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音一般的大喝聲響起,雪亮的刀芒揮灑而下,隨即濺起一片猩紅的液體響起一聲拉長了的哀嚎,那是絕望的悲鳴。這樣的悲鳴李靜軒以前聽過,那是從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敵人那兒聽來的,他知道那是生命的最后一聲響動,也是他曾經發(fā)誓絕不從自己口中發(fā)出的。
聽著這樣的聲響,他知道有人已經完結了。只是完結的人是誰?李靜軒輕輕的搖了搖頭。這個聲音他并不熟悉,他稍微估摸了一番,認為那應該屬于敵人的哀號。
既然是敵人的哀鳴,那李靜軒對此便不在乎。身上的疲憊和酸痛就此昏昏沉沉的傳來,令他最終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待李靜軒再次有了意識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自己已經處于一個并不知名的房間之中。
“這是哪里?”李靜軒有些吃驚,感受著身下床板的安穩(wěn),他明白自己已經到了岸上,睡在了岸上的房間里,而不是船上的艙室之中。畢竟,無論船造得再怎么大,只要它在海面上的浮著,那它必然會輕輕的搖晃,而不會像眼下自己身體躺著的這般安穩(wěn)。
“看來我是到島上了!是雷音島還是別的什么地方?”李靜軒思索著。他想抬起頭來的,但自己似乎躺得太久,身上的關節(jié)似乎有些生銹,想動彈一下都很有些困難。
怎么辦?李靜軒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他只能用力在自己的右手胳膊上,直接將自己的上半身抬起來。
這一動作似乎有些用力過猛了,讓他身下的床板發(fā)出吱吱的聲響。
“你醒了?”一個很有英氣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房間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了,一個高挑婀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門外的光線十分明亮,與房間里的陰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李靜軒半靠在背靠上,偏著頭看向門外,卻見來者面容完全被強烈的對比給遮蔽了。李靜軒瞪大了眼睛,只能看到她的臉形輪廓。但,就這一個輪廓,依舊讓他明白了來者的身份。
“沙璇?你怎么會在這里?難道……”似乎想到了什么,李靜軒的臉色一下子刷白了:“難道我們失敗了?大家都被你俘虜了?”
“你胡思亂想些什么!”沙璇的臉色也不是太好,她覺得李靜軒實在有些不著調,頓時惱火的就是給他一陣訓斥:“很難想象我居然是敗在你的手里。我說,你好歹對你同伴有些信心好不好。你們的老大夏棣那么強,怎么可能失敗……他已經是煉神巔峰半步抱元了,這樣的水平就算再多幾個和焦虬一樣的高手也頂用。有他坐鎮(zhèn),焦虬又怎么可能取得最后的勝利?!?p> “額……這么說也是??!”被沙璇這么噼里啪啦訓了一通,李靜軒的思緒終于回歸了正常,他意識到自己不妥,頓時低下頭去避開沙璇的瞪視。他就這么沉默了好一會,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沙璇:“那個……既然我們不是被你俘虜了,那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很簡單??!因為我被你們俘虜了嘛!”沙璇理所當然的說道。只是她口中說著自己是俘虜,但表現上并沒有多少俘虜的怯意,相反她相當大膽的來到李靜軒的床榻旁,大大方方的坐下,伸手就往李靜軒的胸口探去。
“你做什么?”沙璇大膽的舉動,令李靜軒大吃一驚。他本能的向后縮了縮,避開了沙璇探出的手,大聲喝問道。
“很簡單,幫你檢查一下身體??!這些日子我都都是這么做的。你有什么好害羞的?”沙璇脆生生的說著,手繼續(xù)向前。
“檢查身體?”李靜軒更加吃驚了。他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卻是單手掩胸,右肩向后一縮,微微的側了側身子,真?zhèn)€人縮向床鋪的深處,再一次閃過了沙璇探向前方的手。
他這一縮,將自己不愿意被沙璇觸碰的心思表現的十分清楚。這令沙璇很有些不解和挫敗。
“咋就這么別扭呢?你們人類的男人不是都很喜歡女人摸你們嗎?怎么到你這邊就一躲兩躲的?難道老娘化形的不夠好看?”沙璇的手收了回來,一臉不甘的坐在床沿,臉色臭臭的,隱約有些發(fā)火的跡象。
“這個和那個是不同的。”李靜軒聽她說的話有些不像話了,頓時無奈的翻了翻白眼。他盯著沙璇,從她的眼中看出她對這些是真的不清楚,只得嘆息一聲之后給了她給了他進行一番科普:“第一,你不是女人,你是女妖;第二,男人只喜歡自己喜歡的女人碰自己。若是不喜歡,被碰了也是很痛苦的;第三,你很強,而且我們是敵人,我眼下又臥病在床,你說我怎么可能就這么讓你碰到我的要害?!?p> “你這是在害怕?”從李靜軒的話語里,沙璇把握到了這一點。
“害怕?那倒不至于……”李靜軒笑著反駁道:“只是,眼下敵我未定。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的手按上我的胸口。我不怕死,但我怕死得糊里糊涂?!?p> “真是沒意思……你這人太無趣了!”李靜軒說的認真,沙璇也聽得明白。他知道這是李靜軒的最終決定,是不可能有另外改變的,當下她不滿的站身起來,無奈的嘟囔了一句,隨即拉開房門朝外面喊了一句:“外面的那個大個子,你關注的人醒來了。”
