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看似笨重的龐然大物,一旦受驚跑得卻是飛快,蒙古宮殿的大門十分高大,竟然可以讓犀牛沖了進(jìn)去。
嚇得侍衛(wèi)長槍彎刀紛紛砍在犀牛身上,他們非梁瘋子之能,區(qū)區(qū)刀槍,怎能傷得它半分,大殿中的桌椅被撞得稀爛,頭抵著頭死直的沖向窩闊臺。
“哇!”阿必達(dá)一聲狂吼,站在窩闊臺身前,雙掌合十,想以大日如來功抵擋犀牛的沖勁,范無救也是力士,斜跨一步,正想上前協(xié)助,卻感到手臂上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一拉,反而倒后兩步,他不用多想,大殿中能輕而易舉的將他拉后兩步的除了幽冥教主,更無旁人。
扭頭一看,果然是師父,而且大汗已經(jīng)安然無恙的站在師父身旁,想來也是師父之功。
眼看犀牛低著頭撞向阿必達(dá),這位耿直的僧人定必血濺犀角。
只見他雙手平伸,大日如來神功發(fā)出,雙手跟犀牛的頭一接觸,仿如千斤重錘在胸口猛然撞下,自己的神功仿佛飛蛾撼柱,眼看自己定然心肺俱裂。
突然背后傳來一股柔和的掌力,替他護(hù)住心脈,這股內(nèi)息像冬日的太陽一般溫暖,“難道師父到了?!?p> 他本想叫一聲“師父”,卻哪里能開口,“撤力,呆和尚”
阿必達(dá)再耿直再傻此時也立刻領(lǐng)悟,連忙雙手回收,但犀牛的角已經(jīng)離胸口不過半尺,只覺得后領(lǐng)一緊,身體已經(jīng)凌空而起,犀牛龐大的身軀就在自己腳下。
待身體落地,一顆心才懂得如萬馬奔騰,差點(diǎn)從喉嚨跳出來,自己身旁卻站在一位黃衣少女,少女一手抓著他衣領(lǐng),另一只手卻拖著耶律楚材。
他連忙合十道:“阿必達(dá)感謝宋姑娘救命之恩。”
“現(xiàn)在還說這等話,真是呆和尚,不想給犀牛踩死,趕快到殿外吧?!?p> 話語間,宋婉兒已經(jīng)拉著耶律楚材到了御花園,其余眾人早已在那。
“教主,該如何處置此異獸?”
窩闊臺雖然強(qiáng)作鎮(zhèn)定,但話語間不免有些驚惶之意,蔣子文聽得此言知道大汗此刻將所有希望的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瞟了阿必達(dá)一眼,甚是得意。
“大汗,放心,本教主在此,哪由得這畜生作惡,大家退后!”
他趾高氣揚(yáng),發(fā)出命令,但余人包括窩闊臺均退后,宋婉兒根本聽不懂蒙古話,反正大家退后她也跟著退后。
此時犀牛正在偏殿亂沖亂撞,一座豪華的宮殿瞬間被它摧毀,眾人均慶幸自己逃出來了,幾位文官早已想逃離,但礙于大汗在此,這能心中默念菩薩。
早已有侍從聽得蔣子文吩咐,拿來鐵鏈和銅鎖,只見幽冥教主走到鐵籠后,發(fā)起神威,竟然單靠一只左手,便將鐵籠推動,宋婉兒和阿必達(dá)不禁對他產(chǎn)生敬意,除了黑白無常暗自高興,大家都十分驚嘆。
待鐵籠與宮殿大門不過三尺,蔣子文氣定神閑的走到鐵籠前面,照樣是左手一拉,鐵籠的門口正好跟大殿門口緊貼,自己和犀牛就關(guān)在里面。
他身形一閃,高高躍起,僧袍飛舞,真如羅漢下凡,只見他身體落在犀牛身前,左掌牽引,右掌斜劈,“啪”的一掌打在犀牛脖子上。
只聽得“滋滋”作響,犀牛的脖子上發(fā)出一陣焦味,他竟以純陽之氣,將犀牛脖子上的毛燒著,宋婉兒自討自己做不到。
犀牛脖子疼痛,扭頭沖向蔣子文,蔣子文如法炮制,連打犀牛三掌,犀牛的頭已經(jīng)向著門口,殿外眾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著。
只見蔣子文高高躍起,僧袍鼓滿風(fēng),如帆船的帆一般,雙腳在半空交叉盤坐,輕輕落在犀牛的背上,他雙手合十,眼睛閉上,儼如菩薩下凡,而犀牛卻是他的坐騎。
犀牛向著門口狂奔,頭已經(jīng)進(jìn)了鐵籠,眼看蔣子文也要撞在鐵籠之上,卻見他身體凌空飄起,犀牛身子便從他下面闖過。
有人竟然可以凌空漂浮,嚇得十幾個蒙古官員和侍從不自覺的跪下,口稱佛號,大叫菩薩下凡。
只要宋婉兒,阿必達(dá),黑白無常,看得清楚,蔣子文僧袍下的膝蓋是輕輕搭在籠子上面,但是他是一直閉著眼睛,估算得分毫不差,此等膽量,此等功夫?qū)嵲谑鞘篱g罕見。
待犀牛進(jìn)了鐵籠,蔣子文身體才緩緩落下,仍然是盤膝而坐,淡淡然的關(guān)上鐵籠,上了鎖,口道:“阿彌陀佛”
雙掌一伸,鐵籠連著二千余斤的犀牛,在雪地上滑行一丈余,才停下,此等功夫,純粹靠的是醇厚的內(nèi)力,宋婉兒和阿必達(dá)輕輕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功夫和這個和尚相差甚遠(yuǎn)。
窩闊他哈哈大笑,將身上錦袍脫下,親手披在蔣子文身上,雙手將他扶起,“教主神功,震爍古今!”
