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百戰(zhàn)老將終歸心

　　傍晚，在橘紅柔和的夕陽殘照里，昭原帶著小蝶，謝若雪和五百名身強(qiáng)力壯，隸屬斬馬刀小隊的兵士離開了靜陵城。

　　而宋郭兩將則遵奉圣諭，領(lǐng)著剩下的兩千士兵以及昭原特意留下來的幾十臺連駑車駐守在靜陵城內(nèi)，以防某些可能性極小，但并不是不可能發(fā)生的變故！

　　一騎絕塵，馬蹄聲遠(yuǎn)，昭原等人嚴(yán)整肅穆地趕路，一個多時辰后，當(dāng)夜幕降臨之時，他們終于穿過了鄴郡，回到了安寧平靜的黎城。

　　“皇上回來了！快打開城門！”站在城頭上的戍城將士一眼就看到了隊伍最前頭，面色嚴(yán)肅，騎著高頭大馬，披堅執(zhí)銳的昭原皇帝，不由得興奮激動地呼喝了起來。

　　城墻上的其他兵士也是一臉的激動莫名。

　　昭原在眾人心中已然可以稱得上神明！

　　他帶領(lǐng)他們打的這場“黎城保衛(wèi)戰(zhàn)”絕對可以算是所有人這一生中最難以忘懷和最引以為傲的豐功偉績！

　　以三萬人之?dāng)?shù)，擊潰了敵國十三萬的虎狼之師，他們完全能夠想象得到，自己百年之后，必然都將成為后世人言談經(jīng)傳中的奇跡和傳奇！

　　城門轟然大開，眾多士兵從城內(nèi)一涌而出，齊齊地跪在大門兩側(cè)，眼神灼熱地高聲歡呼道：“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這些曾與他同生共死，浴血奮戰(zhàn)的士兵，昭原嚴(yán)肅且略帶著一些疲憊的臉色瞬間發(fā)生了變化，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道欣慰的弧度，“眾將士快快平身！黎城一戰(zhàn)，你們才是勝利的主導(dǎo)者！待朕回到聊京之后，必然給諸君一一論功行賞，青史流芳！”

　　眾人盡皆渾身一震，叩首拜謝，“臣等謝主隆恩！”

　　昭原淺淺一笑，對著眾人微微頷首，然后便策馬進(jìn)了城門。

　　“皇上！”昭原進(jìn)城還沒多久，百米之外卻是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和一聲雄渾有力的呼喝！

　　“秦老將軍？”待看清來人相貌之時，昭原不由得滿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這位老人家不是去鎮(zhèn)壓叛亂了么？”

　　“難不成是特地過來支援自己的？”昭原有些驚訝地猜測道。

　　雖然他也曾想過有什么援軍突然“大發(fā)慈悲”過來馳援自己，但終究難以想象，像秦烈這般的老一輩將帥竟會親自趕來前線！

　　“秦老將軍！”見到可堪國家梁柱的三朝元老，昭原雖貴為天子，也不敢有所怠慢，當(dāng)即便是拱手稱呼道。

　　然而，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秦烈元帥卻是忽然一下勒住了駿馬，極為矯健地飛身而下，然后猛地單膝跪地，虎目圓睜地大聲贊道：“圣上文治武功，兵法超絕！黎城一戰(zhàn)，以弱勝強(qiáng)，以少勝多，奇謀為先，神器在后！老臣自認(rèn)遠(yuǎn)遠(yuǎn)不如矣！唯有深深一拜，聊表寸懷！”

　　昭原被他激動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跳下馬，伸手扶他，“老元帥謬贊了！朕能僥幸取勝，全憑出其不意之功！在朕心中，唯有像老將軍這般精忠報國的帥才良將，才真正稱得上國家利器啊！”

　　秦烈站起身，虎眸中滿是敬服和感動，能有這樣的圣明天子，實在是蒼生社稷的福分??！

　　想起他當(dāng)日還為了躲避權(quán)利宮斗，避免兩頭為難而領(lǐng)兵出京，以致于昭原身陷囚牢，秦烈便不由得感到深深的愧疚。

　　昭原一邊安撫著秦烈，一邊看了看秦烈身后的一群將領(lǐng)，微微點頭示意。

　　那些將領(lǐng)見皇帝向他們打招呼，一時間自然是欣喜異常，連忙躬身還禮！

　　“對了，秦老將軍，你不是領(lǐng)兵在外，負(fù)責(zé)鎮(zhèn)壓歷下城的叛亂么？怎會突然出現(xiàn)在黎城？”昭原見城主府已然不遠(yuǎn)，當(dāng)即也就和秦烈并肩步行，朝著太守府走去。

　　秦烈雖為武將，但議論朝政多年，自然懂得君臣之禮，故而主動退后，比昭原微微慢上半步，從而落在他的后面，“回稟皇上！此事的確是老臣擅作主張，主要是聽聞圣上孤身率三萬京城守備軍迎戰(zhàn)三國聯(lián)軍，心中焦急憂慮之下，才不得不違背懿旨，領(lǐng)軍北上，希望能盡快地助陛下一臂之力！只是沒想到，老臣那日到達(dá)黎城之時，皇上已經(jīng)率軍取得了最后的勝利了···”

