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面色憔悴,見到林長生與陳躍沒多大的反應(yīng),只一味問著,是否抓到殺害她夫君的真兇了?
兩位妾室亦殷殷地瞧著林長生。
林長生瞧著皆哭得紅腫的三雙眼睛,她們這樣合力來盯著他,他倍感壓力。
最后再由陳躍細(xì)細(xì)再詢問了她們一番王憶中被殺當(dāng)夜,她們那時各自在做著什么,及了解一下王憶中有無生意上的爭執(zhí)或情感上的麻煩。
簡單來說,就是王憶中有無得罪生意上的其他對手,以致痛下殺手的。
亦或在外有無糾纏不清的其他女子,登堂入室不成起殺心的。
對此,王太太道:“老爺為人樂善好施,王家所做的營生也只有那么兩間茶樓,再無他業(yè),至于田產(chǎn)方面更不必說,完全沒有任何糾紛,而……”
王太太微斂了眼簾,有些難以啟齒。
兩名妾室一名姓秦,一名姓楊。
秦姨娘見王太太說不下去了,她想了想道:
“老爺已然去了,姐姐又何必如此?”
楊姨娘暗下橫了王太太一眼,又譏諷道:
“秦姨娘,你知道什么呀?那狐媚子向來入不了姐姐的眼,即便老爺藏著捂著不讓我們知曉,可那狐媚子私下總是來招惹姐姐,姐姐就是大人有大量不與她計較,可總會生老爺?shù)臍獾?!你說,這老爺也真是的……”
王太太輕斥道:“好了!老爺去了,其他的也莫要再提!”
楊姨娘冷笑著住了嘴。
倒是自正廳轉(zhuǎn)回側(cè)廳的陰十七聽得最后的話,剛想開口,便聽得陳躍替她問了出來:
“楊姨娘此言,可是說王老爺生前在外養(yǎng)了外室?”
王太太神色黯淡,終是點(diǎn)了下頭。
想來她是不想在王憶中離世后,還鬧出什么有損王憶中名聲的不好之事。
問清楚了那外室所居之地,林長生便帶著楊水與木楠兩名快手去了城西廟子街,那是王憶中外室段可的居所。
陳躍并沒有與林長生一同去,他與陰十七一組,兩名快手王漢與張炎一組,兵分兩路,分頭去一一拜訪了王太太羅列出來的幾家商賈。
而詢問的結(jié)果是毫無可疑之處,王憶中被謀殺當(dāng)夜,那幾家與王家生意來往有些磕磕碰碰的商賈也皆有不在場的證明。
午膳時分,四人兩組碰了下頭,分別說下詢問到的情況。
可惜王漢、張炎這組與陳躍、陰十七這組一個樣,皆未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同樣是不俱備作案時間。
四人隨意在城西的西匯大街上尋了個館子坐了下來,叫了四份湯面,一盤燒餅,清抄兩個菜,一壺清茶。
四人在館子內(nèi)臨窗的桌坐下,一起等著吃食。
陳躍感嘆道:“也不知是有多大的仇恨,兇手竟然連刺了數(shù)十刀!”
陰十七提起桌面的水壺為四人添了四杯溫水,她執(zhí)起一杯移到嘴邊潤了潤有些干的唇:
“這王憶中平日風(fēng)評甚好,即便是有生意往來而有所磕碰的幾家對手,也未曾對王憶中惡言中傷,相鄰的幾戶人家也皆說,王憶中是個老好人……”
可就是這樣的老好人,卻莫名奇妙地在夜里被人刺了數(shù)十刀,死在自家正廳里。
她想,不是王憶中隱藏得太深,便是表里如一。
陳躍道:“就因如此,這案子真是半點(diǎn)頭緒都無!希望林捕快那邊能有所收獲吧!”
王漢道:“指不定林捕快那邊真能尋到有用的線索!”
張炎立刻問:“這怎么說?”
王漢嘿嘿道:“被謀殺者無非兩種,一種因財,另一種因情,我看啊,這王憶中在財路方面未有異常,必定便是因情了!”
王漢與張炎兩人相貌端正,年歲皆要長陳躍一兩歲,早成家立室,也生了娃。
可在言行間給陰十七的感覺,卻是未有陳躍的老成沉穩(wěn)。
不過王漢說的話也有道理,王憶中的外室段可興許真是一個突破口。
邊用著膳食,王漢與張炎兩個大男人邊聊得盡興,東拉西扯的。
到底在聊些什么,陰十七也沒細(xì)聽,她腦海里總浮現(xiàn)出年邁的陶婆婆蹲在牢獄中受著苦的那一情景。
倒是連用膳也在想著案子的陳躍察覺出陰十七的心不在焉,心知必是在掛念陶婆婆,他擱下手上的燒餅,寬慰道:
“十七,婆婆那邊我已打了招呼,讓呂典吏多加照顧下婆婆,你也不要太過擔(dān)心了?!?p> 典吏,說白些,就是牢頭。
能有呂典吏的照顧,陶婆婆確實(shí)會好過許多。
想到此,她也放下一半的心來。
至于另一半……
一日王憶中被殺一案不查清真相,她另一半的心便得懸著。
放下木筷,陰十七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在吃完湯面的這一會兒時間里,她做了個決定。
一個在前世現(xiàn)代,她便十分抵觸的決定。
在現(xiàn)代,她能將小小的偵探社做得蒸蒸日上,久負(fù)盛名,黑白兩道皆知,這其中是有原緣的。
且這原緣,令她向來只接無關(guān)人命的委托。
但凡與人命沾上邊的,便是天價,她也堅決不接。
陰十七想,夜里她該走一趟王府的案發(fā)現(xiàn)場了。
這個決定,她半點(diǎn)也沒想與陳躍知會的意思。
午時與子時皆是陰陽交替之際,白日她難以潛入王府,于是她選了夜里子時。
沒有驚動任何人,很順利地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只是她到的時候,正廳很是熱鬧。
她遠(yuǎn)遠(yuǎn)的,便能聽到低低的抽泣聲。
隨著腳步越來越近,可見廳內(nèi)一束火芒不斷竄起,更是微微照亮了那低泣的人。
那人背著她跪在火盆跟前,一身素白,鬢上有朵不小的白花,手上的冥紙不緩不慢地丟入火盆,伴著哭泣聲,哭得很是傷心。
此人……是王憶中的哪個妻妾?
可惜,直到那人燒好冥紙滅了火盆里的火,并將火盆給端了出去,將將從陰十七的對面直直走去,她也沒看清那人的面容。
她知道,她所站位置的對面是前院的一個小院子,院子里設(shè)了王憶中的靈堂。
雖未能知曉那人是誰,可她覺得此人膽小頗大。
莫說王憶中是橫死,即便是壽終正寢,平常女子也是既忌且怕,連靠近都不敢的,何況還是在子時陰陽交替最容易出事的時候。
可見,此人不是膽量非凡,便是最不信鬼神之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