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展少將馬失前蹄
程錦拉著陳平就往江寧府的大街上而去,當初還在陳家村的時候,程錦便知道,是陳平母子一直在支持她們,而她來了之后,更是多得了陳平一家的照顧,且不管這份照顧是承了她程錦的情分還是程家姑娘的情,她都會記在心中。
當初家中拮據(jù),她們自顧不暇,可如今,程錦手中有了一些銀錢,此時倒也不客氣了。
可兩人還未走到會仙樓,江寧府的街道之上便是人聲鼎沸,似是有好一番熱鬧。
程錦見著這番,眼中忍不住的好奇,整個主干道上邊的人都顯得情緒激動,來回奔走的人不見害怕與不安,反而是一副興奮與躍躍欲試的模樣。
程錦不解,與陳平對看一眼,兩人眼中皆是好奇。
然后,默契決定,去看一眼!
只見前邊眾人圍觀的地方,騰躍之間,之間兩人身影在交戰(zhàn)一般,不斷有熱鬧之聲傳過來。再走一段路,只見大街上一處相對空曠的地方,周邊圍滿了人,還不斷有呼喝的聲音傳過來,圍觀的人顯得激動無比。
程錦站在人群之外,仰高了頭,踮起腳尖也見不到被圍攏的人群里面到底是什么樣情況,卻是聽見了刀劍相互敲擊的聲音,而這眾人圍觀的陣勢,顯然不是惡事,程錦心中一動,便想要往前去,難道是馬戲?雜技?
她一邊想著,卻是不管不顧,拉過陳平的衣袖,憑著嬌小的身軀,便往人群里邊鉆過去,想要往前邊一看。
奈何陳平雖與她年紀一般,卻是因為是男兒,擠不進去,只能被推搡著進去。
人群之中,的確是有一男一女在比武,刀劍相交的聲音里邊,還同樣混雜了兩人憤怒的聲音,女子聲音犀利清冷,“看劍!今日饒不得你!”
男子依舊是風流倜儻,動作在躲閃之間,雖然有些狼狽,卻改變面上風流的笑意,“姑娘,莫要動武,一場誤會,一場誤會,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持劍的姑娘見他這般沒一個正經(jīng)的笑,即便口中說著莫要動武與道歉的話,可面上卻無半分誠意,倒是顯得紈绔無比,女子更是面冷,“風流敗類!”
男子見她面上升起一團怒氣,似乎也不在意她如此說,一邊躲閃刀尖,一邊順勢攻擊,一把玉扇用得爐火純青好似青鋒利刃,卻是大氣不喘開口道,“此言差矣,小爺我雖是風流,卻是不敗類,不過……若是姑娘,倒是愿意做姑娘裙下敗類之人?!?p> 人群里邊聽著男子這話,又是響起一陣歡呼的笑聲,甚至有一些男子,已經(jīng)心領(lǐng)神會,笑聲出來便罷,甚至發(fā)出了呼喝的聲音,吹了幾口響哨,可謂調(diào)侃至極,男子嘛,都少不得那些劣根性。
姑娘聽著,持劍的手微微頓住,幾乎招架不住,面上一紅,卻是更加憤怒了,刺向男子的刀劍也更加兇猛。
而男子手中一把玉扇,與女子的刀劍相比,此時的招架還顯得游刃有余。
待程錦鉆到人群前面,看到場中打抖的兩人的時候,原本面上興奮的表情,卻是一僵,嘴角一抽,那兩人,不正是先前在旁子瑜的馬車上擠兌她的花聽雙和多日不見的展藺。
可這兩人是何時搞在一起,有了這等相殺的孽緣?
場中的打斗還在繼續(xù),繼剛剛展藺幾句葷段子之后,花聽雙只覺得心中火氣騰騰,只想削下這無恥之徒的腦袋。
展藺卻是看著花聽雙一雙清冷的面上覆上一層怒氣,頓覺這原本冰冷無趣的姑娘,此時倒是有趣至極。
程錦在場外看著,想到花聽雙是旁子瑜的師妹,便四下張望了一番,卻是不見旁子瑜的身影。
陳平亦是在這時候擠到了程錦的身邊,看著場中打斗的兩人,面色也是異常激動,睜大了一雙眼睛,“展少將!”
程錦默默在心中翻一個白眼,“是,你的展少將!”
陳平掩飾不住的激動,站在人群之中看得雙眼發(fā)直,甚至雙拳緊握。
程錦瞟了一眼,開口道,“阿平如此愛慕展少將,日后可是想要參軍!”
陳平毫不猶豫,“我想呀,我此生最大的夢想是能成為楚大元帥那樣的人!”
程錦面上一抽,“世上已經(jīng)有了一個黑心的楚睿,不必再多一個你,還是這般率性天真的好?!?p> 可陳平卻是看著場中熱鬧并不在意程錦說了什么,只隨口應道,“若是有了楚大元帥那樣的人,程錦,我要給我娘和你置辦一所寬大的院子,讓你們住上最好的房子,比那些名家小姐都要過得舒服。”
程錦面上一僵,這是變相表白?可是看著陳平一臉激動與向往,面上全無那份少男心思,只覺得心中一暖,她面上覆上一層笑容,“阿平,謝謝你!”