　　昭原恍然大悟，旋即釋然地點了點頭，心里對這個閣老人物頓時多了不少的好感和一絲的感激。

　　所謂危難之際見人心，秦烈老人能不惜違背便宜母親的旨意，一意孤行地帶兵馳援自己，這一份心意便著實令人動容了！

　　“秦老將軍為國為民，赤子之心，朕甚為佩服！”昭原微笑地贊嘆道。

　　聽到這話，秦烈卻是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喟然嘆道：“陛下，您真是羞煞老臣矣！老臣不過一軟弱猶豫的匹夫?qū)?！?p>　　昭原瞥了他一眼，陡然意識到他自嘲的原因所在。

　　“秦老將軍也不必如此，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朕始終欣賞這么一句話，悟以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昭原若有深意地勸慰道。

　　秦烈聞言，不由得聳然動容，當(dāng)即立在原地，對著昭原深深一揖：“聽了陛下的這席話，老臣猶如醍醐灌頂，撥開云霧得見云霞！今日，老臣便以身家性命起誓，從今往后，甘愿為陛下效犬馬之勞，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昭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心里卻是早就樂開了花。

　　收服一個三朝重臣，尤其還是一個軍中肱骨，這酸爽，就是昭原心態(tài)極好，也不免有些得意了。

　　兩人談笑之間，很快走到了太守府前。

　　天色已經(jīng)昏暗，一鉤殘月掛在西邊，一行人都打上了燈籠和火把！

　　昭原回頭看了看身后乖巧嬌媚的小蝶和依舊清冷絕美的謝若雪，側(cè)身對秦烈說道：“秦老將軍，這黎城以及邊疆之事就先交給你了！郭釗和宋飛宇兩人不日后也會回到黎城！朕此番進(jìn)京，雖有些倉促無奈，但等到穩(wěn)定好宮廷局勢之后，便會立即回來安頓好邊疆的戰(zhàn)略防線！而朕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各種瑣事和一些可能發(fā)生的變故，就勞煩秦老將軍多加注意一下了！”

　　秦烈重重點頭，但旋即又不無擔(dān)憂地說道：“陛下，恕老臣多嘴！這聊京城，此刻委實有些暗流洶涌！陛下或許不知，早在兩軍交戰(zhàn)之前，太后便早已做好遷都逃竄的打算了，而且，還一度想要割讓黃河以北！這次得知陛下凱旋而歸的消息，恐怕私下的反應(yīng)更甚！而陛下身邊只有一千人不到，這未免···”

　　昭原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同時，視線的余光也掃過了那天山雪蓮一般的謝家女子，“秦老不必憂心，朕既然主動回京，必然有所倚重！危險自然會有，但所謂邪不壓正，光明與正義就如同明日清晨破曉的陽光一般，定然能驅(qū)散此時的黑暗！”

　　秦烈人老成精，瞬間捕捉到了昭原眼神的變化，當(dāng)即輕輕扭過皓首，疑惑地看向了那個戴著面紗，但氣質(zhì)超然的女子。

　　謝若雪若有所感地側(cè)了側(cè)螓首，對著打量自己的秦烈微微地掃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秦烈只感覺一股駭人的寒意瞬間涌遍全身，那毫無溫度的絕美眸子像是尖銳的飛刀一般，刺得他虎眸生痛！

　　“好可怕的女子！”秦烈急忙地移開視線，再不敢打量這位絕世佳人。

　　他原本還以為這清冷女子是昭原皇帝的隨行侍妾，畢竟，寧昭儀也在一旁，卻是完全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是一個深不可測的超級高手。

　　那種無形中散發(fā)出來的意韻竟然能讓他這個四品大師都心驚膽顫，震駭不已！

　　“難怪皇上會有恃無恐，這女子顯然已經(jīng)是登臨宗師之人了！”秦烈一想到昭原身邊有宗師級的高手保駕護(hù)航，心里的大石頭也是放下了大半！

　　昭原淡然地笑了笑，對著秦烈揮手告別道：“秦老，天色已暗，朕的這些將士和友人便勞煩你安頓一下了！明日卯時，我們再重新出發(fā)，直赴聊京！”

　　秦烈連連點頭。

　　眾人就此分別，昭原和寧小蝶，謝若雪三人信步走進(jìn)了太守府的內(nèi)院。

　　四周靜悄悄，黑魆魆一片，清脆的蟲鳴聲和風(fēng)動聲更顯靜謐。

　　昭原拉著小蝶柔若無骨的玉手，微笑地沖著面無表情的謝若雪說道：“謝姑娘，我和小蝶便先去休息了！這院落挺大，其它的廂房也都是干凈整潔的，你若喜歡哪間，便自行去安歇吧！明日行程很早，又要長時間趕路，謝姑娘要多加休息，養(yǎng)精蓄銳才是！”

