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夜城之戰(zhàn)結(jié)束,黎明已經(jīng)到來。
援軍到來的一個時辰后,大軍開始救治傷員,而后清理尸體。
很多尸體血肉都已模糊,肢體也都破碎了,拼都拼不全,衣服也爛了根本不知道是敵是友,沒辦法只好全部一起埋了。
一堆堆的尸體被搬往噬夜城十里外的埋人處,那里足足挖了數(shù)百個大坑才埋完。
按照季海的吩咐,所有人不分仙士魔士,炎國的還是夜國的,全都葬在了一個大坑里,沒有任何差別,生而高貴,死皆塵埃。
埋完后,戰(zhàn)斗了一夜的士兵和仙士們?nèi)妓铝?,所有的事都留待明天再處理?p> 忙了兩天一夜的季夏和木原進(jìn)了屋子,不熟悉的兩人依舊不說話,只是彼此看著對方。雙方脫了盔甲,不言語,洗浴完畢后吃了飯,默契地抱著對方睡著了。
季濱和季海先安排人看守元珠,而后才回屋去放心睡下。
噬夜城之戰(zhàn)結(jié)束的第二天,聯(lián)軍開始清理戰(zhàn)場,重建房屋。軍隊開始休整,各種大事竟比開戰(zhàn)之前還要忙,睡了一天的季夏起來,開始滿城地逛,看一看這座鮮血中的城池。
噬夜城北城門處,鮮血已經(jīng)滲透了地下三尺,隔了老遠(yuǎn)都可以聞見腥臭的血腥味。
夜國皇帝命人把土全都挖了起來,將三尺滲血的紅土全部往城外運。城門外的那片土地也是一樣的,被人全部挖了起來。
季夏走上噬夜城的城墻,從上面俯瞰那些挖土的軍士們。他們?nèi)滩蛔〉匕櫭?,鮮血和破碎的內(nèi)臟已經(jīng)開始發(fā)臭了,味道刺鼻,蒼蠅蚊蟲等不斷地飛來飛去,要是不挖掉的話,整個夏天噬夜城都將被這些蟲子所擾。
木原來到季夏的邊上,也在看著那些挖土的軍士,每一鏟下去,挖出來的必是滲血的紅黑色土壤,上面蒼蠅一片,看上去極為惡心。
“昨天你怎么會敢騎著馬就沖過來了?”季夏明知故問。
“不知道?!蹦驹瓝u搖頭,“當(dāng)時真的沒想那么多,我只是看著你走向那條龍,意識到你可能會死。而這時援軍恰好趕到,我想都沒想就去了,后來的事你都見到了?!?p> “有必要嗎?昨天的情況,你可能會死的?!奔鞠牡溃驱埖牧庖窃俅笠恍?,季夏估計就和木原一起死了。
木原沉思片刻,而后回答:“有的時候,我們總是會糊里糊涂地為了某個人不顧一切吧。人總有犯傻的時候,這沒什么啊,只要事后想來不為這件事后悔就好。我不后悔,還有一絲慶幸?!?p> “干嘛一定要為我呢?”季夏好想聽木原親口說一句,他木原喜歡她的話。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啊?!蹦驹卮?。
“還未大婚?!奔鞠膹?qiáng)調(diào)木原的理由說不通。
“可卻喜歡得不行。”木原攤手。
季夏如愿以償,卻未想到這話從木原嘴里說出來會讓自己那么害羞。季夏的臉紅了,但真如季濱所說,季夏臉黑,不容易看出來。
“你喜歡我那一點?”季夏問了一個女孩子都會問的問題。
“不知道那一點。”木原回答得那樣云淡風(fēng)輕。
“總有一點吧。”季夏道,就算自己臉黑,但是自己也總有一點還是值得木原喜歡的,若一點都沒有的話,木原不會那么做。
“那就是所有吧。季夏,我喜歡你的所有啊?!蹦驹卮?。
兩人在噬夜城城墻上聊著,如這片慘烈戰(zhàn)場上開出的一朵花,這朵花在風(fēng)中招搖著,告訴人們,戰(zhàn)爭不是只有慘烈的一面。
季夏在噬夜城失去了一些,也得到了一些,算下來,是時候得拋開過去重新開始了。
噬夜城之戰(zhàn)五天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得到了解決,百姓漸漸回來了,在廢墟上重建房屋。因為戰(zhàn)爭而造成的傷痕開始撫平,血水被人沖刷干凈,死難者的家屬也得到了應(yīng)有的補(bǔ)償。
剩下的是忘記。
第六天,季濱給出了進(jìn)攻炎國的路線,誰想同一天炎國派來使臣送來了求和書。因為星隕逃了的緣故,所有在炎國的星族也都消失了,聯(lián)軍即將乘機(jī)北上,這時炎國皇帝的飛升病似乎好了,開始求和。
炎國的使臣帶著求和書和炎國地圖來到了噬夜城,商量求和之事,九國代表難得坐在了一張談判桌上。
其余七國很大度,畢竟這次大戰(zhàn)他們沒死人,且又和炎國不沾邊,占不到多大的便宜,只要求賠償足夠多的糧草銀子就走人。
夜國皇帝則獅子大開口,要吞炎國的大片土地,且為了打壓炎國,要炎國十年進(jìn)貢。炎國使臣無奈,只是說回去再問問,三天后回來一一答應(yīng)了下來。
未來的十年炎國過得會多么糟糕,可想而知。
援軍也不再前往噬夜城,而是只派小股隊伍護(hù)送元珠前往噬夜城。
伴隨著元珠的運來,神仙們開始?xì)g慶著飛升了,噬夜城日日都有神仙飛升,畢竟下面一天,上面就是三十二萬光陰,實在耗不起。
