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大街上忽然鑼鼓喧天,到處是叫叫嚷嚷來回跑動的鎮(zhèn)民??駶惑@醒過來,只見窗子上映著淡淡的火光,忙推開窗子一看,鎮(zhèn)中一處地方正燃燒著熊熊大火,街上跑動的人們驚慌大喊著:“有強盜來打劫了,他們殺了仝大善人一家,還燒了仝府?!薄翱靵砭然鹧?!不然整個鎮(zhèn)子都要被燒著了?!薄翱炀热搜剑∮腥吮淮蠡馃齻??!?p> 狂濤一聽有強盜來打劫燒殺,俠義之心頓生,毫不遲疑地抓起長劍沖向屋外,卻與小欣撞個正著。小欣問道:“你要去救火?”
狂濤道:“是,事不宜遲,我得趕快去。這件事你幫不上忙,在房里等吧?!?p> 小欣道:“哎!我是不大會幫忙,就不去了,不過你穿這件衣服去可不行?!闭f著一指狂濤破破爛爛滿是血跡的衣服。
狂濤不奈煩地道:“現(xiàn)在救火捉強盜要緊,誰還會管我衣服好壞,我走了?!?p> 小欣拉住他道:“那可不同,你穿這樣的衣服多嚇人,說不定會被當強盜捉了的,還是換套衣服吧?!?p> 狂濤道:“此時哪有衣服換?!?p> 小欣一笑說道:“你等一等?!鞭D(zhuǎn)身回房,拿了一件青色布衣走了出來。狂濤無可推托,三兩下脫去舊衣?lián)Q上新衣,也不管是否合適,說聲“謝了”直奔下樓。
到了鎮(zhèn)中,只見若大一座宅子四處冒著烈焰,竟不是從一處燒起的,而且火勢甚急,還在不斷地四下蔓延,許多民房都已著火,人們正挑著水桶奮力滅火。
狂濤繞宅院一圈,不見有何可疑人物,心道,強盜或許是趁火打劫,此時還在宅內(nèi)。一提氣躍入宅院,四下里火光刺目,處處迷散著焦臭的味道,仝家一十四口早被燒得面目全非,情狀慘不忍睹??駶挥傻匾魂嚰崳蠛暗溃骸斑@是誰干的?”在宅里搜索了一圈,不見任何人影,暗叫“糟糕,盜賊可能剛放火便逃了。”急忙跳出墻外。
正此時,卻聽到一個聲音厲聲喝道:“狂濤,哪里逃?”轉(zhuǎn)身一看,只見兩個捕快打扮的人物手持雙劍迎面走來,再一細看,不由地一陣心寒,暗道:“我又上當了?!眮砣苏呛暮脱┝琛?p> 雪凌向周圍人們喊道:“鄉(xiāng)親們,快將這個強人圍起來,別讓他逃了?!甭曇羝骓?,壓過了一切呼喝崩塌之聲,眾人不由地一怔,紛紛轉(zhuǎn)過身來。
寒媚又喊道:“鄉(xiāng)親們快圍住那個帶劍的人,他就是殺死仝大善人,燒毀府宅的強盜,我們已經(jīng)追蹤他很長時間了。”不少鎮(zhèn)民便提著棍棒紛紛圍了上來。
狂濤此時已無路可退,站在人群中氣得雙眼冒火,大喊道:“你們才是真正的強盜,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強盜,這個地方是你們放火燒的,一定是你們?!?p> 雪凌喝道:“你少血口噴人了,獨角大盜狂濤,我們二人追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的那些小伎倆我們都知道,束手就擒吧?!?p> 狂濤怒道:“你們才是含血噴人,要抓我就來找我好了,干嘛要殺人放火,你們的良心,你們的人性呢?”