“啊……”外面不遠的地方響起了一聲洪亮的驚訝:“他醒來啦?怎么樣,他身體如何?你為他上好藥了么?”雖然有層層墻壁的阻隔,聲音多少有些失真,但李靜軒依舊能通過這聲音分辨出來,在外頭等待的這人正是自己同艙室的好友唐河。
“他是醒來了!身體如何,你自己不會看么?”唐河的嗓門挺大,給人以一種豪爽的感覺,若是一般時候,沙璇對這聲音自是不會有什么意見,可眼下被李靜軒氣了一把的她卻是撇撇嘴很是不爽的應道:“這家伙醒來反而有主見了,他不讓我動他,還把我視為他的敵人。倒是警醒異常呢?!?p> “唉……你沒和他說明你的情況么?”唐河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刻,他有些驚訝。
“要說你自己說。那是我倒霉的事情,我可不好出口?!鄙宠f著輕輕一揚頭,腦后的馬尾甩啊甩的,就這么直接離去了。她也每走遠,腳步聲響了幾下之后就停住了,似乎就在屋外不遠的地方候著。
沙璇離去了,唐河那高大的身影隨即出現在屋子的門口。他抬眼瞅了瞅里面的情況,隨即大步走了進來,從屋子的某個地方扯出一條板凳,就這么施施然的坐下,就在離李靜軒還有四尺的地方。
這時,屋子的頁窗微微的旋開了一點空隙,外頭光明穿過頁窗的留隙照射到李靜軒的身上將的臉照了一個鮮明。唐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看了李靜軒的一會,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唔,那娘們做得還不錯。女人就是心細,她雖然是妖,還有些大大咧咧的,但到底把你照顧的很好。按艦隊里醫(yī)官的說法,你再過一陣子就可以下床演武了。這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啊?!?p> “是么?”李靜軒輕聲應了一句,卻是不置可否。他稍稍沉默了一會,隨即認真的詢問唐河:“告訴我吧?,F在的情況究竟如何了?我們現在是在雷音島上么?”
“沒錯,我們現在就是在雷音島上?!碧坪又刂氐狞c頭,隨即說起了那日的事情:
那日李靜軒第一個站起身來,按道理就該宣布他的勝利了。但由于焦虬的不甘心,令滕磊暗中對李靜軒下來毒手——他召喚來了方圓十里的海獸,讓他們去圍攻李靜軒。
海獸的出現,令夏棣為之心驚。他當下便明白這里頭有人搗鬼。為了揪出幕后黑手,夏棣并沒有輕舉妄動,他一邊觀察著,一邊暗中下令。最終,在李靜軒最后無法支撐住的時候,夏棣果斷出手了。他讓賀朝之用“金烏煮?!眻D滅了海獸,讓另一個叫凌云霄的供奉潛入海中,將李靜軒帶了回來,順手也帶回了沙璇。
在一番心里交鋒和唇槍舌劍之后,焦虬和滕磊的陰謀就此表露于世。焦虬迫不得已宣布了李靜軒的勝利,而滕磊更是沖動的直接跑出來要挑戰(zhàn)。
“……滕磊那家伙就是一個馴獸師罷了。他的本事都在指揮海獸作戰(zhàn)上,其他的倒是稀疏平常。當初他為了陷害你,把方圓十里的海獸都召喚了過來。結果被賀朝之給干掉了。賀朝之滅得舒坦,卻把他的戰(zhàn)力削減到了一個極低的水平。等到后面夏大人讓我上場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什么手段可施展。他與我交戰(zhàn),直接被我一刀斬成兩段,就此歸西?!碧坪游⑿χ稣f起自己所參與的那場比試。
對于那一場,他覺得很是簡單,沒有什么好說的。但李靜軒聽在耳中卻明白實際的情況并非如此。
“你能將滕磊一刀兩段,那也是你的本事了。畢竟那家伙假假也是一個煉神境的高人呢?!崩铎o軒笑著附和了一句,隨即又開口詢問:“那后來呢?你干掉了滕磊,豈不代表我們直接贏了三場。這個結果,焦虬恐怕很不甘心吧?!?p> “沒錯,他很不甘心??擅鎸θ绱嗣黠@的結果,他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沒有更多的辦法好想啊?!碧坪诱f著攤開手來:“焦虬那家伙別的本事沒有,胡攪蠻纏的功夫倒是一流。那時他死活不肯認輸,非要拉著夏大人再比一場。夏大人看他殷勤切切,也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當下,兩人一陣好斗。夏大人卻是三下五除二的將他打飛,狠狠的震懾了那幫一直以為我們人類好欺負的妖族。他們終于懼怕的退卻了,讓我們進入了雷音島?!?p> “之后,我們就在這里休整下來。該補給的補給,該修復的修復,該養(yǎng)傷的養(yǎng)傷,一直到了現在?!碧坪佑米詈唵蔚脑捳Z將事情講了一個通透。
在聽了唐河的這一番解釋之后,李靜軒已然明白眼下的局面大體如何了。他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看了看門外。門外他自然看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但他曉得在自己視線沒有瞧到的地方,沙璇在那邊安靜的候著。
這一刻,他心中一動,問出了一個他很關注的問題:“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何,我大體已經了解了??赡巧宠质窃趺椿厥拢克秊槭裁磿覀??”
“那是因為……”唐河吧嗒了一下眼睛,又說出了另外一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