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請留下,其他人退下吧?!壁w無極隨意翻閱著手中未有批閱完成的奏折,輕描淡寫的一掃而過,隨后丟至一邊。
眾人不敢質(zhì)疑,紛紛躬身行了一禮,陸續(xù)退下。
“先生對儒家怎么看?”在眾人相繼退卻之后,乾清殿內(nèi)只剩下趙無極和蘇恒。趙無極突然拋出這么一句話,讓蘇恒有些捉摸不透。
“儒家位列諸子百家之首,門生故吏遍天下,有才能者不勝其數(shù),在下不敢隨便妄言?!碧K恒低著頭,趙無極也看不到的神情,不知道他話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畏還是隨口應(yīng)付。
不過趙無極還是很不痛快的哼了一聲:“哼,一群迂腐之人罷了,如果不是儒家傳承千年,根基沉穩(wěn)如山,朕豈會留他們到現(xiàn)在?!?p> 趙無極一席話說的怒意十足,可蘇恒卻聽出了別的意思,一是趙無極對儒家早就心生不滿,二是趙無極豈會在一般人面前隨便透露出自己對儒家的不滿,他敢在自己面前大肆的表達(dá)對儒家的不滿,那必定是有所依仗,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把今日所聽之言傳出去。
見蘇恒低頭不語,趙無極隨意找出幾份奏折扔到一邊,道:“蘇先生在關(guān)山殺降一事傳到京城后,儒家每天都不斷有人上奏彈劾,讓朕下令嚴(yán)懲。”
趙無極話的真假蘇恒沒有懷疑,早在殺降之時他就料到儒家的人會彈劾自己,只是沒想到這一切會來得這么快。
不過趙無極話已到此,蘇恒也不得不表態(tài),饒是心中平靜如水,也抬起頭,臉上露出憤慨之色:“在下殺降也是迫不得已,為的是減少將士傷亡,儒家卻整天抱著他們嘴中的假仁假義彈劾在下,請陛下做主?!?p> 見蘇恒終于表態(tài),吐露心聲,趙無極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蠻人勇武,性格憨厚,朕早就想建立一支蠻人軍隊(duì),只是儒家一直出言阻止,朕希望蘇先生能替朕去收攏一支蠻人精銳,來年為我大楚征戰(zhàn)四方?!?p> 停歇片刻,趙無極接著說道:“因?yàn)槿寮覐闹凶鞴?,嶺南郡內(nèi)蠻人和漢人的矛盾用普通的方式已經(jīng)無法調(diào)解,如果先生想成功招募到蠻人效命,唯有……”
趙無極說道著語氣一頓,沒有在說話,只是那不怒自威的雙眼緊緊盯著蘇恒。
蘇恒心中一嘆,說道:“唯有殺光嶺南郡內(nèi)從中作梗之人,以此來籠絡(luò)蠻人……”
嶺南郡內(nèi)儒家的據(jù)點(diǎn)至少有不下千名儒家子弟,想要得到蠻族的人心,唯有殺光這些儒家子弟,如果蘇恒當(dāng)真這樣做的話,那就是徹底得罪了儒家,也會連累到九皇子趙瑾瑜。
而好處就是蘇恒會得到蠻族人的忠心于效命,并且和趙無極的關(guān)系也會親近一些,畢竟這件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只是伴君如伴虎,這份親近蘇恒可不太想要。
趙無極微微一笑:“朝堂上的壓力朕會替先生擋下,先生只需安心在嶺南郡內(nèi)做自己的事,無需擔(dān)心外界壓力。”
“這次去嶺南郡的人選朕心中有幾人,不過最終還是選擇了蘇先生,丹陽的考驗(yàn)先生沒有讓朕失望,先生不管是大局觀上的眼界還是那行事果斷的作風(fēng)和那份為國為民的品性都是上佳人選?!?p> 趙無極的奉承話蘇恒聽后并沒有感覺,不過臉上還是露出激動之色,好似受到了天大的恩惠一樣。
看不出蘇恒神色的真假,不過對趙無極來說,這足夠了,臣子只需要在自己面前表個態(tài),那便行了。
“這次所招募的蠻人會全部調(diào)遣到小九旗下,勞煩蘇先生費(fèi)心了?!壁w無極最后又說了一句,這句話聽上去好像是九皇子占了好處,其實(shí)也是在警告蘇恒,這事做好了對你和小九都有利,辦砸了你和小九都會受到牽連。
……
從乾清殿內(nèi)出來后,蘇恒一邊往聞香閣走去,一邊想著剛剛的經(jīng)過。
趙無極這是在借自己去幫他除掉嶺南郡內(nèi)的儒家子弟,清洗儒家在嶺南郡的勢力,一來可以拉攏蠻人,二來他自己又不會得罪儒家;不過這樣一來,蘇恒以后和儒家將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至于那得到蠻人效忠的好處在蘇恒看來目前效果并不大,就算得到了蠻人的效忠,他和九殿下不還是要聽趙無極的話?
從始至終,最終受利最大的還是趙無極罷了。
在聽到接二連三的壞消息時,蘇恒還曾想過這所謂的考驗(yàn)會不會是想挑選出對付五十萬宣義軍或者十萬邊軍的人選,結(jié)果沒想到卻是讓自己去嶺南郡清洗儒家勢力。
……
回到聞香閣時,門外的下人早已通報(bào)給了趙瑾瑜。
這位九皇子激動的親自出來迎接,給了蘇恒一個熱情的擁抱:“先生,辛苦了。”
沒有優(yōu)美的辭藻稱贊,也沒有價值連城的珠寶嘉獎,有的只是一句真心切實(shí)的辛苦了。
三個字,卻讓蘇恒欣慰一笑。
在趙瑾瑜的親自引領(lǐng)下來到最近才騰空建造出來的書房,里面正端著著兩人。
一個是和蘇恒有一面之緣的王志,上次在朝陽客棧遭到刺殺,其他學(xué)子全部喪命,王志受了重傷,在家中修養(yǎng)幾日后趙瑾瑜又親自去府上將他請了出來。
另一個是一臉陰鷙的黑衣書生,看上去約莫快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紀(jì),相貌平凡,整個人坐在那里,面無表情,看上去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蘇先生,這位是張肅,我在壽陽城內(nèi)偶然遇見的,也是才華橫溢之輩,所以邀請他到府上做客,現(xiàn)在也是自己人了?!?p> 趙瑾瑜一臉微笑的介紹著張肅,當(dāng)初相識之時雖然只是短短的交談,可是其人卻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才華,讓趙瑾瑜眼睛一亮,后來讓陳德暗中打聽,知道他來歷清白,是個落魄書生,便邀請他做了自己的幕僚。
王志先是恭敬的沖著蘇恒拱了拱手,蘇恒回禮之后,那張肅也起身道:“蘇先生,久仰。”
張肅始終冰冷著一張臉,雖然嘴中說著久仰,可語氣里卻聽不出絲毫久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