寒媚道:“狂濤,你不要再失口狡辯了,你從山東作案一直到這里,我二人乃京中名捕,追蹤你已經(jīng)月余。想不到吧,法網(wǎng)灰灰疏而不漏,你終歸被我二人逮到了?!鞭D(zhuǎn)身向周圍群眾喊道:“鄉(xiāng)親們,我們是奉旨捉盜的京中名捕,此人作惡多端,望鄉(xiāng)親們多多幫忙,大家通力合作,擒了這惡賊,為世人除一大害,為死難者復仇?!叭缓笕〕鲆粔K金腰牌示眾,至于是否真正的御賜金牌鬼才知道。
眾人一聽寒媚之言,立時叫嚷成一片,各種器具握在手中紛紛圍上,有的人甚至火都不救了,前來圍攻這個被稱“惡之源”的賊人。
狂濤知道此時已無可辯解,心道:“無知的善良人,當真是可氣又可悲,是非不分形同惡人,至少也是無知的幫兇。”心中雖憤卻是不能向他們動手,一時氣極而笑,咬牙切齒地道:“賊喊捉賊當真好計,利用無知更是妙絕。哈哈哈,今夜即使你們不來找我,我也定然放你們不過。”一喝之間沖天而起,劍光如同秋水流銀一泄而出,將二人團團裹住。
此次他是主動出擊,含怒而發(fā),自知武功不及二人合力,因此全力而擊,生死不顧,立時攻擊力暴長,較之平日增加何此一倍。寒媚和雪凌雙劍相織如網(wǎng),竟然抵敵不住,被逼迫地接連后退??駶_一著地,劍勢更急,直如怒海之狂濤一浪高過一浪地向二人撲擊,將所學南海劍法的精道之處,盡皆施展了出來。
寒媚和雪凌力拼之下,暗暗心驚,完全不明白狂濤的武功怎會忽然之間暴長如斯,難道他平日一直在隱瞞實力,用以戲弄自己?看來今夜鹿死誰手真成未知數(shù)了。
狂濤一氣狂攻大占上風,幾乎壓得二人喘不過氣來,豈知鎮(zhèn)民們捉賊心切一涌上前,大棒小棒地向他的頭上招乎。他心中雖憤,但卻不愿傷害了這些無知眾人,只得回身防守,可惜在這重重圍攻之下只守不攻,若非千手如來,誰又能招架得住,寒媚和雪凌乘機合擊,豈有不勝之理?
狂濤一時間危機四伏,身上幾處創(chuàng)傷,心道:“今日終歸一死,也無可惜命,只要能將這殺人越禍的二人斬于劍下,也可大慰平生。”此念一生,長吸一口氣,劍上勁力暴長,將圍攻眾人的器械盡皆斬斷。這些人都是些不文不武的普通人,哪見過他這樣霸道的劍力,一驚之下紛紛退卻。時機已到,狂濤劍勢陡變,化作兩道白虹直貫出去。這是南海劍法中的禁招“有去無回”,乃是和對方同歸于盡、合血而葬的拼命招數(shù),劍路只攻不守,早將生死置之肚外。
寒媚和雪凌一見對方劍勢大叫不妙,他們只要活捉狂濤回去復命,可不愿同歸于盡玉石俱焚。但此時已無退路,若退走只能白白挨上一劍妄送性命。寒媚劍尖前指,心中卻另有打算,斜眼一看雪凌,豈知雪凌正在看她,不由地心中一寒。正在這時,一尺手掌已貼上了她的背心,將她直推向狂濤的劍尖。寒媚心中大悔,都怪自己太寡斷,落此地步有何話可說?
