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楓筑城已早早入定,只剩下嗚咽的風(fēng)聲肆無忌憚地游走在大街小巷之中,借著街上幽光,一條黑色的人影快速穿梭在屋檐之上,那人身輕如燕,很快便脫離了漆黑的深巷里緊盯著的視線中。
那人影漸漸消失在鱗次櫛比的高樓中,越走人煙卻是越稀少,隨后躍進一座院子,立在一間房門外。
“閣下既然來了便請進吧?!蔽輧?nèi)傳來一個中年男子低沉的聲音。
“尚書大人,別來無恙?!眮砣送崎T而入,揭下面罩,長眉連娟,色若秋月縈懷,一雙如在瑤池里洗過的眼眸中蘊藏著七分寒意,微翹的嘴唇卻帶著三分春意,猶如初春剛開化的湖水。
“是你?”男子看到來人神情有些許驚異,卻不知驚詫的是面前這女子傾城的美貌還是意料之外的訪客。
“難得溫大人竟能認(rèn)得出我。”女子露出人前少見的笑意道。
“認(rèn)得姑娘也是純屬意外,也是在下的榮幸,還得感謝立雪夫人,不知姑娘如何稱呼?”男子轉(zhuǎn)移了停駐在女子身上的眼神,放下手中的書,語氣有些玩味。
早就聽手下的人說城中來了一個絕色女子,姿容比吟扇更勝幾分,讓人過目不過,他自然是暗中派人查探過此女的來歷。
“媚三千?!迸訑咳莸?。
“那不知三千姑娘今日來所為何事?”男子面色波瀾不驚,站起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假裝饒有興趣的問。
“自然是來找溫大人尋求合作?!?p> “噢?在下不記得與立雪夫人有何交情?!蹦凶诱Z氣平靜,但卻迅速地轉(zhuǎn)動雙眸,眉間略帶警惕之色。
“溫大人刺殺皇上的一事失敗,東窗事發(fā)也是遲早的事,溫大人難道不想想自己的退路嗎?”
“噢?姑娘此話可不能亂說。”
“溫大人,明人不說暗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掩飾?!?p> “就憑那個毛頭小子也想和我斗嗎?他現(xiàn)在還在為后宮中那幾個夫人頭疼吧。”男子不屑地笑笑。
“那溫大人可是有十分的把握可以斗得過如今的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又如何?我不會讓他這樣不可一世地活著!”提到丞相大人,男子的語氣加重了幾分,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舒風(fēng)夫人背叛了你,十二爺也背叛了你,溫大人可還有籌碼?”
“沒有十足的證據(jù),就算是丞相大人也難動我分毫?!?p> “證據(jù)?舒服夫人的胞弟可是在我們手中。”三千負(fù)手而立,昂首道。
“那個少年是也是你們的人?”男子回想起那一夜帶著云影離開的那名少年,忽然間竟有些失神,果然當(dāng)初不該斷然相信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溫大人是不是無法相信我的話,畢竟沒見過那名少年在芳甸鎮(zhèn)露過面,暗中調(diào)查也沒有查到與我們有關(guān)系,他是不是偶遇了你無意間提起他與當(dāng)今的丞相還有皇上有深仇大恨,然后給你講了一個又長有悲慘的故事于是你便收留了他,最后他便幫你劫走了云影?!比Ю湫χ晃逡皇馈?p> “你,原來是這樣,這次是我失察了?!甭牭饺У脑?,溫尚書如卻是毫無慌亂之色,語氣依舊平靜。
“不是溫大人失察,而是溫大人本不該動不應(yīng)動的心思,有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比肫鹱约簞倓偭私怿P易樓的隱情之時,心中大為震驚和氣憤,眼前人看著一副和善的模樣背后卻是禽獸不如,想到這兒三千心中便頓起幾分惡心。
“即使這樣又如何,讓一個十歲的孩童指證我堂堂當(dāng)朝尚書大人犯了大罪,你以為百官能這樣就相信嗎?”
