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曌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待感覺自己的情緒稍微穩(wěn)定之后,第一時間撥通了李懸的電話。
“帶我去紅心福利院,陽牧青可能出事了,馬上?!?p> 電話那頭的李懸聽到事態(tài)緊急,沒有再多問,立馬驅(qū)車前來。
等他趕到問靈所,慕容曌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多時。
二人馬不停蹄地朝紅心福利院出發(fā),但陽牧青早出發(fā)了兩個小時,在他們趕到的這一段時間,他只能自己面對險境。
“咱們?yōu)槭裁匆ゼt心福利院?牧青怎么一個人去那里了?”李懸頂著一頭霧水過來,終于忍不住要問明白。
“因為一樁前塵舊事,我用了念香?!蹦饺輹籽院喴赓W答道,因為知道李懸都聽得懂。
“念香這東西,你也敢隨便用?”李懸吃了一驚,差點闖了紅燈。
“小心點,我還要去救陽牧青呢……”慕容曌白了他一眼。
“你要怎么救?莫非你本事比他好?”李懸抬了抬眼鏡說道。
“先找到他,然后,總會有辦法的?!蹦饺輹滓а勒f道。
“你也不用太擔心,牧青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神神鬼鬼的,他見多了,不會有什么大事的?!崩顟乙娔饺輹壮蠲疾徽梗鲅蚤_導。
“這次的鬼魂,是他的心魔。”慕容曌眼中憂色更濃,“我不該那么剛愎自用的,以為事情可以輕松解決,結(jié)果總是讓他以身涉險?!?p> 如果不是現(xiàn)在的情境不太適宜,李懸真的很想附和一下她的觀點,畢竟能讓過度自信如慕容曌者,進行自我反省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們出門時,雨已經(jīng)停了,陽光從云層中射了出來,一縷縷的,就像是金色的琴弦。
然而在陽牧青這里,卻仍舊是烏云密布、大雨傾盆。
“小雅老師、鄧遠舟……”
他推門下車,看著靜靜等候著他的兩個鬼影。
黃小雅是被飛石砸中了腦袋,半邊腦袋都被砸扁了,滿頭滿臉的血漬,容狀十分可怖。
鄧遠舟則是被砸斷了脖子,腦袋歪在了一邊,像一個快要身首分離的布娃娃。
那次出事之后,他確實沒有見到他們二人化身為鬼。
難道這二十年里,他們都在這里棲身,并未離去?
而且一直在等著他?
陽牧青腦子里的疑問很多,但臉上卻出現(xiàn)一絲解脫的釋然。
如果這就是結(jié)束,好像也很不錯。
他徑直走向他們,沒有施法,沒有防護,沒有抱怨,沒有懼怕,心頭一片平靜。
他透過一片雨簾,卻意外發(fā)現(xiàn)明明近在咫尺的黃小雅和鄧遠舟已經(jīng)不見了,眼前還是熟悉的景象……
不,樹木更加茂盛一點,風雨更加大一點,路不是柏油路,而是布滿泥濘,而且他的車不見了……
陽牧青走到一片水洼旁,看了看自己的臉,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他遇到的是鬼打墻的一種,但不是迷失在現(xiàn)世,而是迷失在自己記憶中五歲那年的時空里。
小雅老師和鄧遠舟到底想告訴他什么呢?
現(xiàn)在的他,是二十五歲的神智,卻被桎梏在五歲的身體里,回到了他這一生中最無助的情境下。
一道橫貫天空的閃電將陽牧青嚇了一跳,隨之一個重重的驚雷響起。
這個記憶實在太深,陽牧青幾乎可以肯定,這是在重復二十年前的場景,一模一樣。
這是想讓他再經(jīng)歷一次的意思嗎?
陽牧青大口吸著氣,腦子里面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就算這只是幻鏡,他也不能讓小雅老師和鄧遠舟再死一次!
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還沒有發(fā)生事故,他只要現(xiàn)在折返回到紅心福利院,就能及早與他們碰頭,就能躲過那個死亡關(guān)頭。
陽牧青在雨中奔跑著,用盡小小身體的全部力氣。
李懸一路上都開到了最高碼,看到了那輛熟悉的桑塔納,慕容曌總算稍稍松了一口氣。
“陽牧青!”
慕容曌和李懸飛奔下車,直奔駕駛座。
但趕到的時候他們都傻眼了,車上空空如也,連車都沒有上鎖,一看就是倉促離座。
“他去哪里了?”慕容曌問李懸。
“這也是我想問的……”李懸攤手作無辜狀。
“你趕快想一想呀,他可能會去哪里?我對這里又不熟?!蹦饺輹捉剐乃品佟?p> “這附近沒有別的路了,只有一條小路可以上山……”李懸搜索著記憶中的那條小路,時日久遠,小路都要被雜草覆蓋得看不見影子了,隱約還能看得出一點點凹痕。
“在那!”
慕容曌順著他的手往上看,頓時心臟狂跳。
路的一旁是高高的石崖,陽牧青正佇立在石崖之上。
風中飄揚,姿態(tài)僵硬,低頭望著山崖之下,仿佛想要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