至那旁偏之人跟前,那人橫眉怒目,面色黝黑無神,年歲五旬上下,手中酒杯早已空空如也,兩人四目相對,段七赫然見到那人腰身系有一物,雙頭棱角,如月似鉤,心中陡然有些忌懼,那人并非他人,正是古鉞門掌門,楊鎮(zhèn)心!

  “小子!別太狂妄了!”楊鎮(zhèn)心忽然起唇說道!那聲音直叫段七暗打了個冷戰(zhàn),好是詭異,仿佛陰陽界人般嘶啞陰沉,聞言段七利劍倒持,衣袖緩帶,長劍破鞘而出,寒光照眼而過,眉目很是猖惡,旋轉(zhuǎn)過身,仗劍直挑刺向楊鎮(zhèn)心,楊鎮(zhèn)心一見他已然亮招出劍,嘴角冷哼一聲,后仰身形,避開這一照面而來的一刺,右手立掌于地,彈腿連踢腳下破碎之物,一簇簇流矢迫使段七連連后撤,揮劍擋開來物,楊鎮(zhèn)心順手借勢搶身前追,探指直取段七后退暴露的周身破綻,段七揚劍胸前忽而轉(zhuǎn)勢前仰!

  一番拆解下來,段七竟無法迫使楊鎮(zhèn)心使出兵刃‘昆侖雙生刺’!心下不由暗自悔恨自己一時年少輕狂,以致此時竟不知該如何下臺,一雙肉掌竟硬生生地頂住了一把快劍。

  江南煞一見小徒可能失威于人前,自一旁好不自在,于是順手捏起一片碎瓷,直朝楊鎮(zhèn)心面目撒去,煞神陡見江南煞竟自一旁干涉他人爭斗,以暗器傷人,不由連連起步先身奪過江南煞手中之物,遂言道:“江湖規(guī)矩,比試械斗生死有命,外人不得干涉!”說罷,脫手扔掉瓷片,冷笑幾聲,而那邊楊鎮(zhèn)心已然盡搶上風(fēng)!

  江南煞自然也是知道雙方一開始就注定的一幕,暗自焦急,卻不能出手相助,古鉞門立足江湖百余載,自然有其獨強的門路,‘昆侖雙生刺’加之‘百禽齊天’步輕巧身法獨步武林!

  卻只見楊鎮(zhèn)心也不急于拿下陣勢來,段七劍招極快,令他無法盡展拳腳,好在‘百禽齊天’步法輕盈,避過劍氣鋒芒,不至于肉體受到刺傷,得以壓制住段七那精絕狠快的無端劍氣,段七劍招雖快,但卻極耗內(nèi)力,一番惡斗下來,已彰顯劣勢,內(nèi)息混亂力有不濟,劍招亦愈來愈慢,楊鎮(zhèn)心猛可自腰間取出雙鉞,雙掌如是翻轉(zhuǎn),鉞舞生風(fēng),段七本已無心力再戰(zhàn),此刻楊鎮(zhèn)心卻忽然兵刃相加……

  ‘恨生鉞舞’頓現(xiàn)身前!

  只見那雙‘昆侖雙生’撲朔迷離如幻如影,一招‘雙相月環(huán)’聚氣胸前,雙掌合鉞如輪,身形旋翻如鏡,直朝段七攻去,段七陡見生此變數(shù),忙集渾身之力,破劍開鋒,左手凝劍身側(cè),運勁直抗,兩股巔峰內(nèi)力頂抗相繼而會,頓時兩人連退幾步,段七一見凝劍一式能對抗得住楊鎮(zhèn)心磬力一擊,心下斗志復(fù)燃,正欲揚劍上去,不料江南煞一聲吼道:“住手!退下一邊!”

