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田爾耕的話,王在晉一陣默然,臉上的神情也不是很好看,他承認(rèn),田爾耕說的有一定道理,錦衣衛(wèi)從始至終和文官就不是一路人,錦衣衛(wèi)維系的是皇權(quán)。
東廠的設(shè)立,雖然是監(jiān)視和督查錦衣衛(wèi),但是實際上還是維系皇權(quán)。
如果不是自己和田爾耕的私人關(guān)系,自己也不會聽到田爾耕說這樣的話。關(guān)鍵在于,話是這樣說,可是真的到了做事情的事情,田爾耕也不會看在自己兩個人的關(guān)系上,不針對自己,已經(jīng)是因為兩人的私交了。
“袁可立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我覺的你說的有道理!”王在晉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另外一個人呢?你提到的另外一個人是誰?不會還是和孫承宗靠的進的人吧?”
田爾耕一笑,淡淡的說道:“原本沈有容是一個個非常合適的人選,只是可惜了!”
沈有容?王在晉怎么可能沒聽過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少年時便立志從戎報國,萬歷七年中應(yīng)天武試第四名,后北上投軍,先后在薊遼、閩浙、登萊等邊防或海防前哨服役。因?qū)伊⑵婀?,由旗牌官逐步擢升為都督同知?p> “沈有容是武將,怎么可能入內(nèi)閣?”王在晉一擺手,對田爾耕說道。
“我沒說讓他入閣,而是讓他去遼東!”田爾耕一笑:“他可是一個非常得力的人選!”
沈有容當(dāng)然是一個得力的人選,無論是平倭寇,還是打臺灣,又或者是在遼東率領(lǐng)水師作戰(zhàn),沈有容都是一個人才,戰(zhàn)功彪炳,以一個武人的身份坐到這個程度,在王在晉聽說的人當(dāng)中,無出其右。
“可惜沈有容死了!”田爾耕也是一臉的惋惜,笑著說道:“現(xiàn)在是出不來了!”
王在晉一愣,沈有容死了?不由詫異的問道:“沈有容什么時候死的?”
“前些日子!”田爾耕嘆了一口氣:“他天啟四年的時候辭官,那個時候已經(jīng)六十七歲了,雖然又活了三年,可是還是沒熬過去,人不在了,倒是挺可惜的!”
王在晉默然,這樣一個人死了,當(dāng)然是很可惜的,不過這不是他關(guān)心的,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再提他已經(jīng)沒有實際意義了。
“說你的人選!”王在晉瞪了一眼田爾耕,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說一個死人有什么用!”
田爾耕一笑,接著說道:“有了孫承宗和袁可立,當(dāng)然不能再選他們的人,但是也不能推舉和魏忠賢走進的人,因為沒有什么合適的人選,如施鳯來之徒,麻煩的很。”
的確很麻煩,這一點王在晉也知道,不但他們會對你指手畫腳,還會對人事上亂插手,安排自己的親信,甚至是你還需要花費銀子打點他們,與他們沆瀣一氣。
如果自己還想和他們走在一起,那自己也不用費這么大的力氣了。
“我推舉的這個人叫做孔貞運,有沒有印象?”田爾耕看著王在晉,期待的說道:“他沒黨派,為人也公正,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選哦!”
“孔家的人?”王在晉一皺眉頭:“孔家的人合適嗎?”
說道孔家的人,天下只有一個孔家,那就是孔子的家人,至圣先師的后人。
孔貞運也不例外,他是孔子的第孔子的第六十二代孫,想了想,王在晉對這個人還真是不了解,不由的問道:“孔貞運的資格夠嗎?”
“當(dāng)然!”田爾耕點了點頭說道:“萬歷四十七年成己未科莊際昌榜進士第二人,授翰林院編修。天啟五年,充任會試考試官,充經(jīng)筵展書官,纂修兩朝實錄,天啟七年,升左春坊左諭德?!?p> “他的資歷雖然入閣稍有欠缺,但是對你來說,他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
王在晉默然,他對于田爾耕塞給自己的人,給自己制定的計劃,心里很清楚。雖然這里面有為了他自己的想法,但是對自己來說,沒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可是孔貞運,真的能行嗎?
“孔貞運為人耿直,凡是都是對事不對人,雖然不太懂軍事,但是能夠從善如流,為人好才拿他人之建,并不是剛愎自用之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作為給你保駕護航之人!”
“孫承宗和袁可立,你自己也說了,他們和你不是一路人,但是有了孔貞運斡旋,你可保無虞?!?p> 孔貞運?王在晉輕輕的點了點頭,雖然沒接觸過,但是可是試一試,便說道:“即便是他合適,你也說了,他的資歷并不太夠,想要推舉,怕也是要費一番力氣!”
