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疑此話一出,潘素玄和雙兒均感吃驚,二人同時向不惑望去,卻見其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轉(zhuǎn)身背向眾人說道:“師兄,陳年舊事還提它作甚?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快去將軍府,把事情告訴陳嘯天才是?!闭f完快步走出房間。不疑望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隨后跟上。
潘素玄和雙兒二人對視一眼,均想道:“這不惑道長看上去口無遮攔,不拘禮法,全然不似出家之人,沒想到身上居然背負著殺父之仇,不知他出家為道,是否和這大仇有關(guān)?”
見二位道長已經(jīng)離去,潘素玄和雙兒也原路返回。到府上正想向陳嘯天復(fù)命,王蓉卻走了過來,對二人說道:“老爺正在宣政殿與二位道長攀談,得知你二人歸來,令我先帶你們?nèi)バ菹?,尤其是潘少俠為此事甚是操勞,老爺說他有時間會親自來與少俠一敘?!?p> 潘素玄點頭答應(yīng)和雙兒道別,先去看了看趙念彤,見她已然轉(zhuǎn)醒,除了臉色慘白,氣血尚虛之外,已無大礙,這才放心?;氐椒恐校郎弦褦[滿了酒菜,草草吃了些東西,頓感周身乏累,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一覺醒來,天已放亮,忽想到今日便是陳怡馨比武招親的日子,急忙從床上坐起。下地一看,桌上已擺好四樣精致的點心,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鹿茸銀耳羹。潘素玄見狀,心中自責(zé)粗心大意,房內(nèi)進人竟然渾然不知。倘若不是在將軍府上,而在尋??偷曛?,敵人若想偷襲,自己怕已命喪多時?!?p> 正想著,房門輕輕被推開,雙兒端著一盤熱水走了進來,看見潘素玄已起,笑著說道:“潘公子昨晚可曾休息得好?”
潘素玄微笑答道:“托姑娘的福,昨夜無夢,一覺到天亮?!?p> 雙兒將盤放在梳洗臺上,轉(zhuǎn)身對潘素玄說道:“昨日多虧公子出手相救,否則雙兒可能要有性命之憂,還沒有謝過公子,請受我一拜!”說完低頭彎腰,向潘素玄道了個萬福。
潘素玄急忙上前相攙,口中說道:“姑娘多禮了,這是潘某應(yīng)做之事!”伸手將雙兒攙起,無意間二人雙手相碰,均感到心中漣漪泛起,雙兒更是羞得滿臉通紅,轉(zhuǎn)身跑出了房間。
潘素玄心念欲動,正想追趕上去,一出門卻險些與馬得勝撞了個滿懷。
馬得勝一見潘素玄,笑道:“潘少俠對在下真是盛情,剛見面就要給我個擁抱嗎?”
潘素玄略顯尷尬道:“馬將軍說笑了,不知來找潘某所為何事?”
馬得勝道:“老爺讓我來請潘少俠移步青龍山下英雄擂,小姐的比武招親馬上要開始了?!?p> 潘素玄愕然道:“馬上開始?不是說酉時才舉行嗎?”
馬得勝也奇怪道:“怎么會酉時開始?那時天色已晚,眾英雄如何登臺比試?”
潘素玄剛想說是王蓉所告,但心念一轉(zhuǎn),改口說道:“是啊,看來是我記錯,既然比武即將開始,那事不宜遲,還請馬將軍前面帶路?!?p> 二人出了跨院,見府中下人均在大門處等候,唯獨不見王蓉。潘素玄心中起疑,向馬得勝問道:“不知王總管身在何處?難道她不去比武現(xiàn)場?”
馬得勝道:“王總管已和老爺、小姐先行前往擂臺,迎接各位英雄。老爺知您昨日辛苦,不愿過早打擾,這才囑咐于我,令我?guī)渌嗽谶@等候,陪同少俠一并前往?!?p> 潘素玄聽罷心中想道:“看來王蓉早知比武時間,故意不想告之,她這么做究竟有何企圖?”