  段七心有不甘,面露無奈之色,楊鎮(zhèn)心見江南煞喝退徒弟,其必然親自迎戰(zhàn),當(dāng)下暗運內(nèi)力,集于雙掌,蓄勢待戰(zhàn),江南煞撣了撣身上污濁,忽而大開雙臂,起落有度,舞動飛快迷離,后仰渾然雙手張開大圓,周遭勁風(fēng)驟起。

  煞神似乎已洞悉其中端倪,向廳中獨孤烈示意一眼,獨孤烈頓時明白,連連點踏身影如魅,立時來在楊鎮(zhèn)心身側(cè),輕言道:“楊兄暫且休息片刻,這廝就交給我老頭子了吧!”說罷亦是大笑幾聲,凝神注目,等那江南煞排場打開之后,身影瞬間移動,忽而現(xiàn)身其跟前,打了個照面,出手勾取江南煞咽喉,忽又左右開散,扣住雙肩鎖骨……!

  “擒龍手!他居然會這門功夫?”一旁煞神愕然言道;方才獨孤烈所使的正是‘擒龍手’里的‘囚龍深鎖’一式,江南煞一見獨孤烈利爪如鉤,直取上半身拿捏,立時泄勁后軟,脫開肩胛骨上的鎖制。

  獨孤一家三兄弟,精研武林中人各家武學(xué),通曉縱橫之道!早早便已參透江南煞之弱勢破綻,此刻煞神示意獨孤烈出手助陣,剛好能壓制住他的命相,所謂一物降一物,盡破其招,江南煞本以橫向快掃而為所長!獨孤烈鎖其肩胛,迫使他手足受挫!不得以張弛!方寸之間,大成所懼!倏然!陡見得江南煞雙掌收后,微欠身子,兩掌盡帶寒風(fēng),獨孤烈聞狀不由切切念道:“居然用上了‘凝傲劍訣’,江南煞!你也就這么兩下子而已嘛!”

  段七自一旁很是著急,自己學(xué)藝不精已經(jīng)敗了師父威風(fēng),若此刻獨孤烈等人再以車輪戰(zhàn)連番上陣,師父若敗下陣來,顏面盡失暫且不說,自己一向行為過激,只怕會有性命之難,好在寒冰劍氣其冰寒徹骨的無形鋒刃非常人所能抵抗,孰長孰短,一時還難以妄下定論,段七見其師父江南煞以肉指馭氣使劍,冰寒之氣轉(zhuǎn)瞬切膚,忙將手中利劍拋將過去,急切言道:“師父!接劍!”

  江南煞歷來雷厲風(fēng)行,傷殺無數(shù),其《凝傲劍訣》更是以暗帶冰寒之氣而獨強于天下,令人望風(fēng)生忌,之前以肉指馭氣卻只能帶出寒冰劍氣,雖有鋒芒,但其傷殺強勢卻遠(yuǎn)遠(yuǎn)不及行風(fēng)帶劍來得厲害。

  江南煞一見段七扔給自己利劍,連忙搶身兩步,豎商陽立少商,劃出一道刃鋒,抽身接過利劍,那利劍之前在段七手中極是平常普通!

  然,此刻于江南煞手中卻是天降神兵一般,立時轉(zhuǎn)回劣勢,反守取攻,獨孤烈為寒冰劍氣所迫,連連后退,畢竟這天南第一圣殺手盛名不虛,還是不敢強硬勢壓。

  段七見江南煞挽回局勢,不由嘴角露出輕笑之色,江南煞揚劍如虹,劍身夾帶凝寒真氣招招逼取,獨孤烈無奈只得連連避開,一旁觀戰(zhàn)的霍君羨此刻倒是急了,他知道先生已是強弩之末,似這般激戰(zhàn),很是危險,欲躋身場中勸說,不料被牛最拉住衣襟,說道:“少爺!他們上一輩有些恩恩怨怨未了清楚,公子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聞言霍君羨兀自沉吟了一下,難怪這兩人才一交手便狠戰(zhàn)如斯,膠著難分難解,可能真的有些不適于言表的過節(jié)恩怨!