狂濤一劍雙擊,忽然失了雪凌的蹤影,立時明白他躲在了寒媚身后,于是攻勢合二為一,只等一劍刺穿了二人,同時也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墒且幌氲胶木筒挥傻叵蛩哪橗嬐艘谎郏淮艘谎?,這一劍便再也刺不下去了??吹胶乃狼暗钠嗝溃心膫€熱血男兒忍心讓她的生命就此結(jié)束?狂濤腦海中不自禁地閃現(xiàn)寒媚死后的慘樣,心里猛烈地一陣刺痛,暗道:“罷了,罷了,用我的命換她的命吧?!彪p眼一閉劍勢斜挑,自寒媚眼角邊飛刺而過,同時寒媚的一劍也刺入了他的身體。
寒媚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劍尖刺向自己眉心,又自從眼角刺過,早已嚇得呆了,劍刺狂濤亦是不知,雪凌卻是看得明白。他與狂濤疏無大仇,只是奉命行事,心道,若將狂濤刺死了向教王不好交待,必受嚴懲,忙將寒媚手腕向下一按,這一劍便偏了開去,只傷到了肌膚,不至使狂濤受重創(chuàng),狂濤卻全當自己已經(jīng)死了。
雪凌一招收效,將寒媚拉過一邊,轉(zhuǎn)身欺上,啪啪啪啪連點狂濤七處穴道,豈知全無作用??駶p眼一睜,見是雪凌呯地就是一掌,雪凌全無介妨,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下,硬生生地摔落在地,左臉立時高高腫起,心中還在納悶,這穴道咋點著不管用哩!難道他武功已練到了移穴封穴的地步?狂濤可不管他想些什么,一劍對準他當胸刺了下來。
鎮(zhèn)民們可真謂是此二人的救星,緊要關(guān)頭幫盡了大忙。一鎮(zhèn)民見勢不妙,掄起大棒向劍掃了過去,叮的一下劍被摔飛了,直砸在大腿上??駶壬铣酝幢揪驼玖⒉灰疲奈鍌€大漢又自后舍生忘死地合身撲上,立時將他壓倒在地,半分動彈不得。
眾人一陣叫喊,寒媚方才回過神來,想起雪凌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生死關(guān)頭競拿自己作擋劍牌,只氣得牙癢癢,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冒火。但她知道此時還需與雪凌合作方能將狂濤帶回,因為還有一個小欣沒提到,而自己又不可能不吃不睡地看守著狂濤。心道:“只要這件事辦完,必定讓你吃盡苦頭,好好地出口惡氣?!焙莺莸氐闪搜┝枰谎?,走上前啪啪啪又點了狂濤幾處穴道,仍是沒用,心中不解,也不愿多想,向眾人喊道:“這是朝庭要犯,皇上點名要活捉的人,你們不得傷他性命,快將他縛起來,我二人要帶他回京復命,不得有誤。”
眾人恨極了殺人放火的盜賊,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寢其皮,只是他們更怕官府,不敢違命,只得將狂濤拉起縛了起來,不過仍時不時趁二人不注意給上狂濤幾拳幾腳。
狂濤氣得心頭冒火直燒到嗓子眼里,但他生性孤傲,不屑于辯解,也無可辯解,終是雙眼斜瞪,傲立人叢,半聲不發(fā)。
急于得知小欣下落的雪凌一扯狂濤的衣領(lǐng),厲聲道:“你這個大盜,快說你的同黨在哪兒?”
狂濤自是硬氣十足,怎會說出小欣下落,忽然一個鎮(zhèn)民問道:“兩位捕快大人,他不是獨角大盜嗎,怎么還有個同黨?”
雪凌自知誓言,一時為之語塞。
寒媚雙眉一挑,說道:“你這人真是老土,你以為獨角大盜就只一人嗎?錯,所謂獨角大盜是指作案時只有一人動手,但夜路走多了難保不遇鬼,因此他還會準備一兩個小角色在外面接援,必要時接應或搭救一下。這些外援雖說是小角色,但若不一網(wǎng)打盡,讓他們來救這個正主兒倒也麻煩,所以我們要斬草除根,永絕后禍。”
鎮(zhèn)民們一聽大點其頭,連連稱是,都嘲笑問話的鎮(zhèn)民老土,接著就是對狂濤的逼問和恐嚇。
狂濤被一幫人推來送去,指眉而罵,氣苦之極,卻又無可發(fā)作,不自禁地仰天大叫:“愚人可悲矣!”