蔣子文這才睜開眼睛,“降魔伏妖,本是佛門弟子責(zé)任?!?p> 窩闊臺馬上吩咐侍從,就在御花園設(shè)宴,祝賀法王收服異獸,他拖著蔣子文的手,拉他坐在自己身邊,十分親熱,蔣子文一時風(fēng)頭無量。
宋婉兒甚是無聊,也不喜蔣子文,只要他在,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刺殺窩闊臺的,其實(shí)也不想殺他,便道:“耶律楚材,我要走啦?!?p> 耶律楚材跟她雖新相識,但也了解她的脾性,知道她覺得不舒心馬上要離開,純碎由心而發(fā),沒得半分勉強(qiáng),其實(shí)自己今晚兩次死里逃生,多虧了這姑娘,自己也想離去。
站起來道:“大汗,臣不勝酒力,與宋姑娘先行告退?!?p> 窩闊臺大手一揮,示意答允,蔣子文卻冷冷道:“宋姑娘請留步”
他說的是漢語,宋婉兒停住道:“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p> “蔣子文向著天打個哈哈,“耶律大人,你可知宋姑娘的來歷?”
“不知,今日新相識,卻得姑娘兩番搭救,實(shí)是我的救命恩人?!?p> 其實(shí)他聽得蔣子文如此說來,如何不知他與宋婉兒有恩怨,但他有心要維護(hù)她,所以將話說滿,擺明要蔣子文賣他一個人情。
“哈哈,原來大人跟她是新相識,難怪不知她的來歷,宋姑娘我問你三個問題,你回答假如耶律大人執(zhí)意要帶你走,我就不阻攔,除非大汗下令。”
他的話語極之陰險(xiǎn),一來將耶律楚材拉入這趟渾水,仿佛自己賣人情給他,但是后著卻是大汗下令又另當(dāng)別論。
“宋姑娘,你可認(rèn)識南宮少游?”
“他是我?guī)煹埽孕∫黄痖L大,情同姐弟?!?p> “好,第二個問題,南宮少游可認(rèn)識闊出太子?”
“聽說闊出是他擒拿然后讓靈兒殺的?!?p>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特別是耶律楚材,他如何不知闊出是窩闊臺最疼愛的兒子,本來他的能力與蒙哥不相伯仲,蒙古地位是要傳于他的。
窩闊臺臉上并無任何喜樂表情。
“第三個問題,宋姑娘此番進(jìn)攻,意欲何為?”
“我是來刺殺蒙古皇帝的”此言一出,眾蒙古武士聽得白無常低聲翻譯,早已拔出身上的武器,就等窩闊臺一聲令下。
而耶律楚材心中苦笑,“哎,想來今天還是難逃一劫,宋姑娘救了我兩次,第三次卻為她而死,想來也不冤,只可惜了我滿腹壯志!”
只聽得宋婉兒接著道,“但是看到蒙古皇帝后,他雖沒上乘武功,身上那攝人的氣勢更甚于武功高強(qiáng)的你,而且有書中所說的皇者之氣,我見過趙盷,他跟蒙古皇帝想必相差甚遠(yuǎn),想來大宋終會亡于此人手上,我只希望他能聽從耶律楚材的意見,到時少殺人便是!”
耶律楚材聽罷,心中暗喜,“想來九死還有一生的機(jī)會”,低下的眼睛偷偷瞄了窩闊臺一眼,只見他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看來生又多了兩分把握”
宋婉兒天真爛漫,就是最笨的人也看得出,她的直言,甚于千萬討好獻(xiàn)媚的言語,窩闊臺聽得十分受用,心道“此女子竟然因?yàn)槲业耐?yán),而放棄殺我的念頭,看來我必是天命所歸,而她口稱見過趙盷,想來不假,連她也說趙盷大不如我,我定亡宋,定然千真萬確,哈哈,哈哈”
蔣子文察眉觀色,知道今日想取這女子性命,未必成事,“好,等出了皇宮,只要遮那那賊禿不出手,沒人可救她”,他知道窩闊臺極有主見,自己強(qiáng)加勸說只會適得其反,所以也不作聲。
“你師弟殺我愛子,我定會將他碎尸萬段,但本王恩怨分明,并不遷怒于你,今日憑你一句話,他日攻入宋境,蒙古鐵騎不會濫殺無辜,拔都,你記住,也要跟蒙哥說,但是你進(jìn)宮立心不良,我該如何處罰你呢?”
宋婉兒道:“你是蒙古皇帝,我是宋人,趙盷尚不能處罰我,你的命令我更是不從,喂,窩闊臺,你聽著,今日你最好讓蔣子文出手殺我,這里沒人是我敵手,如果放我走,你日后要為難南宮少游,我定必已死相拼!”
眾人聽得她直呼“喂,窩闊臺”,而且揚(yáng)言日后以死相拼,實(shí)在大膽之致,而她端莊的易容,淡定的神態(tài),率真的言語,早已融化了直爽的蒙古人,很多人都不想她就這樣死了。
而耶律楚材卻心中暗道:“今天可以全身而退啦!”
果然窩闊臺哈哈大笑,“好,難道我會怕你小小一個姑娘,耶律楚材,你當(dāng)下便領(lǐng)她離去,任何人不得與她為難,就等你匯合南宮少游,我才取你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