  思念及此,更是緊張起來,恩怨交錯,難免搏命相激,回頭對管家牛最說道:“他們這樣打斗下去,非死即傷,今日是我受禮之日,可不能出現(xiàn)血光生死之禍!我去阻止他們!……”說罷!縱身一躍,站立在激斗的兩人中間,左顧右睨,面露嬉笑說著。

  “兩位前輩,既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緣何非要這般爭個死去活來的呀!不如……”

  還未等他說完,江南煞一語打斷,悻悻說道:“對??!打來打去,都不知道為了什么在打!還斗得這般兇惡!真是貽笑大方”話畢,當(dāng)下連忙收招,揮劍回鞘!

  倒是獨孤烈并沒有停止的意圖,大步如跨,掌拳指爪,變幻無常,直朝江南煞跟前招呼而來,情況已成千鈞之勢!霍君羨硬直身子,直挺挺地?fù)踉诹私仙飞砬?,決心化解這場不知名的爭斗!眉間愁云更緊!

  勁喝道:“先生!……”

  一語喝至,獨孤烈出招甚猛,險些誤傷了他!獨孤烈連連雙掌渾圓舞袖,化消掌間暗力,“臭小子!你想找死么?……”面帶責(zé)備之色,惡狠狠地吼了霍君羨一聲,隨后便轉(zhuǎn)身步入廳中,靜坐無語!孩童般的吐息,好生滑稽!

  段七一見雙方罷手停止,不由暗捏一把汗,良久!霍君羨方才言道:“今日是我受禮之日!兩位既是多年未見的武林前輩!就應(yīng)該好好敘敘舊,談?wù)勔宦凤L(fēng)雨!怎么反倒要這般以命相博,非要弄個死傷出來不可呢?”聽言兩人相視一眼,獨孤烈稍平心頭怒火,出言道:“他跟我獨孤一家有血海深仇,大仇未報,尋找數(shù)十年,今天終于碰上了!”說罷,獨孤烈又是仰頭一杯酒水吞下肚去!兩手一直在不停地發(fā)抖,顯是要他按下心頭怒火這件事,令他又變成另一個被仇火沖瘋的狂人!

  江南煞稍緩緩氣息,當(dāng)下陳言說道:“我一輩子只做錯過兩件錯事,卻令我愧疚一生!”口吻很是無奈,武林中人都知道,江南煞曾極度追求劍道大成之機,然在他練就這《凝傲劍訣》時卻因一時心走邪念,遁入魔道,將自己的妻子祭劍,香消玉殞于自己的劍下,以造成他今日不婚不娶的隱痛!

  然,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江南煞方才所說的第二件錯事,便是與獨孤一家結(jié)下仇怨,不得清閑!

  是時,獨孤烈盛怒言道:“哼!偽君子!人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人后還不知道是個是個什么東西!”段七見有人侮辱師父,待出言相辯,卻不料給江南煞厲聲喝止!

  面對獨孤烈的惡言相辱,江南煞反倒是深感自責(zé),沉默不語,這倒令眾人很是稀奇,天南第一圣殺手其聲望何等高傲,性情何等寒冷,手段更是獨到,此刻竟然忍聲于人,甘心受辱,當(dāng)下段七暴跳著吼言道:“你們又是什么東西!師尊他老人家不與你們計較也就罷了,怎地如此得寸進(jìn)尺,咄咄逼人!仗著人多么?我們可不怕,……”

  “七兒!”

  江南煞再一次喝止住段七為其力辯!獨孤烈見到江南煞兀自一言不發(fā),任由其數(shù)落,一時也收住聲來,場中頓時靜了下來!

  清風(fēng)習(xí)習(xí),破日如駒!