“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內(nèi)閣大臣都希望保住自己的位置,東林黨人虎視眈眈,就連我們自己內(nèi)部覬覦之人也不在少數(shù),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p> 田爾耕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不過你別擔(dān)心,我手中也有一些人,只要你向皇上推舉之后,我馬上讓人上奏折為孔貞運造勢,然后就會讓人正式推舉,相信問題不大。
王在晉古怪的看著田爾耕,那意思非常的明顯:你還有這個能耐?
“小瞧人了是不?”田爾耕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了這么半天,他也有些口干舌燥了:“我們錦衣衛(wèi)的能量你想象不到,這些年我們手里握了不少東西,想找?guī)讉€人說話,還是不費力氣的!”
威逼?王在晉瞬間明白了,朝堂上屁股下面不干凈的人有很多,加上這些年跟在魏忠賢身邊,田爾耕還這是握著很多人的把柄。
“好,按你說的辦!”王在晉看著田爾耕,最后咬了咬牙說道:“那你自己呢?要什么時候動手?”
“那要看上意,不過也不會太久了,皇上的耐心應(yīng)該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咱們走著看!”一口喝干了杯子里面的茶水,田爾耕眼中閃過一抹厲芒,這一次是自己的危機,很危險,但是也是機會,從新獲得皇上信任的機會。
為了這個機會,無論是誰擋在自己面前,自己都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行了,我該走了,天也不早了!”田爾耕站起身子:“你盡管放開手腳去做,我會在后面幫你的,朝堂上的人和事,我也不幫你盯著!”
王在晉點了點頭,暫時和田爾耕結(jié)盟,自己心里也能踏實一些。相比起李夔龍之流,王在晉更愿意相信田爾耕,以前的交情且不說,這一次自己可是和田爾耕站在共同的利益點上。
攪亂朝堂,變兩黨對立為三足鼎立,這是自己需要的,不然根本就沒有活動的空間,當(dāng)然,也是田爾耕需要的。
在這里面,王在晉也往更深層的方向去想,這也是皇上需要的。
田爾耕如此做,未見得沒有皇上的意思在里面,他估計也沒和自己說實話,不過也沒關(guān)系,是皇上的意思更好,事實證明,抱住皇上的大腿比什么都強,魏忠賢之所以能囂張跋扈,還不是因為此?
在田爾耕和王在晉結(jié)束談話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皇宮大內(nèi),崇禎皇帝還沒有休息,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王承恩和方正化的匯報。
“皇上,今日王在晉進京,左副都御使李夔龍在城門口迎接,想要和王在晉詳談,為其接風(fēng)!”方正化躬著身子,認(rèn)真的說道。
李夔龍?崇禎皇帝冷笑,終于坐不住了?找上了王在晉,想了想,崇禎皇帝問道:“結(jié)果呢?”
“王在晉推脫了,直接住進了驛站!”方正化連忙說道:“不過我們的人看到了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田爾耕田大人,他看樣子也是去迎接王在晉的,只不過李夔龍出現(xiàn),田大人就沒出現(xiàn)。”
“田爾耕嗎?”崇禎皇帝喃喃道:“看樣子各黨派之間的牽連真的很深,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也準(zhǔn)備參合一下?”
站在一邊的王承恩看了一眼方正化,心中不禁感嘆,這位方公公的手段真的挺厲害的。接手東廠短短的時間,明探暗探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作用了,能夠為皇上探聽到消息了。
方正化對于崇禎皇帝使用田爾耕很警惕,錦衣衛(wèi)和東廠本就是競爭關(guān)系,如今東廠清洗,元氣大損,錦衣衛(wèi)卻實力不減,對自己未必是什么好事情。雖然不敢公然的對錦衣衛(wèi)做什么,但是私下上點眼藥還是可以的。
崇禎皇帝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轉(zhuǎn)移話題說道:“皇宮里面的事情做的怎么樣了?”
“回皇上,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大體的清查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總共查出了一千三百二十人,其中宮女六百四十三人,太監(jiān)六百七十七人,查出錢財一百七十二萬兩,金銀珠寶一千八百六十二件?!蓖醭卸鞴碚f道。
微微一愣,崇禎皇帝面帶嘲諷的說道:“太監(jiān)都比朕有錢,一百七十多萬兩,真是讓朕沒話說!”
“回皇上,王體乾一干人等占了大頭,但是這也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在另外兩個人的手里!”王承恩看了一眼方正化,接著說道:“這兩人牽扯甚大,奴婢不敢私自做主!”
“何人?”崇禎皇帝瞇著眼睛,聲音低沉的問道,其實不問,崇禎皇帝也能猜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