馬得勝見潘素玄站在原地并未想走,笑道:“潘少俠不必擔(dān)心,我已令人備好軟轎,趙少俠現(xiàn)已上轎,在府外等候了。”
潘素玄一愣,順勢說道:“如此甚好,有勞馬將軍費心!對了,這是老將軍的令牌,請?zhí)嫖肄D(zhuǎn)交給他老人家?!瘪R得勝點頭,接過將軍令,揣入懷中。二人走出門外,自有仆人牽過馬匹,二人甩蹬上馬向西而去。
此時正是三月初十,初春的金陵,微風(fēng)拂面,暖陽照人,真是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又恰逢護國大將軍千金比武招親的日子,全城的百姓扶老攜幼,人頭攢動,好似一條長龍般向青龍山涌去。人們一邊走著一邊相互議論,紛紛猜測最終誰能力壓群雄,俘獲芳心。有說張家老二的,有說李家老三的,還有的性子急,三言兩句便爭的面紅耳赤,吵做一團,當(dāng)場就要動手,卻被沖進人群的官差喝住。此次比武規(guī)??涨埃鹆曛疄榉廊硕嗌鷣y,一聲令下,全城的巡防守軍傾巢而出,在街道兩側(cè)維護治安,使本已擁堵的道路更加雪上加霜,再加上周圍叫賣的,買貨的,圍觀的,整個金陵城仿佛過節(jié)一般,好不熱鬧……
潘素玄此時自然沒心思去理會這些,倒是趙念彤撩起轎簾,不顧身體孱弱,忍不住地向外張望,看到好笑之處,忍俊不禁,更時不時地招呼潘素玄來瞧。潘素玄心中有事,但念及她重傷初愈,也不便駁她心意,只得頻頻點頭相應(yīng)……
眾人隨著百姓踽步而行,行動頗為遲緩,馬得勝見狀怕耽誤了時辰,便命手下驅(qū)趕人群,隊伍前方的七八個護衛(wèi)得令,口中吆喝著,連推帶攘地將擋路的百姓分到兩旁。不少人被推開甚是不悅,但一看是護國將軍上的人,也就敢怒而不敢言,紛紛向旁讓開。隊伍行進的速度漸漸加快,可沒走多遠,卻突然停了下來。
潘素玄抬頭觀瞧,只見前面的護衛(wèi)圍住了三個穿著華麗的年輕人大聲地爭吵,個別護衛(wèi)手腳不干凈,一邊吵一邊不斷地推搡對方。三個年輕人中有兩人和護衛(wèi)動起手來,只有一人在邊上冷眼旁觀,好似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般。
馬得勝見狀急忙分開人群,打馬上前,喝道:“護衛(wèi)退下!”將軍府的人退在一旁,三個年輕人轉(zhuǎn)身一看,只見一個壯漢身騎高頭大馬,來到近前,從衣著裝扮來看,應(yīng)該是個管事的。適才旁觀的年輕人開口問道:“閣下怎么稱呼?是這些蠻人的頭么?”
馬得勝一聽,慍色道:“我乃護國將軍府上五品驃騎將軍!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擋將軍府上貴客的道路?還不速速讓開!?”
那年輕人不卑不亢,上前一步道:“原來是陳老前輩府的賓客,不知是哪位英雄?是否也是為了比武招親而來?”
馬得勝道:“說了你也不認識,爾等速速閃開!”
那年輕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對馬得勝說道:“如果我不閃開呢?”
馬得勝大怒道:“小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完高舉馬鞭,向這年輕人肩膀抽來。
只見這年輕人并不閃躲,眼看馬鞭打到,輕抬右手將鞭子抓住,猛得往懷中一帶,嘴里說了聲——你給我下來!
馬得勝原本只想嚇嚇這年輕人,并不想傷他,鞭上便沒有發(fā)力,忽然被這年輕人一拉,身子猛地向前,眼看就要跌下馬去,好在他反應(yīng)迅速,借著拉力一撒手,將馬鞭柄向這年輕人面部擲去。
那年輕人一甩頭,將鞭柄躲過,哈哈笑道:“好身手,沒想到這一下居然沒能將你拉下馬來!既然這樣,那你這個禮物我就不客氣了?!闭f完拿起馬鞭轉(zhuǎn)身便走。
馬得勝此時氣得火冒三丈,哪里肯放他走,一伸手從馬鞍后取下雙斧,大喊一聲道:“刁民,休走!還不去府衙聽審???”說完對準(zhǔn)這年輕人掄斧便砍……
潘素玄在隊伍中看那年輕人甚是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但一時卻沒想起來,只聽見趙念彤在轎子力吵鬧著要上馬,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潘素玄無奈,只得翻身下馬,將其扶到了自己的馬上。誰知趙念彤一見這年輕人,便大聲說道:“師兄,這不是客棧中的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