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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考古學(xué)家

第十二章 對手

最后的考古學(xué)家 未在 3001 2016-05-25 23:18:00

  “這破破爛爛的地方怎么住?”剛剛被指名叫阿慎的男人嚷道。他接過當(dāng)?shù)厝怂瓦^來的衣服,還沒換就開始抱怨,這可比住旅館艱苦多了?!斑@全村上下放著一間旅店不住,愣是要湊合到人家家里,真當(dāng)這是民宿,大哥,你體驗生活來了嗎?”阿慎往窗口瞥了一眼,原先只以為好歹有個落腳的村子,沒想到這個村子簡直就是個荒村,全村上下沒有幾個人,且都是骨瘦如柴的老人,唯一讓阿慎看得上眼的就是村里的旅館,點著燈亮堂堂的,旅店老板也很好客,他們路過的時候,連忙走出來招呼。然而這撲克臉二話沒說,連正眼也沒瞧他就往這間破敗的小屋子里來了。阿慎身上沒錢,只好不情愿地跟著撲克臉?,F(xiàn)在,撲克臉看看這屋子里滿地的稻草,撇撇嘴,“當(dāng)我們是畜生么,睡在稻草上……”

  撲克臉沒有搭話,自顧自捧著衣服打開門。

  “唉,你去哪!。”阿慎想去拉他,撲克臉一閃身,躲開了他的手,出了門。

  阿慎歪了歪嘴角,來了興致,“這小子,有兩下子嘛?!闭f罷,追出門,見到撲克臉的背影就撲過去。

  撲克臉輕輕地嘆了口氣,不想搭理他,依舊向左邊閃。阿慎撲了個空,卻以極快的速度反手握住了撲克臉的手腕,撲克臉彈開被握住的右手,順勢用手背反手擊中阿慎肩膀。尋常人的手背使不出力,可是撲克臉這一招卻讓阿慎吃痛,連連退后幾步。阿慎依舊不放手,死死抓住撲克臉的手腕不放,咬著牙擠出一個調(diào)皮的笑。

  撲克臉察覺到他笑里有詐的時候,已經(jīng)被阿慎將另一只手擎住,他一個翻身回旋,與撲克臉齊齊摔倒在地。

  “你這一招硬是被你使成了狗啃泥?!睋淇四樅桶⑸魉浪雷プΨ?,都無法動彈。

  阿慎摔下時翻身過猛,不小心臉朝下,現(xiàn)在一嘴泥,倒真是如撲克臉說的。他甩開手,蹬腿站起來,“你要是厲害,怎么被我打趴下了?!币贿呎f一邊抹干凈嘴邊的泥。

  撲克臉站起身,拍拍膝蓋,撿起衣服就往外走。

  阿慎剛想追,忽地噗嗤一笑,這撲克臉還有兩下子嘛。雖然被自己降服不得不摔在地上,可他落地的時候膝蓋著地,身上其他地方?jīng)]有沾到一點泥。再看看自己,胸口臉上,渾身上下都是泥。若接著再打下去,自己肯定不是對手。

  撲克臉根本沒有使全力。

  阿慎換好衣服,正巧看見同樣換好衣服進(jìn)來的撲克臉。他抖抖換下來的衣服,“這該怎么辦?”

  “扔了?!?p>  “扔了?你奶奶的不知道老子失憶了嗎?”說完把衣服卷起來塞進(jìn)背包,嘟囔道,“我還要憑這件衣服找回記憶呢?!?p>  “拿來,我看看。”撲克臉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阿慎第一次見撲克臉對什么東西感興趣,心里閃過一個念頭,“你答應(yīng)幫我洗干凈了我就給你看?!?p>  撲克臉眨眨眼,嘆了口氣。阿慎只察覺到耳邊一陣風(fēng)而過,鬢發(fā)窸窣,伴隨著眼前黑影閃過,手上的衣服已經(jīng)落到了撲克臉手里。在他反應(yīng)過來之際,衣服從撲克臉手里迎面飛來,直接鋪蓋到他臉上。

  “唉!”阿慎氣急敗壞地扯下衣服,沖門口離開的背影大喊一聲,想出手,撲克臉已經(jīng)從門口消失了。

  阿慎收好衣服,追出門去。這是距離艾丁湖最近的一個村莊,孤零零地坐落在戈壁中間,除了稀落的幾個人家外,其他房子都已廢棄,漫漫黃沙里顯得格外蕭條。放眼望去,已經(jīng)看不到撲克臉的蹤影。阿慎沒了興致,沿著村里的小路慢慢踱步。沒走幾步,不遠(yuǎn)處就傳來了清涼的女聲,猶如久旱的土地上引來的泉水。霎時間讓蕭索的村落有了生氣。阿慎望向聲音的方向,是他們?

  他本能地往垣壁后面躲閃,俞悅一行人自然沒發(fā)現(xiàn)有人正躲在路邊的石垣邊靜靜看著他們,只管往旅店而去。

  瑪依莎自從下了車,就特別興奮,“這里我好像來過?!边呎f她邊跳著跑到最前頭。巴圖爾用維吾爾語跟瑪依莎說了什么,她頓時睜大了眼睛,“你說什么?!你說什么?!”邊說她又邊跑回來,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巴圖爾說了什么?”卓凡平靜地隨口問道。俞悅撇過臉,同樣看向瑪依莎。

  瑪依莎忽閃著她濃密的睫毛,“他說……這里是我的故鄉(xiāng)……”

  說罷,她大概是纏著巴圖爾說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撇下俞悅和卓凡。俞悅和卓凡聽不懂維語,只好苦笑一下,任由他們倆人遠(yuǎn)遠(yuǎn)地落在后頭。先去旅店了。

  阿慎躲在一邊,看著熱門走遠(yuǎn)。想起剛才撲克臉仗著自己身手敏捷,對自己羞辱,就火不打一處來。在TLF的時候,撲克臉不是喜歡這個姑娘嘛,自己借此調(diào)戲她一下,就當(dāng)是報了剛才的仇了。他剛想跳出去,卻聽背后傳來撲克臉的聲音,“你在干什么?”