季濱季海則先留了下來,處理各種事物,等到兩人飛升前的一天,九國進(jìn)行了最后的會議,季濱希望各國留一些元珠,讓那些下界來卻丟了元珠的仙士魔士們飛升。
等到季濱季海飛升的那一天,季夏也即將踏上前往木國的馬車,雙方在噬夜城南門外告別。
季夏抱著白龍,平靜地說:“我怕是不能飛升了?!?p> 兩人點頭,季夏已經(jīng)解除了婚約,但是云道怕不會同意,此去兇多吉少,還是不去的好。再說,兩人幫季夏在人間找到木原,為的也就是這個打算。
當(dāng)初季夏在知道自己必須要下界的時候,已經(jīng)做好了留在人間的打算,她不知道的是那是的她早被季濱看出了全部心思。
如今季夏下界來,季濱在噬夜城時就為季夏做好了安排,為她找了一個好夫婿。
“你們呢?云揚不會怎么對付你們吧?!奔鞠膯?,季家兄妹和云揚的仇這回算是結(jié)大了,季海當(dāng)云揚的面殺人,季濱當(dāng)眾辱云揚,而季夏也當(dāng)眾讓云揚下不來臺。云揚畢竟是云族小族長,要是想對付誰,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季濱冷笑:“云揚?一個打一場仗都能被人家拉入凡間的白癡,想要對付云族戰(zhàn)神和云族軍師,別說他對付不了,就怕能對付他爹也不同意?!?p> 季海也點頭,畢竟兒子容易來,但良將難求啊。
“我忽然有個疑問?!奔鞠暮鋈粏?。
“云道為什么有兒子是吧?”季濱道,正如季濱所說,所有的神仙都是沒有子嗣的,那云道那里來的兒子呢?
季夏點頭,自家二哥就是了解自己。
“云揚不是云道親生的,只是撿來的,就像我們撿了你一樣,只是我們的年紀(jì)沒他那么大,他管云揚叫兒子,我們管你叫妹妹。這下你該明白了吧?!?p> “還有關(guān)于那個計劃。”季夏繼續(xù)問。
“我說了,等待人間充滿芳香的時候,我會回來告訴你的?!奔緸I道。
季夏知道現(xiàn)在自家二哥是不會告訴自己的,也沒什么問的了,只是摸了摸白龍,對它說:“小白,你也要走了,在天上要好好的,不要太想我。”
白龍反應(yīng)不那么大了,只是順從地點點頭,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分別是必然的。
“你大婚的日子是那天定下來了嗎?”季濱問。
季夏臉紅地?fù)u頭,這件事還得聽木原的,估計要回木國后才能算出吉日來,那估計是一個月以后的事了。
季濱皺著眉頭,將季夏的生辰八字拿了出來,又問了問木原的生辰八字,再結(jié)合木國的習(xí)俗,伸手出來算了一算,便知道了季夏成婚的日子。
“到日子我會下來的?!奔緸I道。
“我也會?!奔竞7?,“當(dāng)初嫁妹妹的時候說好的,而且畫戟方天我拿上去把玩夠了后回來還給木原,到時候還得送木國點東西。”
“什么意思?”季夏問。
“嫁妝啊?!奔竞5溃L兄如父,這種事自然不能馬虎。
“對了。”季濱忽然道,“你的仙元珠多嗎?魔元珠也可以。”
“怎么了?”季夏問。
“每天用掉一顆,慢慢地吸收,這樣你老的速度會慢一些,盡管不會像在天界那么慢,但是也會很慢很慢?!奔緸I道,實在不想在天上呆久了后下來見到的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季夏。
季夏搖頭,對季濱說道:“我樂意和木原一起過著平凡的生活老死,我不想早一步,也不想晚一步,只想一起老。”
“你不會這樣的?!奔緸I搖頭。
“為什么?”季夏問。
季濱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來:“這個秘密有一天你就會知道了?!?p> 季濱的話說完,從季夏手中拿過白龍來,捏碎一顆仙元珠,緩緩飛升了。季夏目送兩位兄長離開,踏上了木原的馬車。
馬車緩緩遠(yuǎn)離噬夜城,前往木帝國,等待季夏的是大婚,是難得的幸福時間。
季夏靠在木原的懷里,覺得這樣美好的生活好不真實,云道似乎不會那么輕易就放過自己,那個龐大的計劃也會展開,天地樹的花也總會凋零。
但季夏覺得這些事都會花那么多的時間,而季夏不想要那么多的時間。季夏覺得自己當(dāng)神仙真是當(dāng)錯了,何苦浪費如此十多年的時間去做一些無意義的事,那比下界來的這一個多月經(jīng)歷的事情有意義。
現(xiàn)在的季夏不再想其它,只想早點和木原過完自己的一生,早點死,這樣那些東西就都不會糾纏自己了。
可對于命運而言,該來的永遠(yuǎn)會來。你想死,它就偏讓你活著,等它來,季夏終究是逃不掉的。
洛文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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