正值眾人一怔之際,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知道愚人可悲就好了,那就該做個聰明人吧,奸詐一點也無所謂。”眾人尋聲望去,一個小女孩自樹后轉(zhuǎn)了出來,正是小欣。
雪凌大喜叫道:“她就是這個獨角大盜的同黨,快抓住她,別讓她溜了?!?p> 眾多鎮(zhèn)民都是一怔,心道:“這么天真可愛的小女孩,殺雞怕也不敢,怎可能是這個無惡不作的獨角大盜同黨。”一時倒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抓。但有幾個把大腦當擺投的人卻不理會這些,口里叫著:“小賊莫逃?!币巡讲狡凵稀?p> 小欣眼生怯意,急叫:“各位好心的爺爺奶奶,大叔大嬸,哥哥姐姐,你們都是心凈眼明的聰明人,是非錯對,好人壞人,你們是一看便知一想即明。你們看看想想,我這么小怎么會是壞人呢?我是最最討厭壞人的了,我冤枉呀!”
她顯出一幅天真無邪的模樣,用甜甜的聲音對眾人大肆奉呈,再加上最后一句凄婉的“冤枉呀”,不但使幾個莽漢頓時駐足,更讓大多數(shù)人信定了她是無辜的,懷疑這兩個捕快有問題。
雪凌見眾人指使不動,要親自動手,寒媚微一擺手,冷笑道:“好狡猾的小盜賊,你不出現(xiàn)還當真不知道是你呢。你以為扮成一幅可憐兮兮、弱不經(jīng)風的樣子,就能騙得了我嗎?哼哼,‘嗜血西子’小欣,你倒不是個小角色,我看錯你了?!币恢缚駶f道:“他怕是你的一個小卒子吧?”
小欣急得滿頭大汗,連連擺手,凄凄切切地道:不……不是……我不是……你含血噴人……你……你冤枉我?!?p> 寒媚打斷道:“你別再演戲了,就憑你方才幾句可憐兮兮的言辭,可以騙倒這般善良的民眾,卻騙不了我,他們識不破你乃是見你這種奸詐惡賊太少,而我是京里的名捕,若被你騙了,豈不壞了帝王的名頭,砸了京師的金字招牌?”
她這么一搶白,倒使一部分人又動搖了,私下議論紛紛:“人家是京里的名捕,見多識廣,哪像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只作井底小蛙。”另一部分自認心地善良的,卻道:“是非難明,既有捕頭,又有這么多聰明人,哪用得著自己,救火要緊。哎!說實在的,那女孩既便是真大盜,我也不忍人見她被抓,還是走吧?!眹W啦啦一半人走開滅火去了。
幾個莽漢蠢蠢欲動,準備好好表現(xiàn),讓名捕賞識,說不定就帶到京里去了,但方才聽說此女乃是偽裝的惡盜,叫什么“嗜血西子”,想必是非常厲害的角色,捕快都不敢輕易出手,自己可別妄送性命,一時還不敢過分逼進。
小欣叫道:“我不是壞人,真的不是,你們不能聽她一面之詞就認定了我是壞人,你們又沒親見我做過壞事,我……我還說他們二人是大大的壞人,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假扮捕快來害人的,你們信嗎?”