  阿慎被撲克臉莫名一嚇,直撫住胸口做驚魂未定狀,“我說大哥,你別總是這么神出鬼沒行不行,這要在荒山野嶺,很容易嚇?biāo)廊说摹!?p>  撲克臉正視著阿慎,目光清澈,認(rèn)真問,“你經(jīng)常出入荒山野嶺嗎?”

  阿慎鄙夷地看了看撲克臉,“你的語文是打掃的阿姨教的嗎?這叫打比方懂不懂。不跟你說了,老子餓了,這有沒有吃的?”

  撲克臉從兜里取出一個饃饃,遞到阿慎面前。

  阿慎一揚(yáng)手,把饃饃打飛,只覺餓地氣不打一處來,可又一想,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看著智商比較低,但是身手好,自己對他不能動粗,“我想吃烤全羊?!?p>  “這里沒有烤全羊?!睋淇四樥f完,就把饃饃撿了起來,撣撣上頭的灰,坐到石垣上啃起來。阿慎仰頭看著撲克臉這姿態(tài),嘖嘖兩聲,“你那撲克臉的面癱表情,和這橙黃橙黃的夕陽和戈壁還真是搭調(diào)?!闭f罷,也跳上石垣,攤開手,“分我點吧。”

  夕陽西下,俞悅放下行裝,把卓凡送出門。望向西邊昏黃的光線下燦燦閃光的戈壁,不遠(yuǎn)處的石垣上,有兩個男人背對著她并排而坐。這景象,倒快要讓她忘記前幾個月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了。第一次她覺得這么輕松,原來就算是荒漠,也可以在關(guān)鍵時候讓她忘卻煩惱。

  只是,她依舊掛念阿慎。

  想到這里,她忽而想起口袋里的紙條還未及打開。那張只看折疊封面就能讓她心跳驟停的筆跡,不是阿慎的又會是誰的呢?以至于她第一眼看到過于激動,竟還沒將紙條打開過。她摸摸口袋,紙條還在,她將紙條摸出,打開。五個字讓她心驚。

  “小心巴圖爾”

  俞悅腦袋轟地一下,窗外黃燦燦的夕陽照在她臉上,她覺得一切都不真切。什么意思?巴圖爾,是與他們隨行的導(dǎo)游巴圖爾嗎?一路上,巴圖爾都盡力在幫助他們,為什么阿慎要自己小心巴圖爾?

  一下子,一百個一千個疑問涌進(jìn)俞悅腦袋。未及她仔細(xì)思考,門被打開,瑪依莎長舒一口氣,疲憊地?fù)涞乖诖采?,閉著眼睛喃喃道,“俞悅可不可以幫我倒杯水。”

  良久,水被遞到瑪依莎的手邊。瑪依莎蹦起來,盤腿坐在床上,接過水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俞悅的臉色說不上的難看,“剛才你和巴圖爾都說了些什么?”

  瑪依莎當(dāng)然沒有在意到俞悅語氣沉沉,輕松地說,“巴圖爾跟我說了很多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我都記不太清楚了。唯一記得的就是……”

  “什么?”

  瑪依莎腦袋一歪,鬢角的發(fā)絲垂到臉頰上,“記得我每次見他,到傍晚的時候,就是在這樣的夕陽下,和他道別,然后回家?!彼?,朝向窗口射進(jìn)來的夕陽光。

  “你家在村上什么地方?”

  瑪依莎皺眉搖頭,“不記得了?!?p>  “巴圖爾也不知道嗎?”

  “巴圖爾的家在TLF,他只有跟他爸爸來村莊送東西的時候我們才會見面。他從來都沒有問過我家在哪里,也沒有送我回家。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就是在村口,這樣的夕陽下,看著他坐在他爸爸的卡車上越來越遠(yuǎn)?!?p>  “那你有沒有覺得巴圖爾有什么變化?”俞悅試圖從瑪依莎身上得到線索。

  瑪依莎眉頭深深一皺,她剛想說什么,門外傳來敲門聲和一句維語。是巴圖爾。

  太陽漸漸沒入地平線,從剛才起,倆人默默地在石垣上坐了近一個小時。阿慎覺得時機(jī)差不多了,扯了扯嘴角,“你還沒回答,為什么要小心巴圖爾?”撲克臉寫那張紙條的時候,阿慎看到了,并且親眼看到他將紙條夾在俞悅一行人的行囊里。“你跟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撲克臉沒有回答。甚至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阿慎緩和語氣,耐心地說,“你看,自從在TLF遇到了,你就有意無意跟著他們,還送了紙條。本來我以為你到這村落來是有什么目的,結(jié)果我們前腳剛到,他們就來了。你跟他們,是不是認(rèn)識?”

  撲克臉依舊沒回答,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

  “你不覺得老子陪你坐了這么久,你該給我個交代嗎?”阿慎忍不住氣急敗壞。

  “與你無關(guān)?!睋淇四橆^也沒回。只剩阿慎一人,留在蕭瑟的黃土里,“你這個既不吃軟也不吃硬的家伙,走著瞧。無論你有多少秘密,我都一個一個給你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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