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姑說了這些話,心中郁積多年的情感得到了釋放,又輕聲道:“城哥啊城哥,三姑又回來了,還有你妹子小離,她長成大姑娘了,她正在桃林練劍哩,你在天上,可看得見么?你在九泉之下,可要護佑你妹子奪得‘金龍教’代教主之位,完成你家數(shù)代志向!”
她忽的抹去了臉上淚水,又回復了叱咤江湖的“桃花寨”女寨主的威風,對伊飛道:“兄弟,你跟我來!”
兩人踏上桃林中一條泥土曲徑,在桃林中蜿蜒曲折行了一程,便聽得劍鳴瀟瀟,想是榮黍離正在練劍。
原來那桃花中間有一處空地,約有數(shù)丈方圓,鋪了層細細的石子,榮黍離正在那里練劍,伊飛見她長劍舞動,帶得地上的落葉落花,如一龍卷,隨劍翻卷起伏,卻如吸附在劍上,并不失散掉落,心知這榮黍離內功當真不弱。
兩人見榮黍離正練得入神,便立在一邊靜靜觀看。
過了半盞茶時,只聽得榮黍離一聲清叱,長劍一送,那伴劍而舞的落花落葉,頓時紛紛揚揚的灑落了大半個空地。
伊飛不覺叫出了聲:“好劍法!”
榮黍離見了伊飛和石三姑,收了劍過來見禮。
伊飛見她臉上兩團紅暈,給那桃花一襯,真是人比花嬌,不覺有些發(fā)呆,心道:“當真是人面桃花”。
榮黍離道:“嫂嫂,飛兄弟,你們來了”.
伊飛聽得她叫自已“飛兄弟”,便有些不自在,那一句“離姐姐”卻怎么也叫不出口,還是道:“離姑娘,你這劍法真好!”,這時他看榮黍離手中長劍時,卻原來只是一枝桃枝。
石三姑喜道:“小離,你飛弟弟武功好厲害的,是‘大圣門’掌門‘飛天神猿’鐵鄂的傳人,他說你劍法好,那是真的好,你飛弟弟從不扯謊的,這下嫂子放心了,你定能勝過那黃健安!”
伊飛聽石三姑“飛弟弟”叫得肉麻,不禁面紅耳赤。
榮黍離卻臉色淡然,似是沒見到伊飛尷尬,微皺了娥眉說道:“‘大圣門’么?我聽先師說過,內力和輕功身法是武林中的雙絕,不過,飛兄弟是這次卻哄我了,我這招‘滿天花雨’,分明勁力不均,師父她老人家若是見了,定要罵我這十年功夫白練了”。
伊飛仔細看了看地上落花落葉,見那滿地落花落葉竟似人工鋪就,一朵朵、一葉葉,均勻的以榮黍離原先站立之處為中心,灑落成了一個花葉織成的圓圈。只是有二、三處花和葉子稍微厚了一點,或是薄了一點。
伊飛心中好生吃驚,沒想到榮黍離“劍”上控制之力如此精準,若是自已,這一招怕不能做到象她如此細微入致。
當下正聲道:“離姑娘,伊飛說的是真話,你劍法真是好,我遠遠不及,伊飛來刺這一劍,怕是要比你差得多了,離姑娘想是內傷未愈,這一劍使出時內力不足,因此稍有瑕疵”。
榮黍離輕搖臻首,便如搖曳的桃花,她輕聲道:“自服了解藥,我每日調息運功,又服了家?guī)煹摹倩ㄍ琛眢w已快恢復了,我以前練這招‘滿天花雨‘時,也是這般,細微處總是拿捏不均,師父卻說起不全是內力的問題,只叫我用心練劍,須有水到渠成的感覺,才算是領悟到這一劍的真諦”。
伊飛默然半晌,道:“黍離姑娘,萬事不可強求,你又何必執(zhí)著于這一劍要勻、平、公、對呢?“
榮黍離呆了一呆,道:”家?guī)熞渤Uf我劍法執(zhí)拗,不善變通,飛兄弟,你也這般認為么?“
伊飛道:”我自小習武,并無人教我,只是自已想學什么就學什么,想怎么練就怎么練,后來鐵爺爺傳了我《心猿心法》和和“神猿百變”身法,我也是一拘泥秘籍,自編自學,反覺得有趣。
這猿猴一類,那能定性,最喜自由自在,不拘泥一格,伊飛修習“大圣門”武學,不拘一格,反倒多有裨益。
榮黍離自小便背負了上家國深仇,她心中的執(zhí)念太多太深,許多東西放不下,太想去做好,反到不能做好。
有些武學道理說起不容易,真正能領悟,能做到的是難上加難。
她那招“滿天花雨”便是太想做到最好,反而略有瑕疵。
榮黍離知道:一個人的心境,決不是說怎么就怎么的,需要很長時間來打磨修煉,這也她師父百花神尼所說的須要她耐心體會,水到渠成的意思。
榮黍離卻也豁達,知凡事不可強求。便對伊飛道:“飛兄弟,受我這里的幾招劍法,頗有些疑問,特向兄弟請教”。
伊飛道:“黍離姑娘不可過謙,伊飛劍法并不擅長,但既是陪你練劍,自是全力以赴,不敢藏私”。
石三姑笑道:“你們兩個都不要謙讓了,都拿出真本事來,認真切磋,都長本領”。
伊飛從背上取下“奪情劍”和“鎮(zhèn)岳劍”,榮黍離忽道:“伊兄弟,你便要走么?”
伊飛道:“等你和黃總管比試完,和你們一起去錦宮成,這把‘鎮(zhèn)岳劍’,我還要還給賀英呢”。
他心里卻說:“這‘奪情劍’我本是要及時要還給你的,你卻生了氣,眼下還是不說這事的好”。
榮黍離似是松了口氣,道:“我看兄弟背了包裹,還有把桐油雨傘,以為你是馬上就要走的了?!?p> 伊飛道:“我這多年,都游走江湖,身上這包裹,桐油雨傘都是隨身攜帶,都已經(jīng)習慣了”。
石三姑插話道:“小離你不知道,飛兄弟行走江湖,為的是尋找他失散多年的妹妹,那妹妹是他從雪地里撿回來的,起名叫伊雪,飛兄弟的包裹里,包的是他妹子的襁褓,生怕弄丟了的!飛兄弟的桐油雨傘,不光能遮風蔽雨,也是一件極厲害的兵器哩,那日在賀英那廝的軍營里,可擋住了好些弓箭呢!”
榮黍離若有所思,道:“哦,原是如此,我也曾聽嫂子說過,飛兄弟可對你那伊雪妹子真好,榮黍離若能僥幸贏得‘金龍教’代教主之位,必號今全教,助兄弟尋回你妹子,以報你數(shù)次相救我姑嫂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