  酒氣飄來,令眾人恍然回想起今日來意,本是商賈之家的受禮之宴,當(dāng)下煞神出來打個圓場,說道:“如今山河飄搖,我等還在此為一己私仇而爭論不休,實在是不應(yīng)該!”獨孤烈暫緩雷霆盛怒,理了理衣著,徑直跨入廳中,不作言語。

  正自此時,遠(yuǎn)處玉龍清脆如縷,悠悠似無,避水琴音不絕于耳,湘水之濱,南岳相北,寒雁城郭獨秀,似這般人物未及,先聞其聲,定是那寒雁城中來人已在不遠(yuǎn)處,當(dāng)今天下,除龍行司、化血教(血禪宗)以及后唐崛起的神鼎守護(hù)樊氏一家,獨領(lǐng)乾坤,鼎足而定天下之事外,還有那瀟湘濱水而立的寒雁城,太行古道上已然湮沒的恨天宮,得上古神器‘昆侖雙生刺’而成門戶的古鉞門,燕云峰上不諳世事獨倚天南的燕云十八騎,稍成氣候,其余都無有可取之處,烏合之眾聚集!寒雁城久居不出,此番卻突然現(xiàn)身于此,所道不知為何,莫不也是有慕霍家的聲名而來!

  琴簫合色,瀟湘云水!

  冥冥妄空中,綿軟之聲徹響周遭!

  “龍行司江湖第一令到!”府門轟然中開。

  避水琴音飄零聲,瀟湘水云故新人;今朝泅陵隨恨去,一江秋水舀伊人!

  避水琴音加上那精妙絕倫無盡歡娛的‘天心指法’,玄商之音,無邊惆悵!來人懷抱古琴,衣著輕隨,香氣彌漫全場,鬢發(fā)頎長齊腰,披散著青絲,若非之前說話聲色分別,定叫人以為來人是一個美發(fā)千嬌的恬淡美人兒!

  身后緊隨著兩個紫衣女子,均手捧物什,兩人素紗蒙面,俊俏可人的臉頰若隱若現(xiàn),好不飄逸,那懷抱瑤琴之人正是寒雁城將軍府門下之:情、淚、怨三圣之中的圣淚風(fēng)泅陵!

  其隨身兵刃不與尋常,泅蓮珠淚,乃一緞白綾之上所系一重物恰似淚滴而得其稱!

  那人輕擺袖袂,徹聲言道:“十年一度,龍行司開參劍崖遴選賢能,肅清綱常倫道,挽山河破碎之劫,‘天行’重出江湖,江南煞你這天南第一圣殺手怎可如此冒失,滋事敗壞,‘天行’若出,第一圣殺令你如何接待?”那人年齡尚淺,說話卻是很老到,一語既出,江南煞原本肅穆的表情此時更加慌亂,‘天行’既出,第一圣殺令便是要他這天南第一圣殺手去執(zhí)行的開鋒重責(zé),‘天行劍’者,以清除奸佞作亂,有違倫理綱常之人而重現(xiàn),‘天行’既出,代天行常,為圣明除去弊事,重整乾坤再變時!

  場中眾人頓時無語,江南煞之前狂躁的行為,此刻盡數(shù)收斂不露,本在此十年之界之時,‘天行劍’宛若一道從天而降的宿命,令九州繁華頓顏,山河即傾再轉(zhuǎn),龍行司歷來掌管天下綠野江湖俗事,一心欲為圣明除弊事,震懾江湖百余載,無有不令人不臣服之處,其命系李唐破敗興盛,此時正值山河破碎之時,為天下人,自然得天下人而仰,一見眾人無有言語,風(fēng)泅陵又自那紫衣女子手中取過物什!

  呢喃說道:“江南煞,獨孤烈,你二人糾纏夙愿數(shù)十載,隔閡至今,今龍行司已明晰詳盡,玉阿羅一事還望二位盡早有個了結(jié),……”

  “阿羅!她……怎么樣了?”獨孤烈聞言好不急切地問道,段七自一旁循聲回道:“師娘她!已不在人世了,還請圣淚使莫要觸及舊傷!”

