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著整座輝煌的皇城,一行大雁在長空中遠去,宮柳抽出的綠色新枝在微風(fēng)中搖曳,疲倦無力的皇城似乎正在漸漸蘇醒,陽光一點一點爬上朱紅的宮墻,窺探著皇城的新生。
“皇上,您一早就看出了那位姓關(guān)的公子,哦,不對,總之,您第一次就發(fā)現(xiàn)她是女扮男裝了?”宣禮看著在御書房里踱來踱去似乎心有憂思的皇上問。
“嗯?!?p> “皇上不愧是皇上。”聽到皇上的回答,宣禮努力稱贊道并且也稍微安心了一些,原來主子并不是好男風(fēng)。
他想盡力調(diào)節(jié)一下現(xiàn)在嚴肅略微沉悶的氣氛,自從皇上從丞相府回來后,便一直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語,房間里連估計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宣禮實在不習(xí)慣這樣緘默表情嚴肅的皇上。
“嗯?!北睂m瑛依然只是頭都不抬敷衍。
宣禮見主子回應(yīng)冷淡,還想找點什么來活躍一下氣氛,門被敲響了。
“是誰沒有召見便來了,皇宮里的規(guī)矩越來越是個形式了。”宣禮嘴里嘟囔著去開門,見到門外的人宣禮大驚失色。
“怎么?見到我就這么害怕嗎?”北宮衡一身便服立在門口,迎著陽光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語氣淡淡沒有任何情情緒。
“丞相大人!”宣禮急忙退至一旁讓出道,行禮。
“參見皇上!”北宮衡走進來恭恭敬敬地向北宮瑛行禮。
“免禮,皇…咳咳,丞相大人怎么來了?”北宮瑛看到北宮衡來了臉上竟有藏不住的欣喜,只是隨后便趕緊收起這副表情,有些陰陽怪氣地問。
“怎么?皇上不歡迎我來?”
“朕怎么敢將為國家操勞的丞相大人拒之門外,只是丞相大人找朕可有什么事?”
宣禮注意到這一次皇上說話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他鄭重地自稱朕,絲毫不像從前那般語出隨意。
“我只是來看看皇上這次出宮回來之后,可有什么變化?!?p> “如果丞相大人只是來看笑話的就請回吧,想必所有人都還在對丞相大人遇刺重傷在床信以為真,丞相大人這樣進宮不怕被人看見?!北睂m瑛瞥了一眼北宮衡身上的常服,不是平時上朝的朝服,想必也是為了隱人耳目。
“本來是來告訴皇上,您在芳甸鎮(zhèn)遇刺一事,我已經(jīng)大概掌握了幕后主使的消息,既然皇上不想見到我,那我走便是了?!北睂m衡說著提腳就要離開。
“皇叔,請留步?!贝饲榇司?,北宮瑛妥協(xié)了。
“皇上,您雖說是悄悄回宮,但想必再過兩天,也瞞不住了,諸位大臣便都會知曉皇上已回宮,您不在的時候積壓的政務(wù),如今我已閉門謝客,那此時朝堂上的事大家應(yīng)該會蜂擁而來請示皇上,還請皇上做好心理準(zhǔn)備才是?!?p> “朕知道了,丞相大人還是說說帶來的消息吧。”聽到北宮衡的話,北宮瑛心中一緊,哀怨連連。
想到群臣擠滿整個御書房你一言我一語的場景光是想想,便覺得背脊一陣發(fā)涼頭也不禁有些疼起來了,但北宮瑛還是極力掩蓋住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
“是,關(guān)于上次遇刺的事……”北宮衡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掌握的消息,北宮瑛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宣禮在一旁昏昏欲睡,只得站在一旁斟茶倒水,正午到了的時候,宣禮命人從御膳房端來午膳。
在宣禮看來,對于這次的事,皇上似乎格外的上心,仿佛下了什么決心一樣,丞相大人仔細說著皇上離宮期間的事情,皇上便也耐心認真地聽著,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光景。
兩人討論完政事,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夕陽從宮墻邊漸漸落下,溫?zé)岬挠鄷焹A瀉在琉璃瓦上,顯得十分祥和。
北宮衡踏出御書房的門,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神色似乎也有了些光彩。
“恭送丞相大人?!毙Y行了一禮送別北宮瑛。
“宣禮。”
“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甭牭奖睂m瑛的呼喚,宣禮立馬走過低首垂眉地答道,皇上坐在木椅上,閉著眼全身放松地往后靠在椅子上。
“去通知眾大臣,明日來上朝。”北宮瑛享受著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最后一刻安寧,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語氣平穩(wěn)地道。
“是?!?p> “另外,今天我和西文公主一起用晚膳?!北睂m瑛想起他年幼的皇妹,這段時間,她是怎么獨自度過深宮里的漫漫長夜的呢,真是個不稱職的哥哥啊,自己逃跑了卻未曾想只有自己可以依靠的妹妹要怎么辦。
“奴才這就去準(zhǔn)備,奴才告退?!毙Y慢慢離去關(guān)上御書房的門。
事到如今,也沒得選了,除了面對這一切,還能有什么別的辦法可以脫離這一切的呢。
自登基以來,不理國事,不納妃子,也不聽從任何人的話,自己隨心所欲,躲在后宮之中,閉上眼不去看這破碎的山河,不去聽眾臣的進諫,他一直都在苦思冥想著如何從一切里脫離的辦法。
三年的日日夜夜,他心中惴惴不安,卻又無法完全逃離,夜夜在夢里都能夢見父皇對他的失望,皇兄對他的指責(zé),他不想被奉為君王,也沒有做好做君王的準(zhǔn)備,如今被迫坐在這王座上,他又該如何呢?
“誰能告訴朕如何做一個君王呢?”北宮瑛閉著眼喃喃低語,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輕微的聲音很快便吹散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