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庭芳醒來后,滿頭懵怔。
她回想夢境,感覺有些怪異。
自從和三豐離婚之后,就沒有再和他有過任何的聯系,一應與離婚有關的事項都委托了律師完成。
她實在不想再看見這個人,她不愿意心靈上的傷疤被他再次揭開。
這一次她切身的體會到了什么是“有多少愛便有多少恨”這句話的意味了。
自從結婚以來,滿庭芳自認為在家庭中無論對丈夫扶持、對公婆的孝敬和對孩子的撫養(yǎng),她都盡到了為人妻母的責任。王三豐對自己的背叛,是強加給她的。
經了這一事,她覺得她和王三豐經歷的一切,就如同吃進了一只蒼蠅,死不了人但卻惡心人,因此,她希望把他從自己的記憶中剔除干凈,永遠都不要再去觸碰。
她也發(fā)誓,從此以后,除了這個女人身自己無法改變外,今后諸事,她再也不拿自己當個女人。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想起半月前她曾咬破了它,品味著血的咸腥告誡自己:“從此以后,你一定要先拿自己當個人!”
想不到,他,自己曾經的丈夫,如今的背叛者,竟會以這樣的姿態(tài)出現在自己的夢里。
這是為什么?這又意味著什么?
她開始恨起夢中的那個自己,為什么還會對他心軟,為什么還要給于他恤憫?若真如夢境,那不是他該得的報應嗎?為什么還要叫住他?
難道自己恨他還不夠真還不夠深嗎?滿庭芳甚至都不愿意原諒夢中的自己。
這樣尋思了一陣,她忽又覺得自己好笑,“不就是個夢嘛,何必當真!”
她抬手看了看新買的手表,已經下午四點了,這個覺睡得很真夠長的。
她從床頭柜里,拿出了手機只看到了波希哥哥發(fā)來的一條詢問是否平安到達的短信,順手給他回復了,心里有些失望。
她原指望冰冰會給個電話或者短信問詢自己的,但是沒有。
難道自己來這里是為了做夢嗎?
可女兒的心思又如何強求得來。
冰冰那里看來還得再等等,事緩則圓,即便是自己的親骨肉,也不能強求。
她起身洗了把臉,看到鏡子中有些憔悴的自己,決定先去理個發(fā),把自己那些受傷的痕跡都捯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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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從媽媽掩門走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
可她沒有那個勇氣出去攔住她向她認錯。
更確切的說是不愿意面對她。
媽媽的到來,帶給她思想上的沖擊不僅僅是離婚這個事實單方面的,還有諸多她以往承襲母親的理念。
媽媽賢妻良母操勞半生所得到的是什么,曾經自以為驕傲的那個家會在瞬間轟然倒塌得難以令人置信。既然賢妻良母最終也同樣擺脫不了被背叛遭拋棄的結局,那么自己將來是否還要做個賢妻良母?
媽媽總是把別人的感受放在前頭,她樂于助人,良友頗多,可此時又有誰能為她挽回曾經擁有的一切呢?她不是還是得自己憔悴自己承擔?哪個朋友會陪伴在她身邊?那么自己還要遵循她老實做人助人為樂的教誨嗎?
媽媽半生要強,工作從不馬虎,幾乎年年都是先進優(yōu)秀,可一旦退出了那個職場,就是一位很普通的老婦,又有誰會再念起她曾經奉獻的青春和那些驕人的業(yè)績?那么自己是不是還要像她那樣刻苦努力?
當然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那二百萬資金,在十幾天內所剩無幾,這樣的融資,與土匪強盜搶劫又有何異?可那些個上市的公司和所謂的機構,卻能披著合法的外衣上市,在資本市場上攻城略地圈錢套利,而小投資者的利益卻無從保護,這又是為什么?而引領自己踏入這家交易所的正是自己崇敬的母親大人,她領著自己入戶,卻為什么不提示這里原來是虎狼之地?
王冰心頭的一個個問題,以她二十歲的經驗和認知,都還得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而這些問題卻讓她對原本單純亮麗的人生理想產生了懷疑。
她的懷疑追根溯源,她覺得是媽媽對她的教育出了問題,以至于她對媽媽的感情發(fā)生了急劇的變化,由原先的崇拜親密到如今的矛盾疏離。
盡管如此,那份母女的血緣還在,那份幾十年哺育的親情又怎會因為有了懷疑就蕩然無存?
可越是因為有情就越是叫人痛苦。
因為無解,王冰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面對媽媽的離開,她說不出那句挽留的話。
如今她躺在暖暖的被窩里,更不愿意出來承受被子外屋里的陰冷。
她只是躲在這溫暖的包裹里醒來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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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波希這幾日心里有些小煩惱,因為齊健的事,于冠群心里有些別扭。雖然照樣看病,照樣上班,但心事還是寫在臉上,對彥波希明顯地冷淡了許多。
譚談忙于應付柜面上的事,也沒有時間去理會別人。醫(yī)館里少了平日里的說說笑笑,氣氛有些壓抑。
彥波希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冷落了。
看看腕上的表,已經是下午5點鐘了,他覺得是該跟于冠群談談自己的想法了。眼前還有3位病人正等待著自己診斷,彥波希斂氣凝神,把著病人的脈搏,步步深入的探查。
“中動脈有些動脈硬化了,也有了淤阻,應該有些頭暈的感覺了是吧?,請換手!”
病人換了個手給他,臉上有些驚愕的表情,“大夫,您說得太準了!怎么辦啊?
彥波希不動聲色,凝神把完了手頭脈說:”我還是不給你開中藥了,先針灸一下,回家后一定不要再做什么劇烈的運動,保持靜養(yǎng),明天一早讓人陪同你到醫(yī)院去做一下腦部和頸部的ct或者核磁共振看看,如果醫(yī)生建議你住院治療,我想您還是聽從他們安排!“
“這么嚴重???!”
病人唯唯諾諾地應著了,彥波希見于冠群正在復核藥材,干脆就親自動手,給病人取穴下針,又看另一位病人,待時間到時,起身給他取針,病人穿好衣服靜待了十分鐘,在家人的陪同下猶猶豫豫地走了,彥波希長出了一口氣,心里念了聲彌陀佛,希望這位病人能有好運,在出現嚴重狀況前就能入院治療。
“彥教授,給病人針灸怎么也不叫我?”
于冠群干完了活,湊過來搭腔,“今后針灸這塊是不是就不用我再管了?”
彥波希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卻極認真地看著她說:“等我看完了病號,我在樓上等你,有事情談!”說完繼續(xù)診斷。
“什么事,還不能在樓下說!”
于冠群轉身的同時,小聲嘟囔了一句,瞟了一眼譚談,譚談會意,嘴一撇,繼續(xù)抓藥。
于冠群就趁著給譚談復核藥材的時候囑咐道:“待會兒,我和教授要說事,樓下你清理清理啊!”
“好的,你放心!‘
待彥和于兩位大夫都上了樓,譚談站在樓下,胡亂掃了幾下地,生氣地把掃帚一扔,看著樓上小聲說道:”神神秘秘的,就三個人的診所,你兩個還得跑樓上去議事,不就是多了個我嗎?有什么是怕我知道的!“
索性也不收拾了,狠狠地帶了門走了。
”怎么回事?“
譚談帶門時用了足夠的勁,甩出了好大的一聲響,響聲震到了樓上的兩個人。
彥波希望著于冠群問,他眨巴了幾下眼,若有所思地請于冠群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