  風(fēng)泅陵正眼看了看段七,淡笑著嘆息一聲,獨孤烈一聽得玉阿羅已久不在人世之后,連連趔趄,后退了幾步,甚是失意,他惡狠狠地瞥了江南煞一眼,復(fù)又言道:“阿羅當(dāng)初選擇了你,我無話可說,可你這天南第一圣殺手怎么連她都……!她是怎么死的?”

  “你久隱江湖外,自然……!”

  那風(fēng)泅陵正待解說一些,卻不料被獨孤烈厲聲喝止,無奈他將手中之物拋給獨孤烈,隨即言道:“這里面有你要知道的全部答案!你自己好好看看吧!”獨孤烈冷哼一聲,疾步上前拿過那東西!

  原來是一卷久已泛黑的竹簽書頁!他本就生性暴戾,加之有事相激,此刻他也顧不了那么多禮節(jié)了,只見他面色由一團(tuán)死氣漸轉(zhuǎn)憤怒怨懟!過往種種歷歷在目,昔日重憶,內(nèi)心陳雜五味,一時沒了主見!

  “阿羅!你不該這樣的!”

  大喝一聲,那書卷已然被他撕得碎裂,江南煞目睹其這般動作,眼角不禁紅腫起來了,段七欲解釋什么,但還是為他所拒,獨孤烈驚呼一聲之后全身癱軟坐在了地上,霍君羨連忙上前伸手把他撐起,沉聲說道:“先生!這件事情早已在十幾年前便發(fā)生了,江湖人人皆知!先生今日聽得怎會如此痛心!”

  聽言,獨孤烈哀眼注視著霍君羨,良久,切齒言道:“什么?阿羅,你的死訊我……居然是最后一個得知的人!雖然我有些對不起你的過去,可!這到底是為什么?……哇!”話畢,一時氣血攻心,哀傷過度,獨孤烈竟嘔出血來,立時昏死過去!

  玉阿羅,曾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支撐,盡管她后來舍他而去,他依然還是非卿不娶,而她卻已不再是非君不嫁!

  江南煞曾用一個永遠(yuǎn)不讓她受一點傷害的承諾換取了他的放手,遠(yuǎn)離是非,浪跡天涯,自他兄弟相繼離世之后,他便已心灰意冷隱退江湖數(shù)十載,連十?dāng)?shù)年前她化身西去的消息都絲毫不知,怎能不叫他痛心疾首!年歲已高,突然受此莫知名的打擊,任誰都難承受!

  江南煞畢生精研武術(shù),玉阿羅亦是欣賞其有不輸于現(xiàn)實的性格而決定倚仗終身與他,終是天不遂人愿,‘凝傲劍訣’過于強悍,以致于大道得成,‘破風(fēng)裂日斬’既成之時,邪念頓生,卻將她終于劍下,做了枉死之人,而江南煞亦從此舍棄一切,懊悔一生!這一段風(fēng)月悲慘,盡數(shù)記錄在那竹簽書卷之上!

  獨孤烈當(dāng)場昏死過去,江南煞暗暗偷看了一眼,遭此變數(shù),風(fēng)泅陵暫緩相告來意,身側(cè)兩個紫衣女子如鬼影般相隨于他,宴席不歡而散!潸然落幕!

  天色漸漸暝晦,自古江南好風(fēng)月,不盡騷客盡酣閑;點點星稀,水天相壤的邊際,暗泛起一抹血色般的殘陽,明瀚的穹空中,那記醒目的一瞥,宛若一幅最后的光芒暗帶著無邊的惆悵,在血色斜陽遍灑的江南大地,四下死寂默默,神似一片血染河山,鏗鏘泠泠,無有柔情點綴!

