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下的消息

　　眼看叔嫂兩個就要在屋檐下對吵起來，莫大福這個身為大哥的，就不得不出面壓場了。

　　畢竟，還有長樂這個外人在。若是他一直不出面，旁人難免會說他教妻不賢。

　　“還不快給我閉嘴。你個多嘴的婆娘，整天嘰咕著一張嘴，盡說些沒邊的話。

　　小力可是你親侄女，她若是妖怪，那我們是啥？”

　　說著，莫大福又對莫大拳說到：“二弟，別聽你大嫂胡說。她就是個豁嘴，整天說的那些話也沒個真的?！?p>　　安撫了莫大拳，莫大福又訓(xùn)斥金氏：“還愣著干啥，還不做飯去？正好二弟跟小力今天搬過來，咱得好好吃頓晚飯才行?！?p>　　這么三言兩語的將稀泥和勻，莫大福又轉(zhuǎn)身對莫大拳身后的長樂說到：

　　“長樂兄弟，正好我今日跟人換了只山雞。不知兄弟可否賞臉，今晚在我家喝兩盅？”

　　見莫大福將事情壓下去，莫大拳也沒說什么。

　　倒是聽到莫大福想請長樂喝酒，莫大拳才出聲道：“長樂大哥，我那里有只兔子，待會給嫂子一并燒了，咱喝兩盅去。就是不喝酒也沒啥，我閨女之前釀了一大瓦罐的什么甜酒，我們吃些也成?！?p>　　長樂見這兄弟倆雖不熱絡(luò)，但在外人面前還知道相互留點(diǎn)面子，便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難得他們要請客，長樂也不客氣，就答應(yīng)了下來。正好，他也有些事要跟這兩兄弟說。

　　“行吧，那我可得嘗一嘗那甜酒才行。話說，我還真不知道甜酒是個啥樣子咧？是不是甜的？”

　　“大福兄弟，瞧你這一身濕的，趕緊回去換身衣裳吧。我跟大拳聊聊天去。待會咱都嘗一嘗這甜酒啊?！?p>　　長樂兩下里招呼了一圈，就攬著莫大拳的肩膀回了他們之前的屋子去了。

　　話說這個長樂，可是這村里對外的業(yè)務(wù)員總管。也就是說，村里對外的業(yè)務(wù)，都得經(jīng)他一手操辦。

　　長樂跟村里一戶姓潘的人家，可視為這個山谷的內(nèi)外管家。

　　那潘家的爺爺，被尊稱為村長（莫小力帶頭叫的），總管谷里大小一應(yīng)事務(wù)。

　　長樂的工作就比較繁瑣難辦些。他的業(yè)務(wù)范圍，除了油鹽醬醋，將村里的一些山貨對外銷售外，還總管著鎮(zhèn)上以及官府的一應(yīng)消息政策。

　　只要官府頒布新政策，或是定下些什么新規(guī)，有什么變動之類的，長樂都會準(zhǔn)確的將消息傳回山谷里來。

　　就比如他這一次回來，就帶回來兩個消息。這兩個消息說是好消息，那便是好消息。

　　為什么這樣說呢？

　　“反正咱這山里，也不用交稅，也不賣糧食，那些個高產(chǎn)的新作物咱種不種都不打緊。就是吧，這仗真要是打起來，咱村里積了這幾年的糧食，恐怕就保不住了?！?p>　　長樂說完，就有些失神。他倒不是可惜那些存糧。

　　反正這山谷里，每年都豐收，不缺糧。那些個剩下的糧食就算是喂了畜生，也還是剩下很多的。

　　可惜這些多出來的糧食，卻沒辦法換成銀兩。這是長樂最為郁悶的原因。

　　要說這個山谷，可是個非常得天獨(dú)厚的地方。不僅僅是氣候很怡人，就連山水都出奇的好。

　　單說這里種出來的糧食吧，可比外面的糧食味道好多了。

　　“長樂大哥，你說的是真的？若是官府真上山來征糧，肯定是要帶上好些家禽家畜咧。”莫大拳興奮了。莫小力之前還吵著要養(yǎng)雞養(yǎng)鵝呢。

　　“照我說，這事八成是真的了。我聽那些從西邊回來的商人們說，那里天天打小仗咧。官府還往那里調(diào)了好多的兵馬。”長樂面上帶了些憂愁。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若西邊的軍隊沒能擋住敵人，他們這里也會保不住的。

　　當(dāng)然，他所說的這里，指的是山下的鎮(zhèn)子。這山上，敵國人自是看不上眼的。

　　這些年來，山上有不少的后生到山下定居去了。長樂就是其中一個。

　　但絕大多數(shù)人仍舊堅守在這山中。因?yàn)樽孀谟薪淮?，說是這塊寶地不能丟。

　　當(dāng)然，也不排除山里的人們習(xí)慣了這種與世無爭的安逸日子。

　　“長樂大哥，打仗的事我不懂。但是我覺得山下可能會有危險。不如你們都回來吧。等仗打完了再下山。”莫大拳也看出了長樂生的擔(dān)憂。

　　“沒事，那仗一時半會兒打不到我們這里來。我這一次回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把那些糧食都收拾好，說不定一個月后，官府就來征糧了?！遍L樂當(dāng)然知道莫大拳的提議是為了他們好。

　　但是，那山下攢起來的家業(yè)，豈是說拋下就能拋下的。

　　“爹，長樂大叔，你們說要打仗了??？什么時候？跟誰打？在什么地方打呀？”莫小力一腳跨進(jìn)房門，連聲問道。

　　剛剛整理好自己的床鋪，莫小力便想來幫莫大拳把床也給鋪了。

　　“大拳啊，我就稀罕你這閨女。瞧她這話說得可利索了。想當(dāng)年我子清五歲的時候，就只會蹲墻角玩泥巴，哪里會問這些?！遍L樂每次見莫小力都要夸贊一番。

　　莫大拳那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處去了，但他嘴上還是謙虛的說到：“她可不就是只會玩泥巴呢嘛。你子清才是個有出息的，聽說他今年就要參加那什么秀才考試了咧?！?p>　　“瞧你這當(dāng)?shù)?，夸一夸閨女怎么啦。我子清今年已經(jīng)考過童生試了。小力啊，快給大叔說說，你釀的那個甜酒是啥味咧？”長樂拉過莫小力，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遞給她，問道。

　　莫小力見兩個大人轉(zhuǎn)移話題也沒多問，誰讓她今年只有五歲呢。

　　“噯，那甜酒就是甜味的。我之前去桑桑家玩，見王奶奶在釀高粱酒，就問她要了酒曲回來自己釀的?！蹦×σ矝]說明其中的細(xì)節(jié)。

　　因?yàn)槟×ψ约阂膊幻靼?，為什么她會知道改進(jìn)那個酒曲，然后蒸了糯米，釀出來一瓦罐的甜酒釀來。

　　“甜味的啊。哎喲，大叔還沒吃過甜味的酒呢。待會大叔可得好好嘗嘗?！遍L樂哈哈大笑著說到。

　　在他看來，莫小力的甜酒釀，不過是沒蒸過的帶酒糟的米酒。

　　只不過，那米酒為何是甜的，他也弄不清楚。想必莫小力自己也是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