溫尚書心想若不是自己一時看到那少年生的有幾分俊俏,也不會臨時起意將他收留,雖然對那名少年的來歷半信半疑,但看他毫不猶豫劫走云影,倒也沒再過多猜測,如今竟然是這樣的情況,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自然無法讓百官信服,但足夠引起有心人的猜忌和探查?!?p> “現(xiàn)在百官的心思都在立雪夫人身上,既然你是立雪夫人的朋友,是不是應(yīng)該想想如何將立雪夫人從這漩渦中拉出來?”溫尚書看著眼前捉摸不透的女子,巧妙地避開了自己的問題。
“這個就不勞大人操心了,我想立雪夫人自有辦法,今日我前來并不是想威脅大人,只是想與大人合作。”
“合作?如今我還能相信你們?”溫尚書似乎松了一口氣。
“當(dāng)然可以,雖然此前那名少年騙了你,但他所說之話卻不假,或許我們能與溫大人的目標(biāo)達(dá)成一致呢?!?p> “噢?這倒是有趣了?!?p> “皇上那邊如今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云影被我們所救,我想皇上對我們所站的立場應(yīng)該深信不疑,但假若正好可以利用皇上對我們的這一點信任呢,有了我們的協(xié)助,溫大人想辦事是不是就可以順利得多,路也通暢不少?!?p> “但我憑什么相信你們所說的,如你所說,如果你是想來騙取我的信任呢?”溫尚書輕笑,心中并不信。
“溫大人沒有發(fā)現(xiàn)最近北邊與你的聯(lián)絡(luò)少了嗎?”三千從袖中拿出一封信,在手中揚了揚,信里正是楠康國的大人物給溫尚書的親筆書信,這是她蹲了好幾夜截獲來的。
“你何時。。。?哼,區(qū)區(qū)一封信,就想來騙我嗎?”溫尚書神色一急,但隨后又故作鎮(zhèn)靜地笑著道,只是負(fù)在背后的手卻緊握著拳頭。
“只要一觀信上的內(nèi)容,便知溫大人的叛國之罪。”三千慢慢展開信箋,挑眉道。
“一派胡言?!睖厣袝涕g突然上前奪走信箋,余光掃視了一眼,便迅速撕毀。
“溫大人,一封假的何必這么著急撕毀。”
“什么?”溫尚書怒上眉頭,仔細(xì)看了一眼寫有字跡的碎紙片,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憤怒。
“這只是我臨摹的一封罷了,這樣重要的東西我又怎會帶在身上。”三千眼眸半垂,眼中波光盈盈,十分動人。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溫尚書意識到這群人的意圖深不可測,無奈地問道,這樣?xùn)|西無疑足夠置他于死地,只是他不明白為何會落入他們手中,這幾年連北宮衡都未抓到這個把柄,不然北宮衡早該動手了。
“溫大人不需要知道我們要干什么,只需要知道我們會幫助溫大人得到你想得到的,然后各取所需?!彼麄兊哪康淖匀皇遣荒芡嘎督o外人的,只是梓柔那邊。。。
“可是你們沒有拿出合作的誠意?!睖厣袝朐噲D探聽這個女子所圖為何。
“溫大人,現(xiàn)在,你只能選擇相信我們,你別無選擇,如果我們真的要害你,還會這樣好言相勸嗎?”
“那要我如何做?”溫尚書已經(jīng)徹底放棄掙扎,那封信有多重要他自然心里是清楚的,他一向自詡自己做事謹(jǐn)慎周密,如今卻犯了致命的錯誤,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fù),只是就算要沉入深淵,他也要拉上北宮衡。
“溫大人便先安心等著吧,若是有需要我們會通知你的,只是溫大人萬萬不可心存僥幸或是有什么危險的想法?!比дf完,身姿一轉(zhuǎn),便已落在了屋頂。
溫尚書跟出來,再看,人已不見,而原本埋伏在屋頂?shù)氖窒聟s一個個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