  霍家山莊,位處西城,極是繁華熱鬧,而在這個夜里卻顯得特別空曠,迎來寒雁城一行的不速之客,后園之中,那處僻靜的角落里,閣樓之上一直被奉若上賓的獨孤烈此刻氣若游絲,人事不省躺在床榻之上,身旁圍滿了昔日舊識,而人群中,唯獨缺了帶來噩耗的風(fēng)泅陵等人,霍君羨自一旁愁眉不展,心中暗自很是懊惱,獨孤烈十幾年來于他點滴教誨,雖以先生相稱,其心中早已視如堂上,不想今日在自己受禮的宴席之上卻為一行不速之客所擾,尋望四下,心中很不是是處!

  伊人衾!今寒栗,莫負(fù)坦然;此情殤,他朝遠(yuǎn),莫失莫忘魂斷腸,前塵夢,過往客,天涯回首再相望,……!

  然此刻,庭園之中卻響起商闕之音,避水琴音雖然美麗,此刻卻勾起他心中無盡怒火,起身長步大跨,躋身躍下樓臺,大喝道:“此處不歡迎諸位,還請安份些,免得到時候下逐客令!”

  撫琴之人正是寒雁城風(fēng)泅陵,那兩個紫衣少女此刻竟然沐浴著月色蹁躚韜舞,好個花前月下,窈窕美人姝,聽著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喝,風(fēng)泅陵頓時變換了扣指節(jié)奏,一陣急促的音波仿佛帶來無盡綿力,霍君羨立時只覺置身萬千柔絲之中,手足受縛,行動維艱!

  然一旁魅影婀娜的兩個紫衣女子,聞音突變身姿,衣帶飛射如投,宛如夾帶千鈞綿環(huán)之力,奔朝霍君羨直面而來,音律節(jié)奏極是蘊含內(nèi)勁,霍君羨一度為之心走偏差,好在身后江南煞一語提醒:“霍家公子,這是鬼都的‘索魂音’當(dāng)心被她迷惑!”聞言,霍君羨陡振神氣,喝聲道:

  “來吧!”

  江南煞見他無有怯敵之意,定然是不知其音律之厲害,忙對一旁的徒弟段七言道:“七兒,你去策應(yīng)于他,莫讓那三人聯(lián)陣!”段七聽言頓時詫異,愕然望著眼前的師傅,白天里自己還與之械斗的人,怎的此刻師傅居然會叫自己幫忙自己的對手抗敵,無奈師命難違,只得憤懣前往。

  縱身躍入音律場中,才一入場中,大劍闊落,塵揚方寸!幻化凌傲,劍鋒自腋下斜帶突進(jìn),倒持鋒芒,此招便正是‘鎩羽劍招’的起手式‘滌盡黃沙千層浪’身影隨勢,足尖點踏借力前攻,直取那撫琴之人,倒是那兩個紫衣女子,見勢連忙左右激進(jìn),袖帶投影如墜,韌勁十足地向段七迎面襲來,那紫衣女子雖是強勢壓制,卻也難掩婀娜身姿,婆娑如魅,衣帶飄舞間均是風(fēng)情脈脈。

  段七仰身閃過綾羅拂面,手下劍招突變,挽了個劍花依然倒持劍身,橫眼攔護(hù),銀刃掠過眼瞼,秀眉怒光切切,劍身與那菱紗軟硬著了個接觸,萬千鋒芒已然盡數(shù)消散在了那一卷一帶之間,忽而段七手腕酥麻,倒持不住,松開五指,那利劍頓時墜落!

  原來是乘著其與那二位紫衣女子激斗之隙,那撫琴之人,一個音波催動內(nèi)力,一股暗力已悄然逼至,段七一時躲閃不及,便著了道,霍君羨一眼見到段七不顧前嫌,只身犯險于自己之前奪取上風(fēng),心中好不欽佩。

  但見得段七強力壓身,凌空一個翻轉(zhuǎn),忽又俯身貼地,一雙肉掌硬生生撐起身子,倏然連催內(nèi)勁,周身已然滿布?xì)?,兩足再次點地彈身搶前,探手接住下落劍柄,連環(huán)變化僅在瞬眼之間,令一旁呆若的霍君羨亦是望塵莫及,果不愧為江南煞坐下第一門徒!