眾人一想又感對極,幾個人頭一昏不愿再想,回家睡覺去了,人又少了小一半。
雪凌急道:“你少強詞奪理,你就是‘嗜血西子’,貌美心毒的小妖女,哼!縱然你是白骨精,千變尤化,也難逃我美猴王的火眼金睛?!?p> 小欣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也別再互相中傷了,如此只會傷害我們的感情,降低彼此的人格,何苦呢?這深更半夜的,一大幫人站在這里吵架或觀看吵架多滑稽,多累人呀!以我說,既然互相爭執(zhí)不下,也不必連累鄉(xiāng)親們受罪了,該救火的去救火,該救人的去救人,困了回家睡覺,實在無聊地就站在一邊做個旁觀者,全當看場戲。況且鄉(xiāng)親們看來也難分辨出個所以然來,假若我不是壞人,大家亂幫忙,讓壞人得呈,恐怕于心也是不安,假如我真是壞人,自有捕快來抓,大家又不會武功,傷了胳膊腿腳的,不但吃痛還影響活計呢,也不劃算,還是看戲的好?!?p> 她這一大論調(diào),在場鎮(zhèn)民盡皆認可,緩緩退下。
雪凌急道:“捕捉壞人,保衛(wèi)村鎮(zhèn)人人有責,又非……”
他一句話未完,寒媚擺手道:“她說的對,捕快捉賊乃是天職,不用麻煩大家了,鄉(xiāng)親們退后?!?p> 雪凌知道小欣步法怪異,此時距自己又遠,若是逃走,二人未必捉得到,需得利用眾人合力包圍。小聲道:“我們需利用這幫蠢貨,勝算更大?!?p> 寒媚大聲道:“我們可是京師名捕,若讓惡賊逃了,人可就丟大了?!卑抵S道:“你難道真的怕了這小毛丫頭?”
其實寒媚自有計較,她知道小欣這丫頭不簡單,敢單身前來必有充足準備,這幫人擋在眼前影響她的觀察和判斷,極有可能小欣的幫手就混在人群中,而且小欣在拖延時間,想必是計,為免夜長夢多,需散開眾人與雪凌夾擊,力求速戰(zhàn)速決。
待得眾人退下,寒媚道:“小丫頭有何鬼計亮出來吧?!?p> 小欣嘻嘻笑道:“詭計怎可亮出呢?況且我也無什么詭計。”然后對狂濤道:“狂濤,你真的要做個聰明人嗎?”狂濤不知何意,小欣急喊道:“那還不快跑,等什么?”
狂濤雙手雖被綁,穴道未封,又距二人皆有兩三步遠,一聽小欣讓自己跑,猛然醒悟,撒腿就跑。
雪寒二人反應極快,轉(zhuǎn)身之間就將狂濤抓住,一左一右緊抓不放。寒媚冷笑道:“鬼丫頭,原來你的陰謀是將眾人騙開,讓他逃跑呀?哼哼,簡直是笨死了?!?p> 小欣嘿嘿傻笑道:“被你識破了,真不好意思,不過我還有后招。狂濤,你的武功已經(jīng)練到足可以殺死他二人了,這繩子對你不管用的,只要微一用力繩子就斷了。”
狂濤氣道:“你別說傻話了,我早試過了?!?p> 小欣道:“你一定要信我,再用力試試。”
雖然狂濤不信,但有機會總要一試,于是使盡全力左搖右晃地想掙脫繩子,寒媚和雪凌合力擒拿仍難以抵擋。
雪凌急問道:“怎么辦,穴道又封不住,怎么辦?”
寒媚瞪了一眼,右手成刀形,全力破在狂濤后背心,狂濤渾身一軟癱倒在地。寒媚心道,自己這一下足可使一大漢昏死七天,狂濤卻只是癱軟,看來不但劍法高強,內(nèi)力也自是不凡,需得小心。對小欣喊道:“別玩你的小聰明了,束手就擒吧?!睂ρ┝枋箓€眼急,二人慢慢逼上。
小欣嘆氣道:“是我高估了狂濤的力氣,低估了你們的繩子,真是可悲呀!”待二人走出五步小欣急喊道:“停,媚姐姐,我知道你的毒針厲害,再走一步就可傷人了,不過你們別再走了,否則大家都沒命?!?p> 雪凌道:“小丫頭,你少嚇唬人?!庇挚缌艘徊?。
小欣道:“你是無所謂了,上前十步也追不上我,只是你二人沒感到手心正在發(fā)癢嗎?”
