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仁濟醫(yī)院骨科病房安靜的只能聽到氧氣瓶里的泡泡聲。
此時,醫(yī)生值班室門外的敲門聲由小到大、由慢到快,一聲緊過一聲,從“篤篤篤”到“篤昂篤昂篤昂”。
“董醫(yī)生,你快起來看看20床吧,快不行了!”小護士見敲(砸)門不應,干脆在門外嚎道。
門“刷”的一聲開了。
說時遲那時快,董凱一聽說“不行了”,一把拉開站在門口的小護士,風一樣的往20床的病房跑去。
小護士見狀緊跟在后面,氣喘吁吁道:“20床,他………他說他疼的快不行了?!?p> 董凱一聽,緊急“剎車”停了腳步,小護士沒防備,“篤昂”一聲撞在了董凱身上,追尾了!
“邵大玲!你!………”董凱氣的亂顫,從牙縫擠出幾個字道。
“我怎么了?病人喊疼,我不能不匯報啊,你說是吧?”小護士一副無辜的表情。
“他術后剛過12小時,麻醉藥效過了,沒用鎮(zhèn)痛棒,就是會疼,我已經(jīng)告訴病人了,再說我20分鐘前才下了醫(yī)囑給他一粒安芬待因止疼,藥是你自己親手喂他的,我………你還要我怎樣?!”
董凱每20分鐘被敲醒一次,剛睡著就被敲醒,剛睡著就被敲醒,眼睛里布滿紅血絲,還瞪得溜圓,直盯著小護士問。
小護士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傻了,站在那兒不說話。
董凱轉(zhuǎn)身,還是去看了看病人。
回到護士辦公室,敲了敲桌子。小護士“噌”一下站起來。
“病人已經(jīng)睡著了?!倍瓌P還想發(fā)作,見小護士一副犯了錯的樣子,只好作罷。
他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溫水喝著。
“我再去看看,不會是疼死了吧?!毙∽o士嘀咕道。
董凱一口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哇”一口笑噴出來,又覺得不想給小護士好臉,必需憋著笑,憋得自己連連嗆咳了幾聲。
此時,小護士已經(jīng)起身去往20床,沒有理會喝水都喝嗆了的董醫(yī)生。
董凱朝那個背影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回值班房去了。
他脫了白大褂,剛一躺下就想坐起來,總感覺小護士的腳步正在逼近值班室。
哎,都落下毛病了。
難怪啊,幾個醫(yī)生都在吐槽,還編了個值班四大喜事的口訣——沒急診不開刀邵大玲不敲門不用打石膏!
毫無睡意的董凱哭笑不得。
邵大玲,我算是認得你了!
邵大玲,這名字誰給起的?是人名嗎?太草率了吧。
越想越氣不過的董凱一骨碌坐起來,穿了白大褂,直往護士辦公室奔去。
到了護辦室,見小護士在埋頭寫病歷,他呼啦一下從桌子下抽出一張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沖著小護士道:“我就睡這了,省得你敲門!”
說完,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待他醒來時,燈如白晝,刺得他睜不開雙眼,舉起腕表一看,五點多一點。
哈哈哈,一個半小時了,那個小護士竟然一次沒喊他。
等眼睛適應了燈光后,他四處看了看,沒見小護士的身影,就準備起身去值班房再躺會。
站起來時,一件棉服從后背滑落,他撿起來一看,是一件紅色的款式老舊的棉襖。
那是小護士看他睡的香,怕他凍著,就把自己從家里帶來御寒的棉服給他蓋著了。
董凱提溜著那件紅棉襖,回了值班房,順手將它甩在床尾。
天就快亮了,按照常理,這個夜班應該不會再有什么情況了,可以再瞇瞪一會兒,起來洗漱一下,吃個早飯,寫個交班,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董凱正在心里盤算著。
“篤篤”,不一會兒,值班房的門外響起了那個讓人抓狂的聲音。
董凱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把門一拉:“說!又怎么了!”
門外的人有些尷尬,站在那兒進退兩難的樣子。
董凱定睛一看,不是那小護士,是前兩天相親對象,南門小學的音樂老師。
“你怎么來了?”董凱很快恢(披)復(上)原(人)形(皮),一如往常的溫和謙遜彬彬有禮。
老師有點不太好意思道:“我來給你送早餐,沒打擾你吧。”
“不打擾不打擾,進來坐?!倍瓌P接過早餐盒。
老師將餐盒一層一層打開,咸鴨蛋、蛋糕,豆粥,小菜擺了一桌子。
董凱微微皺了皺眉。
本來還打算下了夜班約她去看電影呢,這下好了,免了!
這女人太主動,賢惠的場合和時間都不對,pass!董凱心說。
看那個老師還坐在那兒,沒有要走的意思,董凱心生一計。
他借口去倒水給老師喝,到護辦室找到小護士,跟她交代了幾句話。
待他轉(zhuǎn)回值班房才半分鐘,只見那小護士連跑帶喘的出現(xiàn)在值班房門口,連聲道:“快,快,古董!急診科會診,要出人命了!”
董凱一拍桌子,“皮啊”一下起身,拿起白大褂就往外走,邊走還不忘回頭對那老師說:“你回去吧,回去吧?!?p> 兩人一前一后跑去護士辦公室,董凱閃進了護辦室里面的治療室內(nèi),聽著外面的動靜,還擠眉弄眼讓小護士看著走廊。
大約兩分鐘后,一陣高跟鞋聲出現(xiàn)又消失,董凱知道老師走了。
他從治療室出來,常舒一口氣,一副解脫的樣子。
小護士見妝,朝天花板翻了一下白眼,心說道,得瑟!膚淺!無情!
這個白眼正好讓董凱看到了,這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這眼神,分明是赤裸裸的鄙視。
神馬意思?!
他董大凱,屁股后面小護士一堆,要不是他不想找護士,哪還要出去相什么親,他可不是什么大齡剩男,他是鉆石王老五!
不過這些話總不能這么直白的說給那小護士聽吧,豈不是讓自己更跌份。
再看那小護士,依舊寫著交班,就當剛才所有的事情沒發(fā)生一樣,也當自己不存在一樣。
這讓董凱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可笑。
“高跟鞋不該穿來醫(yī)院,你說是吧?”半晌,他弱弱的說了一句。
嗯!
小護士從鼻子里哼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