  接過劍柄仰天長劃過一道弧線,劍氣順帶著鋒芒直逼那撫琴人,站立身形,此刻身旁又多出了一個人,霍君羨躍然追上前去,與其并肩而立,段七回過臉看了看他,面無表色,那撫琴人瞥了兩人一眼,鋒芒難敵,連忙懷抱瑤琴,食指倒扣一弦,蘭花捻指送出一闋音波,碎破那記劍鋒,反撲向二人而來,兩人打個照面,相望一眼,立時左右散開,避過那道音波巧勁,力道劃過空際,終擊落在地,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落地處尺許裂碎,極是強悍。

  霍君羨與段七二人亦是不甘示弱,才一躲過迎面叱喝,閃出身子,合招攻向那撫琴人,一旁的兩個紫衣女子,見勢連忙上前阻攔,衣袂透出一擊!

  且兩人一前一后,各自發(fā)招,一時竟成漩渦之勢,一緞緞晃影如夢魅般的白練,將二人牢牢困在其中!

  “霍家少爺,你好好看著點吧!”

  段七很是傲氣地說道,說罷,手中劍刃再舞生風(fēng),身形左右做了個佯式偏斜,立時雙手立握劍柄,身遭飛塵如洪,上下?lián)P舞,‘疾風(fēng)破浪式’銀光一閃,那紫衣少女將二人困惑的衣袂,終是抵不過劍刃如絲的鋒芒,片片盡碎,段七手中劍刃穿破白練,已然迫近身側(cè)紫衣少女……!

  倏然,那紫衣少女眼前一掠白影閃過,利劍瞬轉(zhuǎn),‘急錐破浪式’變幻極速,且鋒芒曝露,嗑嗤!一聲脆響,那紫衣女子肩胛之上血紅之物破裳而出,另一紫衣女子眼見同伴為人所傷,連忙收招挪步,朝霍君羨連發(fā)幾道虛勁!

  眼下那撫琴人,陡見這白刃過血,不由心緒大亂,凌亂扣指,那商弦之音早已變了音律,不由大喝一聲道:“你二人速速退下,天南第一圣殺手的高徒絕非等閑,可別枉送了性命!”

  待得段七欲再提劍刺殺之際,那兩個紫衣少女聞聲連連后撤,亦顧不得衣袂破裂羞愧人前,倒是一旁的霍君羨一開始便紋絲未動,只是親眼目睹這一連串變化之間,竟如夢寐一般,此時段七語帶責(zé)備地說道:“叫你看著你還真的一動不動??!真是個榆木腦袋!不可理喻!”

  聽言霍君羨踟躕了一陣,兩眼徑直看去那兩個紫衣少女與那撫琴人結(jié)成陣勢,紫衣少女兩對眸子惡狠狠地看著二人,段七右手挽了個劍花,蓄勢再發(fā)第二記鋒芒,只是那霍君羨依然空擺雙手無有兵刃亦無有動作!

  之前惡怒的面相溫和了許多,紫衣女子三人立時呵斥言道:“要打就上來,別以為你們仗著人多我們?nèi)松俸闷圬?fù)!我手中有避水瑤琴……!”

  “你手中有避水琴又如何!琴內(nèi)機括雖然厲害,你們沒有‘天心指’的催動還不是朽木一塊!”段七氣急火冒地回言道!

  那紫衣女子三人見氣勢上忌人三分,不由先聲壓至,只見三人品形同進(jìn),此時霍君羨猛可大揚衣袖,開刀闊斬,抖動雙臂,立時渾身力勁充盈,小成防態(tài),那三人照面迎合而來!