　　謝若雪聽到他如此平和禮貌的話語，嬌軀卻是不著痕跡地微微一顫。

　　那日之前，昭原可都是死皮賴臉地直呼她的名諱的，但此刻，卻是左一句謝姑娘，右一句謝姑娘的，很明顯，他已經(jīng)沒了親近自己的念頭了。

　　按理說，謝若雪應(yīng)該因此而高興才是，但不知為何，她內(nèi)心卻只有一陣陣的酸楚和疼痛，這種酸痛分明不是因為清心冷月訣的反噬，但它帶給自己的窒息感和痛楚卻絲毫不在那深入骨髓的冰冷之下。

　　“他是在怪我么？”謝若雪幽幽地看著昭原和小蝶走向廂房的背影，那兩道背影被清冷的月光拉得很長，同樣，也拉得很近，很緊，那種甜蜜和愛戀的氣息就像深夜微風(fēng)中的泥土味道一般，滲透而交融。

　　“唉······”謝若雪仰起迷茫憂愁的小臉，輕輕的嘆息聲在風(fēng)中幽然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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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天色微微放亮，遠(yuǎn)方的天際依舊還是一片昏黑。

　　剛到卯時不久，昭原和小蝶便從親昵無間地從廂房中走了出來。

　　兩人皆是精神飽滿，顯然昨夜睡得很是安穩(wěn)。

　　尤其是小蝶，那嬌艷欲滴，明媚無鑄的容顏和愈來愈性感成熟的身段著實是惹火至極，顛倒眾生。

　　謝若雪早已起身在院落中靜靜站著，她目光清冷地掃了兩人一眼，當(dāng)看到寧小蝶這幅春情流轉(zhuǎn)，嫵媚妖嬈的風(fēng)流情態(tài)，心中難免有些酸澀之感，只是好在她心性平穩(wěn)淡然，強(qiáng)忍之下，神色間幾乎毫無變化，清冷依舊。

　　“既然起來了，那便趕緊離開吧?！敝x若雪干脆利落地轉(zhuǎn)過身，步履流星地往院子外走去。

　　昭原看著她有些蕭索的背影，眼底卻是掠過了一絲淡淡的心疼。

　　小蝶看著昭原的側(cè)臉，又看了看謝若雪高挑玲瓏的身影，心中輕嘆的同時，也難免有些吃味，“皇上，您若是心疼謝家姐姐，不妨上前去和她好好說上一番，表明一下心跡便是！”

　　昭原聽到她略有酸意的話語，不由失笑地刮了刮她的小瓊鼻，“你啊，莫要輕易地打翻自己的小醋壇！這謝姑娘畢竟是我的好友，關(guān)心一下，總不算過分吧！再說了，你難道還不知道，你這小妖精在我心中的地位么？”

　　小蝶嫣紅的豐唇微咧，調(diào)皮撒嬌地咬了咬昭原的手指，咯咯笑道：“臣妾就是要做你的小妖精，生生世世都纏著你！”

　　昭原與她十指緊扣，神色莞爾······

　　辭別秦烈以后，昭原一行人繼續(xù)趕路。

　　黎城與京師約五百里的路程，加之途中山林眾多，重山起伏，耗時必然是不少的。

　　昭原估摸著，當(dāng)他們趕到聊京城附近之時，應(yīng)當(dāng)也是傍晚左右了。

　　正午，耀眼的陽光透過細(xì)碎的葉片照射在蔥郁的草地上，處處都是金黃色的圓形光斑。

　　昭原等七百多人在郊野處的一片密林里稍加休整。

　　昭原有些懶散地靠在一棵巨大厚實的樹木上，暖暖的春風(fēng)吹得他好不愜意。

　　小蝶則蹲在潺潺的溪水前，沾濕了一塊絲巾，用力地擰干后，便捧著絲巾輕盈地走到昭原身前，優(yōu)雅地蹲下身子，細(xì)心乖巧地給他擦拭著泛著汗?jié)n的臉頰。

　　那種溫柔體貼，直讓昭原感覺如癡如醉。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心里也不由得極其艷羨。

　　江山在手，美人入懷，這是多少男人的憧憬??！

　　然而，就在這無比恬靜溫馨的一刻，一直坐在樹下閉目養(yǎng)神的謝若雪卻是倏地睜開美眸，猛然大喝道：“全員戒備！林中有埋伏！”

　　嬌喝聲響徹密林，就在眾人還處在驚愕當(dāng)中之時，一支黑翎箭矢刷的一聲破空飛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洞穿了一名士兵的喉嚨！

　　鮮血在空中炸裂！

　　昭原和小蝶不由瞳孔一縮，猛地站起了身子，滿臉的戒備！

　　而謝若雪的身影已經(jīng)鬼魅般地?fù)踉诹藘扇酥啊ぁぁぁぁ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