陳平卻是雙眼直直看著場中的境況,他并不會武,可程錦卻是知道他向往至極,前面那句自然而然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倒是讓他覺得這憨啥的小子當真率性。
正當此時,場中的兩人在打斗之中又重新展開了唇舌之戰(zhàn),花聽雙不知是否又被展藺刺激到了,下手的狠勁一點也不消停,突然之間,只聽得噹的一聲,展藺手中的玉扇已經(jīng)被花聽雙的刀劍所削斷。
展藺的面上終于浮出一層驚異之色,然而,花聽雙卻是步步緊逼,刀刀凌厲,劍劍不留情,當真有一種在這大街上殺了這貴公子的架勢一般,刀劍穿梭之間,程錦瞪大了一雙眼睛,在她看不清楚那刀光劍影之間,只覺得展藺的旁邊有一絲一絲什么東西飛出來。
花聽雙清冷的面上帶著一股煞氣,身形隨著動作幻化讓人眼花繚亂,展藺一個大男子,卻是只剩下了步步緊逼的份,然后刀劍停下,展藺身上華貴的紫袍早已化作一地的碎屑,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里衣,樣子當真狼狽。
周邊的人原本是驚訝于花聽雙出神入化的劍法,此時看到這番景象,足足沉默了半晌之后,不是是誰噗嗤一聲笑出來,而后皆是噗嗤笑聲,不可控制,場面當真滑稽,但是想到眼前此人可是展少將,又硬生生將那噴薄出口的笑意忍了下去。
程錦卻是沒有半分顧忌,直接毫不客氣,大笑而出。
于是她成了人群之中的另類。
展藺面上無光,被一個女子當街打成這個樣子,他忍不住大吼一身,“笑什么笑,誰敢笑,小爺我削了他腦袋!”
花聽雙青劍已經(jīng)完美入鞘,站在展藺開外一仗的距離,面上依舊清冷美艷,“展少將雖是名貴公子,卻該當知道并非女子皆是玩物,刀劍無情,得罪了!”
她雖是這么說著,可冷傲神色之中卻是半分道歉的樣子都無,只是冷冷看著展藺,好一個冰美人。
雖是被花聽雙給弄得狼狽至此,又是眾人面前的這般訓斥,可他展藺是何人,京城人人皆知的紈绔子弟一名,臉面極厚,喜怒不定。
而此時的展藺的確是強撐著面子,心中雖是怒氣橫生,恨不得將花聽雙綁起來吊打,面上卻是揚起嘴角,依舊是那份痞氣的笑意,“花姑娘如此貌美如花,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爺我就是看上了你!”
花聽雙聽著,面色再是一沉,青劍在快速之間,已經(jīng)抵上展藺的脖子,“展少將自重!”
展藺卻是絲毫不怕,瞥了一眼脖子下邊的劍,“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不知有過多少紅粉知己,自是懂得如何拿捏分分寸,何況還是花聽雙這般江湖經(jīng)歷并不獨立之人。
然而,還不待他說完,花聽雙卻是一腳,直接將展藺踢到了程錦的腳邊,抬頭淡淡看了程錦一眼,眼中閃過莫名不知的情緒,卻還是那般冰山美人的模樣,“展少將言語輕薄,對藥王谷不敬,若是尚有下一次,決不輕饒!”
說罷,便揚長而去,只留下唉嗷的展藺。
這帥酷的模樣,程錦幾乎都要忍不住拍手稱贊了。
周圍的人在花聽雙離去之后,只剩下了紛紛議論,卻是也紛紛離散了。
程錦只能上前去,將展藺扶起來,“喲,展大公子調(diào)得一手好情,卻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呢?!?p> 展藺早知程錦在一旁看著,見到她笑嘻嘻的模樣,只咬牙切齒,“你高興個什么,看到小爺這狼狽模樣便如此開心。”
“我這人特懂得知足常樂,看到別人倒霉我便開心!”
“……”展藺氣結(jié)!
程錦雖是這么說著,卻是招呼著陳平將展藺扶起來了。
“你的那些小嘍啰呢?”
展藺眼睛一閉,不愿作答。
程錦卻是了然,看了他一眼,“咦……調(diào)戲姑娘將人趕走,如今只剩下你孤軍奮戰(zhàn),活該!”
展藺卻是咬牙切齒,“看起來是個冷美人,沒想到也是一直潑辣的野貓,有朝一日,小爺我非讓她服服帖帖伺候我不成!”
程錦聽罷只覺得好笑,“展大公子,那樣的冷艷美人不適合你,你還是比較適合那些個溫香軟玉風情萬種嬌媚可人的,何況是你去招惹了人家,如今倒不許人家拒絕你了?”
展藺只覺得窩氣,原本他是與旁子瑜約定了商談幾日之后的藥王谷之事,與旁子瑜商談之后,眼見著碧落閣就在會仙樓對面,想起蘿煙,便想著順道去會一會,卻是不想在碧落閣中遇見了花聽雙,花聽雙生得美艷,卻是面上冰冷他有意上去搭訕,卻是不想,一把摸過花聽雙腰間,調(diào)情的話語尚未說了兩句,便發(fā)生了后邊大街上的這等事情。
男子心中都有一股征服欲望,越是困難越想要征服,展藺自是逃不開這情結(jié),程錦的話壓根聽不進去,越是想著被花聽雙打得衣袍都不剩了,越是心中有氣,只想著征服這只野貓,讓她知道他展少將的厲害。
然而,此時的展藺和程錦都不知道,就是這一次的兩人之間的這番孽緣,造就了后來展藺與花聽雙分分合合,一路坎坷一路磨合的漫漫長路。