經(jīng)她一說,二人才感到不知不覺中手心確實癢了起來,而且在不斷加重,向手指、手臂擴散。寒媚驚怒道:“鬼丫頭,你在狂濤衣服上下了藥,讓他爭脫繩子,其實是為了讓我們?nèi)プニ乘??!?p> 小欣拍手道:“媚姐姐你好聰明呀!一眼就看穿了,只是遲了那么一點點?!?p> 雪凌氣極敗壞地道:“你給我們下了什么藥?快說!”
小欣仰頭搔腦地道:“我記不大清了,好像是毒藥吧?!?p> 寒媚冷笑道:“你別嚇唬我們了,我可是使毒的行家,這根本沒有一點中毒的征兆?!彪p手一翻確實不黑、不青、不紅不腫。
小欣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賣藥的人說過,手心一旦粘上就要趕快將整只手砍下來,若是傳到了手腕,那整條手臂就需砍下來,否則就沒救了,不知你們傳到了哪里?”
可巧此時二人瘙癢正達手腕,雪凌急道:“快說,到底是什么藥,不然我殺了他?!眲χ缚駶终破姘W,劍似乎都握不住了。
小欣膠盡腦汁的樣子,搖頭拍腦,忽然一拍手道:“對了,好像叫‘三爛’,什么爛皮了啦,爛肉了啦,爛到骨頭里去啦,是三爛?!?p> 雪凌急道:“是‘爛皮爛肉爛骨粉’?”
小欣嘻笑道:“對對對,你真是見多識廣?!?p> 寒媚和雪凌頓時半身冰涼,這“爛皮爛肉爛骨粉”乃是當年“毒中毒”謝仁狂研制的害人魔藥,無色無味,粘在人皮膚上就慢慢往肉里滲,待到發(fā)現(xiàn)已中毒很深了。而且中毒后不紅不腫只是發(fā)癢,由粘藥處上傳,直到癢便全身,使人感覺身體中像有千萬條小蟲在蠕動,不停地去用手抓,卻越抓越癢,抓破了皮抓肉,抓穿了肉抓骨,直至體無完膚,活活痛死癢死流血而死,但毒還在侵食人的身體,最后整個人只剩下一灘膿血,臭不可聞。
雪凌忽然雙眼噴火,大喝道:“我殺了你?!?p> 小欣輕巧地來了一句:“我逃。”
雪凌一怔,心道:“自己未必能追到她,就算追到了,自己早已毒液入了心脈,無藥可救了,現(xiàn)下保命要緊?!币灰а罁]劍就要自斷雙臂。寒媚也自害怕,但她腦筋轉(zhuǎn)得極快,想的卻是如何弄到解藥,她本來極恨雪凌,不欲相救,但雪凌若失雙臂,自己失了援助,可不大妙,還不知小欣下來玩什么毒招,一揮劍攔住雪凌長劍,說道:“要斷雙臂以后再說,我有辦法?!?p> 用劍挑斷狂濤繩子,拉過一只手掌在狂濤衣服上亂抹亂抓,雪凌立刻會意,抓住狂濤另一只手照作。
小欣急得大叫:“喂喂,別這樣玩,會死人的,喂,你們死了也就罷了,何必拉個墊背的?!?p> 二人只是不理,抓抹了一陣,雪凌道:“他現(xiàn)在也中毒了,你若不交出解藥,大不了三人一起死,然后變鬼再來找你?!?p> 小欣呀地一聲驚叫,說道:“千萬別提鬼,黑天半夜挺怕人的?!?p> 雪凌道:“那就快交解藥。”
小欣道:“不行,我交了,你又會來抓我,到時不是你死,是我死,不行不行?!?p> 寒媚道:“少廢話,到底交是不交。”劍尖抵住狂濤脖子上“你若不交,我們既便死也要先殺了他?!?p> 小欣急道:“別殺,千萬別殺,他是情玉哥哥的把兄弟,若死了,我須不好像情玉哥哥交待。我交,只是你們要答應不再來抓我。”
保命要緊,雪凌急道:“不抓不抓,快拿解藥來?!?p> 小欣道:“媚姐姐,你呢?”
