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十歲時,在大街上看到警匪大戰(zhàn),一定興奮多于恐懼,到了二十歲,估計恐懼多于興奮。所以,有句話叫出生牛犢不怕虎。
到了三十歲,除了興奮和恐懼,大多會多出幾分沉穩(wěn)。
羅稚言雖然還不到三十歲,但剛經(jīng)過了一次生死考驗,故而當(dāng)匪徒的槍口對準(zhǔn)他的腦袋的時候,他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服從。
雕弓茶社和天狼俱樂部分別在相鄰的兩個街道,據(jù)羅稚言所知這里同天狼是一個老板,拿著天狼俱樂部的會員卡,到這里可以得到優(yōu)惠服務(wù)。
雕弓茶社環(huán)境優(yōu)雅,設(shè)施一流,不僅提供各式各樣的茶品,也有咖啡、紅酒等各種飲料和西點,價格還不貴。
從天狼俱樂部步行到這里大約15分鐘,大多數(shù)會員都喜歡從天狼出來后到雕弓茶社小坐休息。羅稚言和祁云弘也經(jīng)常過來。
三個小時前,羅稚言陪著安圖雅逛街,祁云弘一人去天狼俱樂部,約好在雕弓會合。
說逛街還真是逛街,安圖雅拉著羅稚言東走走西逛逛,買了些不起眼的小東西,說著毫無營養(yǎng)的閑嗑,但看得出,安圖雅樂在其中。
羅稚言也覺得很輕松,答應(yīng)安家的婚事本來就是一時之氣,現(xiàn)在安圖雅不提,羅稚言當(dāng)然也不會提。其實他對安圖雅的印象并不差,如果不提到婚姻,倒是很愿意和安圖雅在一起說話。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說說笑笑進了雕弓茶社。羅稚言為安圖雅叫了一壺茉莉花茶和提拉米數(shù),給自己要了一份咖啡和一份特別的點心,然而幾分鐘后,伙計送上來的不是食品,而是一把槍,槍口直接頂上了羅稚言的腦袋。
“別動,慢慢站起來,到那邊去?!鄙硢《趾赖纳ひ?,不大,卻很有氣勢。
羅稚言緩緩起身,才發(fā)現(xiàn)雕弓茶社里持槍的彪悍男子足有十四、五個,從各個位置上逼起了數(shù)名客人。羅稚言心里微微一沉,他雖然不知道那些客人叫什么,但有幾乎都眼熟,是天狼俱樂部的人,有兩個人還同羅稚言組過隊。
是針對天狼俱樂部的?
“站起來!”沙啞的男聲又沖著安圖雅吼道。
突如其來的事情嚇得安圖雅小臉煞白,身體不有自主地發(fā)抖,竟一時沒有站起來。男人似乎有些不難煩,伸出手想拉她,手尚未碰到安圖雅的身體,已把她嚇得尖聲大叫。
“閉嘴!”男人拉的動作變成扇巴掌,掌風(fēng)距離安圖雅水嫩的笑臉不足一厘米處,被羅稚言叼住了手腕。
“放手!”男人愣了一下,隨即頂在羅稚言頭上的槍一用力,同時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咔嗒聲,羅稚言知道那是保險打開了。
松開男人手腕的同時,羅稚言就勢將安圖雅一把拉近了自己的懷里,手掌微微用力,低聲道:“別怕!”
安圖雅那一聲尖叫如同導(dǎo)火線,引爆了茶社內(nèi)數(shù)個女子的尖叫聲,然而所有的尖叫聲也都嘎然而止,顯然受到了與安圖雅相同的待遇。
雕弓茶社的正廳足有近千平米,精致典雅的茶座沿四面墻壁擺放,中央是一個活動的吧臺。如今吧臺被推到一邊,持槍男人們將眾人逼到茶社中央,讓大家雙手放在腦后蹲在地上,禁止彼此交流。
隔著半透明的茶社大門,能模糊看到茶社門外陸續(xù)圍了不少警車,吵雜的聲音隱隱傳來。
幾分鐘后,羅稚言明白,這并不是一次針對天狼俱樂部的行動,而是他們不幸成了一伙匪徒的人質(zhì)。
留下四個拿著微沖和突擊步槍的匪徒看管著眾人,其他人陸續(xù)從茶社的各個地方將所有的客人和服務(wù)生都帶到了中央地帶。散落在茶社中不覺得有多少人,集中在一起居然也有五、六十人。羅稚言覺得眼熟的天狼俱樂部人有十多個。可惜,天狼俱樂部的槍是禁止帶出門的,否則……
羅稚言心中嘿嘿冷笑了數(shù)聲。
又有幾個人被押著蹲在了羅稚言的身邊,羅稚言微微側(cè)頭,臉上浮上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又有兩個俱樂部的熟人,四丫和二哥。
四丫身材細(xì)高,皮膚白皙,長相也十分清秀,穿上女裝,堪稱美人,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純爺們。
天狼俱樂部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會員彼此之間都稱呼代號,羅稚言在天地不仁游戲中隨手輸入的ID羅輯就是他在天狼的代號。
四丫的本名叫什么估計沒幾個人知道,大家都叫他四丫。
聽說他有三個姐姐,還有兩個很小就夭折了的哥哥。四丫小時候身體也不好,家里人為了讓他平安長大,一直把他當(dāng)女孩養(yǎng),稱他四丫。
偷偷地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三個小時了,祁云弘這會兒估計就在外面,Shit,這是一伙什么人,居然跑到這里撒野。
外面在大概在喊話,只是茶社的隔音實在做得太好了,如此安靜的情況下,仍然聽不清說什么。
一直抱著頭的手臂有些發(fā)酸,羅稚言輕輕動了一下,立刻被一雙穿著堅硬皮靴的腳踹倒,隨之一聲厲吼:“不許動,蹲好!誰動斃了誰!”