  那紫衣女子綿掌如纏,暗勁涌動,才一貼近身旁尺許,立時發(fā)髻飄亂,眉眼難開,霍君羨見勢連連后退,后退間,雙掌集運十成內(nèi)力,探手變爪勾嵌而上,拿捏住那少女撲面而來的手腕,順勢帶過,紫衣女子立時只覺身如鉛墜,再難發(fā)作,三人見對手已然知道自己手中‘避水琴’機緣,當(dāng)下不敢輕妄,順勢下落!

  霍君羨見得那紫衣女子無心掙脫,連忙泄勁收招,松手將之拋甩出去,三人一見輪番交戰(zhàn)下來,占不得半點上風(fēng),悔不該當(dāng)初狂妄至極,然此時已勢成騎虎,那少女懷抱古琴,扣指撥動幾轉(zhuǎn)商弦,連連激出幾道音波,逼退霍、段二人,轉(zhuǎn)身即欲離去,孰料段七揮劍斬斷破散音波之力,一記‘風(fēng)卷樓殘隙中駒’狠勁壓至。

  是時!只見那三人面色鐵青,稍一落定還未待看準(zhǔn)情勢,段七如風(fēng)似影般地劍光已然逼至,無端劍氣霎時間將那紫衣少女臉上面紗撕碎,兩張俊俏的美人臉頓現(xiàn)人前,銀光月色下,似水柔弱,彈吹可破的肌膚更顯柔媚!霍君羨當(dāng)場神情懵懂……!

  原來一直與自己糾纏不休的紫衣女子竟是這般風(fēng)柳池魚之物,叫人連看少一眼都覺得吃虧,那紫衣女子見面紗為人掀落,不由立時慌亂了神,惡狠狠地盯了場中二人一眼;

  然段七劍式已出,無數(shù)鋒芒凝空破落,直生生逼近那三人,那人不敢面敵,抽身便欲離去,三人中一人離去之際扯下一緞絲綢蒙住面頰,孰料這一牽扯,自腰間跌落一物,伸手欲將其拾起,此時段七手中利劍染眉劈至,無奈三人只得悻悻離去,長空里,劃過一道倩影,那三人如風(fēng)而至,亦如風(fēng)而往!

  兩人站立良久,方才回過神來,此時煞神悄然躍下樓閣,三兩步截然踏至,暗夜星空下,拾起那少女跌落之物,原來是一卷軸樣式物品,獨孤烈此時已然在床榻之上回過神來,細(xì)細(xì)打量四周,有若全然不知其事所以然一般,乍看至煞神手中所握之物,猛可驚言道。

  “燕云老大,你手中所拿何物!”煞神赫然被人詢問,一時錯愕,稍時連忙頓首回言道:“這大概是女孩家家的閨秀之物,在下還未曾打開,所以不知里面究竟所藏何物!”說話間,情有不愿地將那物什拆開,兀自呢喃!

  獨孤烈兩眼死死頂住那物件之中暗藏何物,那物件外看,令獨孤烈似曾相識一般,果不其然!煞神才一打開包藏之物,獨孤烈不由驚喝道:

  “這是‘天行令’,乃‘龍行司’所發(fā)江湖第一圣令!”

  一語驚嚇?biāo)淖?,‘天行令’代天而行評斷,閣樓之中除了獨孤烈之外,江南煞自然也是識得此物,逢此亂世,‘天行’自然是行殘殺之令,而自己這天南第一圣殺手便是為接此令而冥冥中早已注定,難怪之前那三人說有‘龍行司’第一令傳出,卻遲遲不見,當(dāng)下江南煞也顧不上言行失禮,連忙自煞神手中拿過那一紙憑證,只見蠟黃扉頁之上,工整書寫著幾行字墨:今查實,寒雁城主莫連城暗結(jié)苗疆蠱惑之徒,命江南煞行令而止,除此一害,肅清山河!

  寥寥星物渾然語,茫茫宮墻柳風(fēng)惜;令劍天行浮塵謝,淡看江湖群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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