寒媚氣之極已,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斷,但此時命懸人手,也只得點頭說不抓。
小欣喜道:“各位大叔大嬸你們都聽到了,看到了,他們說不抓,以后再后悔,你們可要為我作主?!?p> 人們早看累了,誰也懶得回答。
小欣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瓶,說道:“這里正好是三粒解藥,本來有一粒是為我自己準備的,現(xiàn)在就全給你們吧?!?p> 狂濤忽然喊道:“別給他們,他們?yōu)E殺好人,燒毀民房,我寧愿和他們一起死,也不愿他們再作惡,你快走?!?p> 小欣天真地道:“你忍心看著媚姐姐爛皮爛肉而死嗎?她這么美麗迷人,我都為之心醉,你又怎會舍得?”
狂濤看了一眼寒媚呆呆地低下了頭。
寒媚道:“小丫頭亂說,快將解藥拿來。”
小欣又取出一個小紙包說道:“藥丸內(nèi)服,藥粉外涂?!庇帽M全力將藥扔了過去。
雪凌伸手接住正要服下,寒媚攔住道:“讓狂濤先服?!苯舆^一粒給狂濤服下去,雪凌暗暗佩服寒媚心細,倘若那是另一種毒自己豈不糟糕。
小欣喜道:“媚姐姐你心真好,難怪狂濤這般癡心,可你……對了,服了白色藥丸,還得再涂上黃色藥粉,里外并施方起作用?!?p> 雪凌又給狂濤涂上藥粉,過了片刻見狂濤并無異狀,雪凌奇癢難忍再也挨不住了,一口吞下藥丸涂上了藥粉,奇癢立減不由地一陣心喜,寒媚見二人都無異方才服下。
小欣忽然叫道:“哎呀!我忘了我是來救狂濤的?!?p> 雪凌道:“晚了!”
小欣氣道:“狂濤你也真笨,每次都被抓住,讓人搭救。”
狂濤大怒吼道:“誰稀罕你救,你自己走好了?!?p> 小欣喜道:“吶!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自己要走,是你讓我走的,以后見了情玉哥哥你可不能說我沒救你?!?p> 狂濤道:“生死有命,福禍在天,是福是禍我自擔著,你走吧?!?p> 小欣道:“好!不過我不回家了,要去北邊看打仗,那多好玩呀!”
狂濤急道:“不行?!?p> 小欣道:“你管不著我了,以后能否見面還很難說呢。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特地請人給你量身訂作的,可以使你百毒不侵,留作紀念吧,你可要多加珍惜,我走了?!?p> 雪凌喊道:“想走?沒那么容易?!?p> 小欣道:“你想反悔嗎?來不及了,憑你的小技還抓不著我,笨蛋,大大的笨蛋?!蔽恍D(zhuǎn)身就跑。
雪凌氣極高吼:“你逃到天邊,我也不會放過你?!卑l(fā)足疾追。
豈知小欣只跑得四五步便既停住,一伸手自暗處牽出一匹油光閃亮的黑色駿馬來。
寒媚不由地贊了句:“這丫頭可真鬼,將一切都計劃得面面具到?!?p> 雪凌喊道:“不許走?!?p> 小欣爬上馬背笑道:“你舍不得我呀?我可不想跟你這丑鬼一道。嘻嘻,假如你也北上的話,我們或許會在‘昔雨亭’會面呢?!闭f罷又嘻嘻一笑,馬鞭輕揚馬蹄輕響,得兒得兒地沒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