羅稚言呲著牙蹲好,心里清楚是遇上亡命之徒了。
蹲著雙手放在腦后的這個動作很費體力,安圖雅一定堅持不了多久,方才羅稚言已經(jīng)試了匪徒的態(tài)度,那一腳踢在羅稚言身上不過有點疼,踢在安圖雅身上一定會受傷。
慢慢地移動腳步,羅稚言緩緩地靠近安圖雅,俯下身,輕輕支起安圖雅的一個手肘,讓她省一些力氣。
這一番小動作羅稚言做得很慢,很小心,瞞過了看守,但卻沒瞞過蹲在他們旁邊的四丫。
“哎呦!”四丫忽然力道很大地撞到了羅稚言身上,同時發(fā)出大聲呻吟。
羅稚言毫無防備,被四丫撞得重心不穩(wěn),撞倒了本已經(jīng)快堅持不住的安圖雅,隨著安圖雅向前摔倒,眾人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紛紛跌倒在地,呼痛聲、驚叫聲此起彼伏。
怕壓痛了安圖雅,羅稚言剛想起身,發(fā)現(xiàn)壓在自己身上的四丫一用力,把自己壓得更實了。
羅稚言一愣,聽著四丫發(fā)出比誰都大的慘叫聲,明了地笑笑,法不責(zé)眾。
果然,負(fù)責(zé)為守衛(wèi)的其中一個男人很粗暴地呼喝了一番后,見多數(shù)人還躺在地上,便沒有再強求爬起來的人將手放在腦后。
四丫差不多在最后才爬起來,起來前還在羅稚言的大腿部使用蹭了一下。
羅稚言苦笑,這丫的報復(fù)心理太強了。還記著上次CS大戰(zhàn),自己爆了他的頭。
門外的警察似乎與匪徒們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羅稚言身后一把沙啞的嗓音正在發(fā)號著施令,六個全服武裝的彪悍男人跑步到門口,分列站兩邊。
羅稚言剛把身體向后轉(zhuǎn)了一點,肩膀就被槍托狠狠地砸了一下。
“不許動!不許抬頭!”
聲音同動作一樣粗暴,但羅稚言可以確定,不是最初那個拿著槍將他逼過來的男子。
這一群匪徒不僅兇狠、殘暴,而且人數(shù)似乎不止最初看到的十五六個。
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茶社的大門被推開了。
一個人走了進來。逆光,看不清臉孔,只覺得來人身材高大而結(jié)實,穿著一身戎裝,開門的那一刻,仿佛神祗。
人們被希望感染,發(fā)出一陣騷動,然而很快被一聲槍響嚇住了。
是羅稚言身后傳來的槍聲,接著沙啞而緩慢的聲音響起:“很有膽識?!?p> “既然我來了,你也該履行承諾,讓他們離開?!?p> 沉穩(wěn)而熟悉的男聲,羅稚言心頭一動,微微抬頭,果然是雷格。
與羅稚言見過的雷格不同,穿上戎裝的雷格隱隱散發(fā)著懾人的威力,緊繃的臉上嚴(yán)肅而沉靜,沒有一絲緊張。仿佛走進的不是荷槍實彈的茶社,而是普通的會議室。唯一的區(qū)別是他自然舉起的雙手。
一荷槍男人上前迅速而熟練的搜身。
雷格如同沒有感覺一樣放任他人搜身,而他的目光始終堅定而冷漠地望著羅稚言的身后。
可以想象二人的目光一定膠著,恍若實質(zhì),極具攻擊力。
片刻,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卻說了一句羅稚言聽不懂的話。
接著看管他們的四個男人中有兩人走進眾人,粗暴地將女人和老人拽了起來。
“稚言。”
男人的手臂剛剛伸向安圖雅,她已驚叫著撲向羅稚言。
“你們要干什么?!绷_稚言毫不猶疑地將安圖雅護在自己的懷里,厲聲問道。
“放她出去,怎么,不愿意?”男人推搡了一把羅稚言,將安圖雅拉到一邊。
“稚言!”安圖雅緊緊拽著羅稚言的手,驚恐地叫著。
“松開!”男人調(diào)轉(zhuǎn)槍托,沖著兩人的手就要砸。
“慢著!”羅稚言連忙身體借勢一轉(zhuǎn),避開男人的槍托,安慰道,“別怕,跟他們出去?!?p>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安圖雅哭道。
“留下的人都的死,你愿意留下?”男人冷笑道。
“愿意!”安圖雅一步又蹭進羅稚言的懷里。
“嘿嘿,還是個情種,既然不想出去,那就留下,我不在乎多殺一個。”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槍,又去拉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